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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百鬼为桥,屈纤骨唯君安康

“哗!”神秘的世界之中,往生道之中正血海奔流。早在金虬长剑出鞘的时候,四周的画壁便已经被摧毁殆尽,强横的剑气逼得外面的血海**沿着往生道向外倒灌,一直冲到了百花园中,将所有的奇花异草浸泡透彻。照原本的势头,就连最顶层的安乐宫也无法幸免,但随着巨鲲影降,强大的吞吸之力瞬间将飞出的一切又给吸了回来。

他们头顶一剑破开的世界壁垒尚且瞬间复原,这些血液也自然重新也不会例外,又以更为凶猛的速度冲了回来,沿着往生道,凶猛如大河下海,一发不可收拾。本来以巨鲲的可怕力量,这些血液都会成为它的腹中之物,算不得什么麻烦,但当血液回流到底的时候巨鲲已经消失,血海立刻淹没整个地下世界,将太阴寒铁楗都淹没了大半,放眼望去尽是血水**,其中还漂浮着一些被血水浸透的物事,看不清是骨骸,还是花草。

这放在平日,定是绝对骇人的景象,怕是连杀人如麻的恶人强匪都要为之胆战。但在这里唯一的那个清醒的人眼中,这些都被忽视了。因为在他的眼中正发生着更为骇人的事情。在高大伟岸的太阴寒铁楗上,正有无数的蓝光正在闪烁,一只金色的巨大鹏鸟虚影正在静静悬浮着,对着对面空无一物的世界鸣叫,可怕的威压正在不断增强,若不是他已与太阴寒铁楗融为一体,此刻只怕早已被这股威压彻底抹杀了。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明明空无一物,圣鲲为何会忽然化为圣鹏……”在巨鲲消散的那一刻,天香阁主的身影已经被从中驱逐了出来,他此刻的面孔仍在太阴寒铁楗上。召唤鲲鹏影降,这是太阴寒铁楗本身的一种天赋,也是究极天赋。只有当遇到危及太阴寒铁楗本身的浩劫时,才会被动召唤,而且召唤一次消耗极大,在此之后太阴寒铁楗就是沉睡万年也不见得可以复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太阴寒铁楗绝不会用,用了定然是速战速决,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能够生灵能够匹敌太古鲲鹏的伟岸力量。

但想不到,这一次却遇到了意外。金虬身具邪道二元令他意外,而后当巨鲲影降之后,金虬能够挣扎,这已是天香阁主认为到的最后挣扎,因为在巨鲲的可怕力量面前,他只能如蝼蚁一般被碾压。但想不到,眼见成功之际,巨鲲消散,圣鹏影降,这是遇到更为可怕危机时才会发生的事情。

平常的鲲鹏影降,最多只有巨鲲出现,因为以其强大的吞天噬地的能力,足以横扫一切强敌,圣鹏出现则意味出现了能够威胁巨鲲的存在,那将是真正的生死一战。圣鹏比之巨鲲要强大十倍,消耗的力量也将是十倍不止,太阴寒铁楗正在为之痛泣,身为附庸的天香阁主自然也更为焦躁,但他却无法看到那个敌人,至于他原先的敌人,那个已经被打残的金虬,他根本就不会考虑,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家伙会拥有抗衡巨鲲的力量。

“阿虬……”而在对面的原本是血门的一处断壁上,三个人影正在靠在一起,用紧张的目光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为之心忧。这是公孙商三人,他们三个的运气不错,本已被巨鲲的吼啸声震飞,若是就这样撞在石壁上,势必死路一条,但是那一刻血海也正在向上奔涌,他们三个落入血海,被冲了上去,又被挟裹了下来,没受多大伤害。

