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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少年幻梦

天理循环,世间有几多繁华,便会有几多萧瑟;有过几多欢喜,便会有几多忧愁;在黑暗的深处所隐藏着的到底是通往地狱的门阀,还是前往天堂的阶梯?无人知晓。但是在那一片被黑暗恐惧所包裹的地方,却实实在在隐藏着这个世界的光,不仅仅因为美丽如画的景色,更因为那份足以令引发浩劫的时代之子沉醉的善意美好。

夏日的竹林略显闷热,虽然不时有凉风吹过,仍显得有些沉闷。此刻屋内是决计呆不住的,来到屋外,依着栏杆,眺望对面的苍翠湖面便是不错的选择。水波摇荡之中,看着湖面上的荷叶随着水波起起伏伏,小虫儿振翅而飞,一尾尾大鱼贴近水面,吐出一连串的水泡……水花荡漾,或是打碎在岸边,或游荡向更为遥远的对岸。

紫露虽然时常足不出户,长久都是独坐闺房抚琴答心。这时也禁不住来到了屋外,把着屋外青青翠竹制成的栏杆扶手,嘴角边带着浅浅的微笑,用目光注视着前方美轮美奂的景色。她身上仍旧穿着先前那件天青色的素穆纱衣,下身着同色长裙,秀发却在风中随意飘散着,和她一样正惬意地享受着不可多得的自由时光。

她便好似一块无暇美玉,即便在这绝世的山谷中,也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光华。

此刻,竹林之中的凉风正盛,驱散了沉闷的酷暑,吹散了始终不散的缭绕云雾,引得四周的竹林沙沙作响,竹屋两侧两棵大柳树上的枝条更不住摇摆,不时掠过紫露的身畔,勾动她身上的纱衣一同随风而舞。也正是在那一刻,才得以纱衣上已多了几点泥土污垢,如美玉蒙暇令人无法忍受,但它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仍旧在浅笑着望向前方。

“阿虬,快出来!别再玩了!不然就晚了……当心你晚上挨饿哦!”可能是由于等待的时候太久了,就连仙子的耐心也耗尽了。她理了理肆舞的乱发,向身后的虚掩着的屋子轻声道,那一刻她脸上也有了一丝属于少女的顽皮,那份被埋葬的天真。

“姐姐,别急!我这就出来!这就出来!”身后虚掩着的门内立刻传出慌张的回应,扑腾溅起的水花响声,徐徐索索穿衣服的声音随之跟进并行。这里正是早先时候金虬曾经洗澡的地方,而这一次这里面的主人也和早先时候没变,还是傻小子金虬。

先前两人在小竹林中忙碌许久之后,总算是把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果核种子种在竹林之中。其实说是他们种,倒不如说是他们撒。毕竟金虬太过于活泼,即便紫露的脾气好,摊上个他也是相当无奈。种种停停、说说笑笑将数十个果核种子挥洒殆尽,两人才发现都成了土人。这个金虬倒不怎么在乎,反正他是半个野人,一年不洗澡也没事,这才哪到哪啊!但紫露生性爱洁,金虬自然就没辙了,只好老老实实和她回小竹屋沐浴更衣。他算是天生的没心没肺,先前虽然不愿意下水,但一入水便又开始贪玩,硬是在里面游了半个多时辰,让紫露也等急了,这才有了下来的事。

“姐姐,我好了!该你了!你快进去吧!”水声荡漾的同时,竹门依然打开,金虬提着他的那双打着布丁的烂草鞋出来了,身上披着那件从田泽坑来的北海黑鲨皮衣,硕大的水滴不断从上面滴下来,划过那些曾经被顶尖妖兽爪牙留下的痕迹,打落在地上。但金虬本人却是浑然不觉,抹了一把头上的水珠,笑嘻嘻对紫露叫道。

“嗯!”紫露点了点头,便摸索着向屋内走去。此时的她已不需再扶金虬,便越入了浴室,水雾蒸腾的瞬间,她的芳影消失在了金虬眼中。或许是金虬眼花了,他在那一刻竟看到紫露的脸有些发红,好似蓝天白云之上的点点虹影,极为诱人。

“阿虬,你走开!不许靠近屋子半步,不许偷看……不然,你知道的……”金虬本人还在为那一刻的惊鸿一瞥而沉醉,忽然听到了屋内传来了紫露的声音,登时醒了。紫露的此刻的声音显得极为微弱,而且似乎还有一些似怒非怒的情绪,话说到半节硬是无法继续下去,但是话中的威胁却显得极为明确。

