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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祭神酒

人世间诸人的心思总是会被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因为那些未知的东西本身就意味着惊喜的存在,在其中他们总是会获得各种各样的东西,或是心灵的慰藉,或是眼界的开阔,亦或是那份未知力量的掌控,那一切的一切都足以点燃他们心中的渴望。

于是自人族诞生之初起,人族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一如如今的少年一般,而对力量的追求,更是他们心中永久的渴望,因为那是他们生存的根本,是他们可以超越诸多同伴的资本,也是生命的永恒追求。

这两者究竟孰重孰轻,自古便无人可以说清,毕竟对于不同的生灵而言,不同的事物自然有着不同的魅力,或是心灵或是物质,每一个生命都在追求他们想要的一切,而当那一份未知的好奇与对力量的渴望融合在一处时,那份魅力更是再无法抵制。

那些足以唤醒所有人心灵深处最为深沉的渴望,令他们奋尽一切去追求,只渴望能够一睹站立在巅峰的滋味,而这一切如今便实实在在发生在了昔日的蛮荒之地盘龙山,顿时整个世界便都陷入了绝对的混乱之中,绝对的沸腾之中。

当隐藏在盘龙山深处的那一缕金色的光柱射向天穹的时候,这一切便已经注定了,那是上苍对人族召唤,而如今的他们都已响应了召唤,到达了这里,准备接收上苍的馈赠,虽然迎接他们的并不一定是心中想要的一切,而是死亡。

但是此刻他们的热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减弱下来的,四处皆可见人影,往日简陋不堪的车马店房都挤满了尊贵的客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那个遥远的大山,眼中充满了渴望的神色,都在喧嚣中蓄力,准备爆发那一刻的到来。

而他们的热情很明显也已经点燃了这一片已经习惯了安寂的大地,将那一份属于人族的渴望从灵魂的深处解放了出来,瞬间点起了更为炽热的冲天火焰,兴奋的呼嚎声在大地上不住蔓延,席卷了一个又一个的村子,甚至那些遥在天边的山村也被牵扯其中。

穿越了人影重叠的城镇古道,再度回归到身处盘龙大山之畔的那一座小山村之中,便会发现此刻的小山村也一样陷入了绝对的癫狂之中,正有无数的人影从四面八方赶来,面带喜色步入其中,分明一副参加盛宴的神情,而在山村的更深处正有着更大的喧嚣声不断传出,传达着那个少年心中不断翻涌的欣喜之色。

这里正是一切的起源之地,金虬所在的金家庄所在之处。自从进入盘龙山的消息传来之后,整个金氏一脉的子弟都陷入到了极端的兴奋之中,毕竟那是他们心中永远的梦,而如今他们的族人即将步入那一片圣地,对于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荣耀。

如今他们心中的豪杰即将离开,他们都赶来送行,毕竟他们也知道那一片圣地的凶险程度,那是神所在的地方,步入那里本身就以为着亵渎,无论发生什么都显得极为平常,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活着归来,但那种人实在太少了。

现在他们所见到的这些人很多人都将被永远埋葬在那里,成为龙神的祭品,那是他们对上苍挑战的代价,也是他们超越己身的代价。现在若是不来看,只怕他们再也无法见到这些熟悉的身影,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或许不是生离死别的悲伤,而是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或者说是传说崛起的开始。

“臭小子,你给老子消停点!不然老子就……”就在他们踏入这个他们宗族的圣地之中,到达那个灵魂最终的归还之地之时,看到的并不是生离死别的悲伤,也不是勇往直前的热血澎湃,而是一声声威胁的叱喝声。

“明白!明白!师傅,那是什么……”随机他们就看到了那个正在被两个知名猎人钳制住小个子,面对扑面而来的叱喝声,他脸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而是更为兴高采烈地询问着,令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难看了。

“管你屁事?你给老子闭嘴!”身边的一个猎人终于受不了他永无休止的询问声,直接用拳头解决问题,让他永远闭嘴,根本不顾及诸人投来的诧异目光,身边的同伴也是一脸狰狞恨不得上去再揍,而更令他们奇怪的是面对这样的攻击,地上的小个子虽也不时求饶,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不住看着四周的事物,根本不在意,实在厉害。