“阿虬,记得听娘的话,不要再到处乱跑了!”“阿虬,一定要回来看我!不许带别的人来,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哥哥!哥哥!你看那只兔子好可爱啊!你抓来送给明月好么?”……血海**之中,金虬落地的身形正在无助地飘荡着,他已被血水完全掩盖,从外面看不出任何踪迹。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口鼻之中不时冒出气泡,向血海表面飘去,而在他的身边正有一团有一团的白色雾气缭绕,正不断在向他的体内飘去,一个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其中不断响起。

这是金虬原本对夺走的记忆。巨鲲的吞吸极为可怕,就连过往的时光也不能逃脱,在被它杀死之前,势必会枯竭而亡。金虬本身已经失去了一切,但在关键时刻,他身后的恶兽幻影出现,逼得巨鲲闭嘴,这些记忆便再度回到了他的身边。本身记忆恢复只是瞬息,但他被夺走的太多,恢复也需要时间。

当那些白色气息回到身体内的时候,金虬冷如寒冰的脸上神情在不住变幻,有时看上去似乎似在笑,有时看上去似在哭,那一瞬间他又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他也可以去哭去闹,去央求去顽皮……但那一刻是如此短暂,当白色的气息尽数回归后,他的脸色再度变得无比冷漠,那一刻他的眼睛再度睁开,漆黑如墨,妖异如血。

“嘭!”来回奔涌的血海表面忽然多了一只手,看上去血迹模糊,但却仍旧紧紧握着一把剑——逆天剑。紧接着,四周的血水向外迸溅,一个黑色的人影站了起来,如同恶鬼一样矗立在血海中央。他的浑身都已经被血水浸透,但从他身上滴下的却不是鲜红的血,而是一股股漆黑如墨的粘稠液体,一滴入海,便迅速扩张开来……

他的身影还是如此渺小,但是不知为何此刻却无人敢将他忽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正在所有生灵心头出现,就连强横无匹的鲲鹏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因为他比上一刻更为冰冷了,体内的那一股渴望杀戮的意念已经被完全释放出来了。如今,他存在的意义,除了守护他的那些为数不多的亲人外,就只剩下了过往的记忆,而巨鲲却连这些也要夺走,这粉碎了他最后的人性理智,也为那一头凶兽打开了久困的枷锁。

“杀啊!!!……”安静的时刻只有一瞬,下一刻,他便举起了黑色的逆天剑,对着头顶的上苍大声怒吼,黑色的魔气如同瘟疫般在他的身上扩散,血红色的光芒正在他的眼中向外投射,可怕的气浪直接将他四周的血水逼得向后倒灌,滔天巨浪再度降临。轰!就在那一股可怕的气势到达极致的时候,他的浑身都沐浴在了火光里,全身的魔气都在熊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吞噬着四周的一切,逆天剑再度化为了一把火焰神兵。

“吼!”就在金虬仰天怒吼时,那个悬浮在他身后的黑色猛兽也发出了咆哮,一双竖瞳之中充满了疯狂的神色,鳞甲缝隙内的火焰蓦地大盛,獠牙利齿同时放着寒光向对面的鲲鹏扑了过去,时空在它的面前无声碎裂。“喳!”太古鲲鹏也立刻还以颜色,一声尖锐的鸣叫,周身立刻金光大作,好似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星般,锋锐刺骨的罡风凭空出现,粗壮如龙的蓝色闪电向黑色猛兽轰击而去,它也直接飞扑过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上方的两个太古神兽已经打得天翻地覆,天香阁主却还在发愣,他还是无法相信金虬能够在巨鲲嘴下留命。但他能发愣的时间也不多了,因为就在此刻对面的金虬已经出手了,他已将全身的魔气注入逆天剑中,尽全力一击斩杀过来,顿时一道比之先前任何时候都要绚丽的剑光出现了,正生生向前斩来。沿途的血海上留下了一条白线,随之被一分为二,波涛汹涌,直有开天辟地之势,无物可挡!无物可拦!似乎是真的要将这个世界彻底摧毁。