“好的!姐姐,我绝对不靠近屋子半步,绝对不偷看……”这些话搞的金虬很是莫名其妙,他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何被驱逐,但是紫露的怒气他却是没胆子承受,连忙向外跑去免得遭受无妄之灾。但就在这时屋内响起的微弱的稀稀落落的脱衣声却留住了他的脚步,那一刻他脑海中一条神秘的筋络被触动了,他的呼吸蓦然变得急促起来,手脚变得僵硬起来,一种神秘的渴望在他的体内复苏过来,如此强烈迫不及待。

“姐姐,你别生气啊!我现在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打搅到你!你放心好了……”虽已有不洁之念出现在心间,但金虬的理智还没有被完全吞噬掉。为了顺利达成目标,他硬是向外面走了好一节,一边走还一边向紫露喊话,好让她彻底放下警戒心。等估摸的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方蹑手蹑脚地沿着原路返回,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回来的似乎正是时候,浴室正不住有水花荡漾,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水中嬉戏,在光影的映照下,她的身姿分毫不差地印刻在纱窗上,看得金虬喉咙不由冒火。虽然还是个生手,但在这方面金虬可谓无师自通,他用自己的中指蘸了些口水,在纱窗上点了小洞,借着微弱的日光,向里面关瞧。

此时正是盛夏时分,温泉之中的水温似乎也提升了不少,白蒙蒙的水雾飘浮得到处都是,紫露的身影便隐藏其中,看不真切,惹得金虬好是一阵心急。就在这时忽然从水雾中伸出一节白藕似的手臂,其上的肌肤温润如玉,水花点点自上坠落,打碎在水面上,溅起点点涟漪,纤纤细指如同嫩葱一般,白里透红,闪动着青春的芳华。

“啊!”那一刻,金虬的心脏在剧烈地抽搐着,他的眼中都有了火苗,情不自禁向下继续偷看。只见那段玉臂撩了一下水面,顺便驱散了浓浓的水雾,她曼妙的身姿马上就要出现了,金虬在激动的期盼着。但就在那一刻,面前的水雾蓦然消失,一道黑影从中窜了出来,直奔他的眼睛袭来。金虬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方才的色欲化为冷汗流了出去,大声尖叫着,人向后暴退而去,但已经晚了。

“吼!”就在那一刻,他所在的世界忽然变了,青青的竹林消失了,洁净的仙雾消失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笼罩了他的头顶。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向他大声咆哮着,强横的威压压得他根本无力反抗,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一口将他吞下,他甚至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一条无比可怕的怪蛇……

“姐姐,救我!我再也不敢了!”黑暗登时笼罩了金虬的身心,他不曾感觉到痛苦的降临,但是却被一种无可言表的孤寂所笼罩。那一刻,父亲金大福、母亲马小兰、师傅金大山等人都在离他远去,甚至连紫露也在消失不见,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向着黑暗的更深处沉沦,他急得大叫,他不愿意呆在这里,他想要回去。

“阿虬,怎么了?做噩梦了么?”绝望中的他在奋力挣扎着,向外奔去,想要将这里的一切抛之身后。有那么一刻似乎就要成功了,却被一股大力按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恍惚中,他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这个世界,却发现他正躺在小竹屋的地上,身边正坐着一身白衣恍如仙子的紫露,此刻她正用手虚按着他的胸膛,微笑着相问。

“姐姐!……姐姐,我怎么在这里?”终于从黑暗的世界之中挣脱出来,再见紫露时他的心中无比激动,正要爬起来拥抱紫露,表达一下自己的激动。却在那一刻看到了紫露的手,梦中莫名出现的怪蛇如惊雷般掠过脑海,金虬顿时遍体生寒,看向紫露的眼神也不那么急切,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强笑着问道,他已经准备好随时跑路。

“阿虬,你的记性又不好了!忘了你把果子都吃光了,要我给你做膳么?怎么一觉睡起来把什么都给忘了?你这样的记性怎么做得猎人,也不怕给夜猫儿抓去……不和你说!快些起来,不然当心没东西吃!”紫露并未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抿嘴轻笑,难得说了个笑话。话音未落,她已起身向外走去,不再理会金虬的神情变化。

“这个……”金虬有些傻眼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他是有些乱了。但当抬头看见地上四处乱扔的果核时,他依稀有了一点印象……