如今的盘龙地带都已经完全沸腾起来了,所有人都在为最终的行动准备,在这关键时刻还有心情在此胡闹,自然也只剩下了金大山金虬这一对师徒,再加上一个旁观生气的金泰,可算得上是盘龙山中为数不多的奇异景象。

自从前往盘龙山的消息传来后,金大山两人就真的发愁了,当天金虬就激动地直奔盘龙山,差点就进去了,好歹两人反应及时,最后时刻才将他带了回来,那一趟就差点要了两人的命,自此再不敢放松片刻。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不知听了金虬询问盘龙山多少遍,两人耳朵都快磨出茧子,好不容易撑到出发的这一天,本以为可以松口气,想不到这小子还不消停,还要变着方折腾他们,当即金大山就愤怒了,即便是在这里也要暴打他一顿,便出现了那一幕。

“臭小子,老子再让你嚣张!……”金大山的怒气已经不知积攒了多久,此刻一旦发泄出来了,当即便成了燎原怒火,虽然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连金大富夫妇也来了,他的火气还是没消,仍旧暴打金虬,众人一时也不敢上前解劝,陷入了僵局。

“金大山,你想在祠堂前溅血不成?”对于这一切真正的三个参与者根本不在意,毕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有一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但四周的人却看得极为揪心。眼见事态就要失控,属于金虬的救星到了。

冰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原先簇拥在一起的村民立刻向两边分开,闪出了他的健朗身影,以及那一张愤怒的脸,顿时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即便是几个愤怒的猎人也在这一刻低下了头,因为来的正是村长。

“不!您老误会了!我们没事……阿虬,你说是不是?……阿虬!”看到老村长的脸色时,金大山背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毕竟这也是他的长辈,尴尬笑了笑,一把将地上的金虬拉起,要用金虬当挡箭牌,却不想最后的声音却变成了咆哮。

被他抓起的金虬双眼紧闭似乎不妙,但是金大山却彻底愤怒了,因为这小子嘴角的涎水四流,鼻子中不断响起闷雷,作为一个熟悉金虬的人,他自然知道这小子在干嘛,他正在睡觉,竟然在他的拳脚下睡觉!

教训徒弟竟然把徒弟教训得睡着了,金大山感觉到自己的面子丢光了,他现在真想一刀砍死这个令他尴尬的混蛋,最好是碎尸万段,不然这一口气怎么出得来,但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身边的冰冷目光就浇灭了他的怒火。

“时候不早了!带阿虬进来,你们好上路!”村长冷冷说了一句,转身向祠堂之中走去。他本想教训一下毒打金虬的金大山,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这个由他命名的孩子,却想不到这混小子能干出这种事,当即怒火也变成了无奈,也就这样吧!

“快走!”见老村长已经发话了,已经被怒火烧尽理智的金大山也只得作罢,放弃要继续收拾金虬的打算,一张脸在那瞬间都成了酱紫色,内心的怒火已经燃到极致,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字,目光里充满了凶狠的杀气。

“是!”眼见金大山要被气出内伤,即便是一向混蛋的金虬这时也不敢再招惹他,在旁老老实实应了一声,便跟在老村长的身后一溜烟走了,只求不要再碰触金大山的眉头,这一切才令近乎被气死的金大山稍微出了一口气,脸色稍微平淡些许。

随着村长的到来,发生在金家庄祠堂前的这一场闹剧随之结束了,而随着金虬消停,所有人的注意力也得以再度回归到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之上来,兴奋的欢呼声再度回荡在金家庄的上空,和四周的世界再度融为了一体。

时光匆匆,转眼间红日已经跃升在东方的半天之际,在那一时刻,四周的金氏一脉的子弟都已经到达了金家庄,确切的说是到达了祠堂,而在那一刻沸腾许久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了,因为这一刻此行的主角们都已经到了,真正的送别已经到来了。

在金家庄的中心位置,范围并不太大的祠堂之中已经集满了人影,都在静静站立着,他们在望着一个共同的方向,在那里有着他们金氏一脉先祖的牌位,那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祖先,无论何时何地来到此处,他们的心中总是充满了敬意。