“啊!!!……”疯狂的剑招已经席卷而至,更为可怕的人正踏着血海飞掠过来,如闪电一般划过世界,手里的那把黑色的剑令世界都在颤抖。冲天而起的血海浪花正要将他彻底吞没,直到这一刻,天香阁主眼中才恢复了一丝理智,但接着就被更为狂烈的杀念所吞噬掉了,他向着整个世界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那一刻他额头的太阴寒铁楗放射出了耀眼的光华,蓝色的流光闪耀在整个世界中,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凝滞中……

“哗哗哗……”一股完全可以比拟金虬身上凶焰的可怕气息出现了,以太阴寒铁楗为中心的百丈距离内,血海彻底蒸腾起来,朵朵的血色浪花正在向外迸溅,拍打在身上当有焚金裂石之力,阵阵的紫黑色冷风从幽绿色的突兀漩涡中漂浮而出,在冻结一切,在无限弱化那惊天的一剑杀戮,让它的威势在不断下降,熟悉的鬼哭狼嚎之声再度降临。

“嘭!”而这一切都只是前奏。无限的蓝光闪耀,无边的鬼泣哀嚎,血海在化为坚冰的同时,大地下传来了猛烈的颤动。坚冰破碎,电闪雷鸣,所有人都立足不稳,金虬还在向前进击着,但对面却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大影,直接向他拍压过来。速度之快,令他都没有还手反击的机会,威力之强,更将他劈出的那一剑崩飞。他的整个人也如陨石降落,砸在地上,溅起滔天巨浪,人更在向后飞射,一直滑出百余丈,直到退至血门方才停下。

“吼!”对面的怪物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咆哮产生的声浪冲散了悬浮在空中的冰血,也令它的身影显露了出来。黑如钢铁的身躯,高如入云的壮阔,金属所特有的光泽在不断闪耀着,令人观之就有一种被割伤的感觉。正是太阴寒铁楗,但却与先前大不相同。太阴寒铁楗五指形的树冠已经化为了一只巨爪,爪尖上有着绿色的鬼火在燃烧着,而在树干的另一侧,一个同样五指巨爪也已伸出,却闪耀着璀璨的蓝色光芒,在其下方正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血水在不断打着旋儿向中灌注,但仍未有平齐的那一刻到来。而在正当中,对着金虬的树干上,正虚浮着一张巨大的人脸,嘴目一应俱全,是天香阁主的脸形,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已经升起了两团幽绿的鬼火,尖嘴在疯狂张裂着,露出一排黑色的铁木牙。

“臭小子!你敢断老夫千年苦修大道,老夫要将你剥皮抽筋,魂魄镇入寒铁楗永世不得超生!”天香阁主这次也是真的破釜沉舟了。太阴寒铁楗上的另一爪乃是由太阴寒铁楗的太古灵根所化,他为了抵御金虬疯魔下的可怕攻击,将灵根生生拔出。其结果将是太阴寒铁楗将会沉睡百万年不止,等到复原之时,他怕早已化为飞灰。所以当他使出这一招的时候,他实际也就已经赌上了他所有的退路,为的只是杀死眼前这个人,仇恨刻骨!

“杀!”他的威胁,他的仇恨,对于此刻的金虬来说根本毫无用处。因为此刻他也早已化身为魔,心中只剩下了一股嗜杀之念,当看到眼前的对手后,他早已冲天而起,手中的逆天剑再度染起黑色的气息,熊熊的魔焰燃烧的时候,一剑挥出,天地开合!

