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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清水江

蒙多骨朵的哭声呜呜咽咽。

司马相如那管洞箫里流出的安魂曲呜呜咽咽。

蒙多福兴庄重地化了些纸帛,还取出了早就准备在行囊里的清香,恭恭敬敬地点燃了九柱,再把九柱香三分,按左中右插成了一排。

夜郎地区以死者为大,后死的人要给先死的人磕头。

蒙多王爷也给自己的老婆跪下了,而且是那么虔诚地唱起了挽歌----

蒿里谁家地,聚敛鬼魂无贤愚。

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

呜呜咽咽的挽歌声音在林木间穿枝拂叶地蜿蜒,到了哪里,哪里就摇头晃脑。氤氲的雾气就在这些枝枝叶叶上聚集着,叶片上很快就有了露珠,满山遍野于是到处是汪汪的泪眼。

细心的蒙多王爷眼里的泪珠也在滚落,他听到了五毒山云雾中滴答着一个多么熟悉又多么温柔的女性的心跳。那心跳声居然能与自己的心声合上节拍----梅朵的灵魂果然在这里啊!

蒙多福兴又唱出了另外一首挽歌来----

薤上露,何易唏?

露唏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这一次,蒙多福兴的挽歌声由呜呜咽咽最终变成了嚎啕。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个二十年没有见面的诺阿梅朵,正站在山崖的顶端上往这边看。

身边那个至情至性的情圣司马相如不可能看得见魂魄,不过他对夜郎王爷所唱听得呆了,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已经年逾四旬的卓文君不该再分开,那只呜呜咽咽的洞箫也激越起来。

蒙多骨朵手扶着她阿爸的肩膀,眼里流泉。她的身边,陈力似乎没有表情,站成一截木桩。

其余人如李录、卓春、卓秋等也都成了木桩。

蒙多福兴的祭奠仪式似乎是经历了一个世纪才结束,一行人又继续上路。

“我们往前面走吧!”隐身在一旁的两个二千年后的道士也成木桩了,还是那个年轻的催促说。

“好吧!”无极道人点点头。这个老道听出李恒方的声音有些哽咽,才把盯着山崖上那个女狐仙魂魄的目光收住。

司马相如他们由北而南。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也跟在后面顺着五毒山的古道由北向南。

由北而南的古道上,流淌着汉家使节的箫声和那个夜郎北方大城的王爷对已经死了二十来年的爱妻的思念。再往前走,一虎一豹领着一些麋鹿雉兔之类的生灵,都成了一排站在了路边,对蒙多福兴他们一行行注目礼。

一行人静静地向前,一虎一豹所领的送行队伍也静静地观望,只在陈立经过时那虎那豹的喉管里似乎有些呜呜的怪鸣。

李恒方看见,陈立按着剑柄的手也抖了一下。

一行人骑马南行,往南的风光越加优美。将近天黑,他们来到了一条清清浅浅一路向东歌吟的河水岸边。

三重水复,河水四周竹树环合,偶尔有一个牧童骑着水流在河中行走,用口里横着的洞箫引着蝶飞。

“难怪夜郎人那么重情重义,你看这山水!”司马相如感慨说,“这是一个诞生爱情的地方!”

“是的,我们夜郎人讲究从一而终,讲究人与物之间的相亲相爱。就在我们眼前的这一带,前几年还发生了人与神仙的爱情故事呢!”回答司马相如的是与他隔着蒙多福兴的蒙多骨朵,“不过,具体的事情要我阿爸才更清楚!”

“蒙多王爷?”司马相如有意要把蒙多王爷的心思从诺阿梅朵的魂魄里拉回,就顺便请求,“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讲?”

蒙多骨朵有些明白司马相如的企图,也对走在前面的父亲说,“阿爸,您老就讲讲嘛!”