“奉黄羊以为天,奉白猪以为地,金氏二十七任族长金魁告祭先祖,盘龙再开我金氏子弟将入险地,望先祖护佑我金氏一脉子弟平安归来!大恩大德金魁永不敢忘记!……”在神秘的祠堂前,老村长正跪在先祖的牌位前焚香祷告,在他的身前左右的位置分别放着一头白猪和一只黄羊,鲜血淋漓是被刚刚宰杀的,是献给天地的祭品。

这是金家庄的传统,每次子弟入山都会在这里进行仪式,毕竟盘龙山形同死地,进去便很难出来,上天和先祖的庇护必不可少。

在他身后站着即将前往盘龙山的几个人,正确说是站了四个人,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其中站着的是金大山四人,而跪着的则是此次第一次前往盘龙山的金虬,这倒还不是金大山又在收拾他,而是此次的仪式使然。

对于这种场面,平常的村民很少见到,见到如此严肃的事情,都屏住了呼吸,金大山几人对此虽然习以为常,但是面对即将前往的险地盘龙山,他们也难以放松下来,唯一会有想法的金虬,也因为早些时候被金大山收拾而消停了,一切总算安静下来了。

“金氏子弟阿虬年少性勇,愿先祖护佑他平安归来!”村长祷告了一番,最后终于说到了金虬,说着他自中间祭品的牛头上摸下了一把血,将其涂抹在了金虬的额头上,这是成年礼,一般都是山里孩子十七岁才进行的,但是金虬成长太快,一切自然只能提前了。

“哗!”在那一刻,原本安静的世界再度爆发出了喧哗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瘦小的身影上,成为猎人是他们所有人一生的愿望,有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未能踏入山林,却想不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却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实在有些嫉妒。

这一刻不说那些已经奋斗许久的大人们,便连和金虬同辈的人眼中都有火焰升腾,和金虬一贯不和的强郑自然如此,而金虎等一众向来和他交情甚好的人心中也有了火焰,这实在令他们不甘心,虽然实力不如金虬,他们还是眼热无比。

“可恶!又要来了么?”在这一片的喧哗声中,还有着一群人处于痛苦之中,这自然不是金虬,他听到进盘龙山后就已经找不到北了,完全不知道痛苦为何物,真正痛苦的是金大山等四人,此刻的他们脸色都变了,因为一件事物的到来。

长久在深山恶林之间鏖战,普通的盘龙山人都极为坚毅,其中的佼佼者猎人更是如此,大都是但是胆子极大之辈,向来眼高于天,这世上似乎根本不存在他们惧怕的东西,但那只是他们没遇上头疼的东西而已,而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在拜祭完祖先之后,老村长就趴在了供桌之下,在众人的喧哗声中抱出了黑色的坛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那一刻四周的人眼都亮了,而金大山等人眼中的恐惧更上了一层,要不是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是真的想跑。

这东西是流传于盘龙山一带的圣品,被称为“祭神酒”的东西,据说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东西,是属于天神的东西,只有山间最为强大的勇士才能饮用,而饮用的时候也多是猎人前往盘龙山中之时,毕竟这时的他们最需要神的眷顾。

这一刻几乎是所有盘龙山人梦寐以求的时刻,在祖先的面前饮下神的祝福,义无反顾地前往盘龙山,成就一生的传奇!但是已经成为猎人的金大山等人为何对此如临大敌?这只能说祭神酒的味道太过于浓烈,他们无法消受。

这东西是不是天神的遗留之物无法考证,但是唯一知晓的就是它确实历史悠久,自从金氏一脉的先祖到达盘龙山时就存在,这么长时间若不是真正的神品必然变质,而且更为疯狂的是这东西中会被常年投入各种毒物,说是酒水还不如说是毒药,所以从来就没几人喜欢这东西,能不喝酒不喝,毕竟他们还不想死在神的祝福之下。

“啊!……”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想,现在的状况也只能是骑虎难下,而且也已是势在必行。村长取出祭神酒的同时,便已经取掉了上面的泥封,顿时那一股浓烈的味道便传遍整个金家庄,不但金大山等人胆寒,先前狂热的村民也禁不住捂上了鼻子。