天香阁主唯有收起了那些威胁的话儿,附身寒铁楗,挥舞寒铁夺魂爪向他攻去。他的攻击极为凶悍,直接一爪就把金虬再度逼退了,但是还没等他喘上一口气,就看见远处的金虬已再度化为黑影射到,剑光比他更早一步到达……血花四溅,雷声轰鸣,两人都杀得难解难分,人影在不断的聚合分离,黑色的两个大小不一的身影在不住纠缠,幽绿的星辰和血红色的残月同时悬浮在这片世界的天空,正如两人疯狂而冰冷的瞳孔。

“阿虬!快……”这一幕看得后面的三个人心惊胆战,他们也都曾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却想不到此刻他们渺小得如同蝼蚁,在这源自太古洪荒的力量面前,他们根本无能为力。感受着交战双方攻击引发的地动山摇,看着那似乎只应该发生在缥缈传说中的战斗,他们都感到人生显得如此虚幻,一切都似乎只是在梦中发生一样,但很快就被惊醒了。

当太阴寒铁楗化为怪物进攻时,公孙商魂飞魄散,正要大声招呼金虬快逃。却感受到金虬与天香阁主交战的风波已近,后面的话登时就说不出来了,他连忙举起手中的大荒御鬼矛,化出金字银音组成的光幕,护在三人周遭,这才保得他们三个没有被扑面而来的血海**卷走,但周围的石壁却已被完全摧毁了,直接化为了粉尘,被血海淹没。

“公孙公子,我们快走!再呆下去,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太可怕了……”公孙商仅有的一丝豪气也被一同摧毁了,心中满是恐慌。而早在他之前,天香蝶舞已经崩溃了,她拉着公孙商的胳膊苦苦哀求着,这一切已经超越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对她而言,这些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梦魇,她只想远远地逃离。

“好吧!”公孙商的心中极度痛苦,他本就是重情之人,金虬为了救他不惜化身为魔与敌死斗,胜负尚未可知,要他趁机溜走,他决计不依。但是此时此刻他留下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反而只会成为金虬的累赘,理智在告诉他必须得走。再就是看看身边脸色煞白的秦柔,心中那一个情字也在告诉他必须得走,最终他也只能选择离去。

天香蝶舞登时大喜,连忙从他手中扶过秦柔,跟着步履步履阑珊的他,踏步进入满溢鲜血的沟渠,摸索着那些早已死去之人的尸骨,一点点向前走去。她们昔日都是胆怯畏惧得弱女子,但是此刻面对血海**,面对血水之中不住乱窜的老鼠蟑螂,眼中却早已没有往日的畏惧,反而有一种明媚的光在闪耀,这是强烈的求生欲望。

“商,我们要怎样离开?”但是有的时候想要离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早先时候是有天香阁主阻拦,他们走不了,后来是公孙商自己不想走,想要相助金虬,她们天真地以为只要说通公孙商,就可以立刻,却不想当公孙商情愿的时候,她们还是走不了。因为在她们身后血门围壁都已被彻底摧毁,血海**里,往生道也已化为废墟。

“吼!”面对秦柔的疑问,公孙商也只是无奈,他也不知该如何离开,便看向了天香蝶舞,毕竟带他来的就是此女,她又是天香阁主的贴身侍女,要想离开只有靠她了。但当他看到天香蝶舞眼中绝望的神情的时候,他就知道此路不同。那便只剩下了唯一的希望,只能再去求助金虬了……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身后金虬魔兽般的嘶吼摧毁了。

此刻血海**之中的这场太古之战正酣,广阔的头顶星空之中,黑色的凶兽正挥舞着锋锐的双爪攻击,黑色的火焰燃烧了半个世界,而另一面则完全陷入了风与雷的狂暴世界,太古鲲鹏正在疯狂进攻,一羽一色,都闪耀着蓝色的光芒,死死压制着对方。而下方战斗更为狂暴,亘古的太阴寒铁楗已被哭嚎不绝鬼影包围,泛着寒铁光芒的巨爪上幽绿色的鬼火,和蓝色的璀璨光芒不住闪耀,一边令血海为之凝固,而另一边则让血海蒸腾,拍击的瞬间,黑玉铺就的大地碎裂不止,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在吞噬着血海。

金虬的全身好似被墨水浸泡了一样,他全身漆黑无比,粘稠的黑色液体在他脚下扩散向外,他的身上则升起了熊熊的火焰,那把逆天剑上,魔的力量正在不断复苏,黑色的剑气令人心血浮动,火焰燃烧的瞬间,还有着雷电在不断闪耀着,却也是黑色的。他也处于绝对的兴奋之中,眼中的竖瞳赤红得好似要流出血一般,眼仁已完全被黑丝笼罩。