蒙多福兴拗不过,只得慢慢开了口----

原来这一条水流叫做清水江。清水江波清水柔,神仙女子常来洗浴。

这江边有一个后生孤苦无依。

有一天,后生在江流的拐弯处见了一头水牛。这头牛不知怎么折了一只腿,后生用草药精心地为牛疗伤。

伤好后的水牛一直无人寻找,后生便与那牛相依为命,人离不开牛,牛也离不开了人。每到太阳要躲到山的西面去休息时,早就被人叫成了牛郎的后生也就骑着那头水牛回家。

一只横笛在牛郎的口里悠悠扬扬,总会勾引出一下子鱼跃,再一下子鱼跃。

牛郎的洞箫一天天地吹。

有一天,在牛郎歇下了吹奏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唱起了山歌来----

清水江清清向东蛇行,

牛郎的日子孤孤零零;

年过二十还打着光棍哟!

打光棍的牛郎喔----

想不想成亲?

那声音离牛郎是那样近,牛郎左瞧又瞧,却不见半个人影。

牛郎急忙下了牛背,涉足在河流之中,只见那头牛的嘴巴真的在动作,好像在咀嚼岁月的样子。

“是你?”牛郎好惊异哟!

这时那头牛的歌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清水江清清波光粼粼,

牛郎邂逅李氏少君;

化身成牛为探寻本性,

善良的牛郎喔----

不该孤老一生。

“你!”牛郎又叫了一声。

“是我,我是大汉朝那边的人,姓李,名少君!”那牛一下子变成了人形,身穿道服,仙骨临风。

“可是......可是......”牛郎知道遇到神仙了,却想着自己的家境,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那道士还是没有说话,口里却又是一曲高歌----

清水江清清水若同琉璃,

仙女洗浴兮只在七夕,

若能用歌声将他感动,

思凡的织女喔----

就会是你的妻。

歌声唱罢,李道士就不见了踪影。

七夕转眼就到,牛郎按照李少君的指点在江边等着。

他蹲伏在清水江畔的竹林里,等着夜色的黑大氅铺天盖地地罩下。

夜如期而来,漫天的星星闪烁成了许多蒲公英花朵,在徐徐清风里摇头晃脑地舞蹈,一弯新月就像是一只渴盼的眼睛。

天空里有几朵白色的云朵缓缓降落。

牛郎看清了,还真是几个仙女。对了,一、二、三、四......一共八个。这些女孩一个个都穿着薄纱,直接飘入了眼前的清水江,婀娜地嬉戏着。

牛郎躲在竹林荫里看得呆了,口中喃喃着,最后不由自主飘飞出了歌声。那悠悠的歌声就像一根根轻柔的丝绸,在几个仙女的肌肤和心灵间撩过来又撩过去----

清水江清清就像我的心灵,

天庭来的织女请听我的心声----

平静的清水被搅乱,

很快归于平静,

一颗爱慕的心被你搅乱了,

几时才会安宁?

众仙女听了,都拿嫉妒的眼睛看织女。织女慌乱得两颊飞红。

清水江清清就像我的爱情,

织女裙裾的飘带缠绕在我的心----

平静的清水被撩动

很快归于平静,

一颗爱慕的心被你撩动了,

几时才会安宁?

歌声一遍遍唱响,织女的身子被柔柔的音乐裹着,如同柔柔的清波柔柔地摩挲着她凝脂般是身体。织女哪里有能力挣扎,便慢慢横躺在了清清江流中,被爱情慢慢灭顶。

牛郎一路唱着,好俊朗的一个小伙,走出竹林里,走向织女横卧着的江心。怪了,这个姑娘,正是自己梦中无数次梦见的那一个。

其实牛郎也是织女梦里见过的那一个。

织女勉强地挣扎着要走,众仙女的蛊惑却也在把她往牛郎的怀抱推.......

太阳从东边一路敲着铜锣过来的时候,众仙女都飞升走了,可是织女怎么也飞不起来。

“李少君?”司马相如当然见过这个人,他好像在问,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是......是前几天那个让李夫人还魂的李......李少君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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