“姐姐,这些种子根本就不够种!要不然我们把剩下的这些果子都给吃了,把里面的果核掏出来种到地里去怎么样?”约莫是半个时辰前,他和紫露刚刚忙碌完,将所有果种洒在了竹林之中。虽然金虬一直都是个懒汉,但有紫露陪着他一起劳作,他也变得勤快起来,甚至有些享受这个过程……但无奈果种有限,快乐的时光也就有限了,穷极无聊之中他硬是想出了一个极为缺心眼的主意——杀鸡取卵。

“阿虬,这样不好吧?……”紫露比他理智得多,而且水果对她而言有特殊意义,她并不想一次性挥霍殆尽,但她生性柔弱,并未直接拒绝金虬,而是带着商量的语气和金虬说话,想要婉转一点打消金虬的念头。

“姐姐,没事!水果有的是,你快吃!吃完我们接着种!……你要是吃不了了,我能帮你!不用谢我……”这就算是彻底完了。金虬本身就是一个混蛋,先前带来水果为逗她开心,硬是一个没动,早就馋疯了。这次可算是找到了正当理由,岂能放手?他在劝紫露的同时,自己已经开始搂袖子动手往嘴里塞,还一个劲地说着客气话。

“阿虬,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对了!现在我弹琴给你听可好?”他都已经开始正儿八经动手了,紫露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她虽在心中还有几分不舍,但听着金虬激动的狼吞虎咽之声,也唯有摇头暗叹,很是无奈。许是为了打发这一段时光,她自屋内将瑶琴取出,坐在屋外轻声询问,不等金虬的答复,她纤指便已划过了琴弦,顿时悦耳的琴音便已笼罩了四周,如痴如梦,令人沉醉。

“好的,姐姐!你快弹吧!我最喜欢听你弹琴了!”吃果子的同时,还能在听听她的琴音,这自然是再好不过,金虬乐得答应。但他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这一点不禁体现在他的人品上,更体现在他的胃上。“姐姐,你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吃的?这果子越吃越饿,太不好玩了!……”只是片刻功夫,金虬便再度拧起了苦瓜脸,先前只顾和紫露玩,现在他才记起来自己还很饿,这些果子怎么能把他打发了?他要真正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但就在他说这话的同时,他嘴边的果子硬是吃个没停,一会功夫,先前带来的就被他干掉了多一半,剩下那一半还是因为和桃子一般有毛的东西,他不喜欢才躲过一劫。

“有的!阿虬,你稍微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做膳!”紫露的脾气相当好,他一开口,紫露便停下了琴音,打算给他加餐。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他如雷一般的鼾声,原来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紫露摇头轻笑了一下,理了理吹散的青丝,又开始弹奏尚未奏完的那一段心曲,将金虬送入更深的梦想,也就是在那一刻金虬的心变得不纯洁起来……

“姐姐,等等我!我来帮你!”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即便是脸皮厚如金虬也不由大囧难安,闹了个大红脸。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紫露去往的方向追了出去,却没留意被他扔得到处都是果核,方才奔出一步就踩到一个,登时摔得四脚朝天,差点把舌头咬掉,脑袋起了大包。但这次他难得良心发现了,没再为这些小事纠缠,连蹦带跳向外跑去,准备向紫露献殷勤。

“阿虬,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紫露此刻的行动显得极为敏捷,方才起身,待到金虬出来的时候,她人已到了竹林深处,一身白色的纱衣暴露了她的踪迹,这才使得金虬可以找到她。对于金虬这难得热情,她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激,反而出声婉拒。

“姐姐,你眼睛不好!还是让我来帮你吧!”金虬虽然是个浑人,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实在人,诚心诚意跑出来帮忙被人赶回去这叫什么事?所以就算是紫露已经拒绝了,他还是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她的身边,准备帮她的忙。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吃得那些素菜都是生长竹林之中的天然材料,紫露来此想必就是为此,但他既然在怎么再让紫露干粗活?

“没事的!它们会帮我的!”但是紫露接下来的举动却令他瞠目结舌。只见她纤指在空中轻轻一划,红润的樱唇微抿发出了丝丝的细响。登时安静的竹林变得喧闹起来,白色仙雾翻滚之中,一道道奇异的流光自各处向她飞来,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灵迎着仙子久违的召唤复苏了。青翠的竹林深处顿时满是光彩,满是奇妙的鸣叫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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