“苍天啊!难道你真要公孙商埋骨于此么?……”这种状况下,金虬能否认出他们都很难说,要他相助,那无疑天方夜谭。公孙商顿时就有些颓废了,他无力地倚在两个比他更为心虚的女人身上,对着早已看不清楚的天空心中长叹!上苍啊!你若是真得舍弃我,为何要让我身具正道之心,觉醒浩然真气?你若是真得眷顾我,为何又不给生路……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就在他绝望之际,忽然听到一阵美妙绝伦的乐谱声传来,婉转动人,欢妙无穷。一怔之下,只见他们面前的血海之中正有一个个血红色的气泡升起嘭炸,顿时便有一个个美貌绝伦的女子从中现身,手持琵琶瑶琴等善音之器演奏,将一阵阵只属于天堂之上的乐曲就此引到人间。

“公子心善,洒泪盟誓之恩,亡女无以为报,唯以此残躯化就石桥送君脱险,愿公子生生世世安康!”出现的身影无以为计,遥遥望去遮云蔽日,足有千万之数。在最前方有一个身着红衣、面如芙蓉的美丽女子,她出现的时候手中并无乐器,而是深深对着公孙商屈膝行礼,眼中泪水汪汪好似深泉,一对璀璨绝伦的珠花正在她耳畔轻轻摇晃。

“公孙商何德何能,可得姑娘如此相助?”那一袭红衣公孙商看得极为眼熟,但却就想不起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直到看到那一串珠花的时候,他的眼前才有闪过当初在往生道中遇到过的那个红衣女尸,正要开口,却被她制止了。

“此地不宜久留,公子不必多言!如盟誓之诺千载不变,妾身等便是永世为魂已幸甚至哉!安魂曲起,前路已通,公子珍重!”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忧伤,那一刻空中响起了一阵令人泪落的天音,美妙绝伦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消散,白色的纤纤细骨连接在一处,一条酥软的通天之路已经出现了。当那个红色的身影消失的时候,奇异的往生道已经连接到天上去了,那里还正有着蓝色的光芒闪耀,正是早先被金虬洞穿的地方。

“公孙商在此再度起誓,今日若能活着离去,定还诸位以公道!此言此诺异日若违,天地不容!”公孙商向着那条纤骨之道深深鞠了一躬,那一刻他身上的浩然正气在怒吼,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誓言,斩钉截铁,金石可碎!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誓言,整条骨道泛起一阵粉红色的光芒,一朵又一朵的花瓣在空中飘舞,一个又一个的人面在含泪答谢……

“我们走!”公孙商不再犹豫,带着二女直接踏着往生道向上走去,他又多了一个必须活着离去的理由。“嘭!”但是不想事情却永远没有这么顺利,就在他踏上往生道没有几步,就感到一阵恶风袭来,一道闪耀着黑色的光芒的庞然巨物已经冲了过来,直接撞在往生道上,所过之处,往生道寸寸断裂,剩下的往生道上粉红色的光芒疯狂闪耀,这才没有彻底崩溃掉。便是这样他们还是险些被震得掉了下去,脚下三寸往生道尽碎,险极!

“公孙小儿,哪里走?留下!给老夫陪葬!”紧接着,天香阁主那疯狂的笑声便传了过来,那张悬浮在太阴寒铁楗表面的巨脸正在狞笑着。就在刚才他才击退了金虬,将金虬攥在了手心,正好看到公孙商要逃走,还是要用他的往生道离开,顿时大怒,直接一爪便打了过去。毕竟在他仇恨的人中,金虬排第一,公孙商就排第二,今天绝对不会让公孙商活着离开,他都已经豁出性命了,怎能事倍功半?