“喝吧!”但是村长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神色,径直将酒坛抱在了怀里,直接送到了金大山几人的面前,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顿时,便连一向性情彪悍的金大山嘴角也抽搐起来,其他几人脸色更是直接黑了。

“是!”看看酒坛子底部存在的蛇蝎尸体,金大山胃里顿时又开始翻江倒海,但现在不上也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抱起酒坛饮了一口,便递给了身边的金远山,而金远山的速度更快,刚接到手里便传向金青山……

只是一瞬间,金家庄支柱性的四个猎人就都接受了神的祝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令后方的诸多青年的更为心热,但却不知道他们心里的苦楚,他们看见祭神酒就头大,完全是不想多拿一刻,这才甩包袱般扔了出去。

“哼!一群混蛋!”对于这一群家伙的德行,老村长显然比普通村民更为熟悉,虽然知道祭神酒的滋味不好,但是看到这群家伙纯粹是过形式地饮用,他心里还是极为不满,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便抱着酒坛走向了最后一人。

这一刻,整个祠堂的喧嚣声更大了,因为在最后一个人身上凝聚着他们的梦想,他的表现自然是他们最为关心的,因为他是他们所熟悉的,这一点就连金大山等人也认同,他也是他们的同伴,他们的危局已过,他们期待这小子的表现。

“阿虬,喝吧!”看着还跪伏在地的少年,再看看少年额心的那一抹血红,村长眼中泛起了欣喜之色,他曾见证过这个少年的到来,如今更为期待他铸造辉煌,毫不犹豫便将怀中的祭神酒递给了金虬,这算是先祖对金虬的祝福,也是他对金虬的祝福。

这一刻,金大山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徒弟是一个混蛋,这混小子什么事也能干的出来,先前能被他打睡着,现在要是直接把祭神酒砸了,这笔账可是要算在他的头上的,他是真怕了。

“哦!”但是很明显他的担心多余了,这一次村长得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干脆的回答,并没有太多的犹豫,金虬直接抱过了酒坛,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抱去酒坛就往嘴里灌,和金大山等人先前的小心翼翼不同,他是真的牛饮。

金虬天生就不是什么能闲得住的人,今天这么无聊的场面,按他以往的脾气早就跑了,但是此行关乎到他是否能前往盘龙,他还是忍住了,甚至忍得肚子都饿了,眼睛不停盯在祭桌上的牛羊身上,眼馋无比,口水流得老长。

这时候村长送上了祭神酒可谓正是时候,反正他也饿了,这东西真可以垫肚子,至于味道问题,那就更不必担心了,反正他好奇心一向大,越古怪的东西越是来劲,而且他是一向嗜酒,这东西十分对他的胃口。

眼见酒坛中的祭神酒不断流出,先前喧嚣的世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懵了,老村长懵了,金大山等猎人懵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村民也懵了,他们都知道这祭酒乃是用各种毒虫酿造而成,看着都瘆人,要不是仪式,鬼才愿意喝这玩意,而且都是抿上一口,谁敢这么喝?金虬的生猛程度出乎了他们的想象。

“咋咋!这酒味道有些怪,但还不错!村长,还有没有这种酒?”但更为生猛的事情还在后面,伴随着金虬的牛饮,瞬间酒坛子就见了底,但是金虬对此还不满足,还在抬头询问,一脸的期待,瞬间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臭小子,快吐出来!”马上就有人冲上去揍他了,直接一拳揍翻,打断了金虬继续嚣张下去的可能性,来人正是快急疯的金大山,祭神酒的成分他很清楚,照金虬这么喝,不死才怪,也顾不得场面,直接冲上来就要给金虬洗胃。

紧接着,四周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金远山三人紧随而上,死死将金虬按在地上,别的村民也纷纷围了上来,有帮忙按住金虬的,还有去找水的,还有和金虬搏斗的,毕竟他也不是吃素的,场面瞬间就乱了,先前庄严神圣的时刻被撕得粉碎。

这时候本是老村长出面的时刻,毕竟这里供奉着他们的先祖,在这里胡闹太不像话,但他却毫无动作,因为他没有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空空如也的酒坛,再看看地上桀骜不驯的少年,他的心头闪过了霹雳闪电,那一刻,他回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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