“老匹夫,去死!”狂笑的同时,太阴寒铁楗形成的巨爪便已再度拍了过来,好似天塌下来一样,笼罩了他们所有的希望,绿色燃烧的鬼火形成的狞恶面孔张牙舞爪扑来,要将他们撕裂。而此刻他们唯一的希望金虬却还在他的另一个手里挣扎,不得解脱,公孙商只有自己拼了!举着大荒御鬼矛,大声吼叫着向前刺去,他已孤注一掷……

“啊!怎么会这样?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废物草木,竟敢与我为敌!……”但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那一击下,太阴寒铁楗的攻势被制止住了,天香阁主发出了无比震怒的声音,公孙商不由大奇。因为天香阁主方才进攻的虽然仍是树冠,但是他却已无力全力去施展大荒御鬼矛,连一道绿色的光芒都不曾发出,如何能够令他如此畏惧?

细看之下,他才发现了玄妙。只见此刻的太阴寒铁楗上缠满了各种颜色的丝线,闪耀着各种形式的力量,有火红的烈焰,有狂暴的惊雷,还有只是散发着香气的花瓣……而与此同时,血海之中正悬浮着一件件物事,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在和太阴寒铁楗上的枷锁相呼应,全力桎梏着太阴寒铁楗的力量发挥,正是它们制止了太阴寒铁楗。

“给我碎!”那些血海之中的物事,有公孙商早先见过的百花香草,有千年活灵芝,还有奇异的九龙藤,都是被早先血海席卷下来的百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它们常年被太阴寒铁楗吸取灵力,早已厌恶异常,但单独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但天意使得它们凑在了一起,那自然是要与太阴寒铁楗为难。这更让天香阁主愤怒,他手下的东西都造反了,人有七情六欲也就算了,想不到这些石木之物也要与他为难,当真可恶!

“吼!”他怒声大喝了一声,拼尽全力与锁链相抗衡。太阴寒铁楗不愧是太古神物,只是片刻功夫便挣脱了万草形成的枷锁,巨响声中,一切化为粉碎,血海之中的奇花异草登时失去了光彩,暗淡了下来。但他并没有高兴起来,因为就在他出手对付这些花草时,金虬已经重获自由,怒吼声中,燃烧着魔焰的逆天剑已经再度攻杀过来,他只能再和金虬生死相搏,再也没有机会去追击公孙商三人了。

“快走!”这已是唯一的生还希望,再不走当真是疯掉了。公孙商拉着二女连忙沿着往生道向上面闪耀着蓝光的黑洞奔去。下方的战斗仍旧在波及往生道,纤纤细骨都在颤抖着,似乎快要散架,但在粉红色的光芒闪耀中,那条脆弱无比的生命之道又稳定了下来,片片飞舞的花瓣在替他们挡去袭来的风波,这是已死亡灵的祝愿。

“快!从这里出去!”他们的运气这次极好,虽然往生道摇摇欲坠,但他们还是奔到了尽头,而在那里那个金虬用剑气开创的窟窿还未完全愈合,还有一个三尺方圆的洞穴可容通过。虽然外面的世界看不到一丝光彩,到处都是黝黑潮湿的气息,但没有太阴寒铁楗的那一股阴邪之气,决计已是外面的天地。公孙商连忙招呼二女出去。

“商,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先出去的是天香蝶舞,后面出来的是秦柔。她本满怀希望,终于可以脱离梦魇,但当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不对劲,公孙商仍旧留在里面,并没有出来的意思。“柔,你们先去吧!我要在这里等阿虬回来,和他一起走!”公孙商摇了摇头,拿出了大荒御鬼矛,注入白色的浩然正气,用绿色的光芒去对抗正在愈合世界壁垒的蓝光,虽未起到多大作用,但蓝光愈合的速度明显减慢了。

“商,这若是你的决定,我愿和你一起等!”她知道了自己选择的男人的秉性,他是决计不会丢下朋友独自逃走的,也不再多说。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惧,再度迈步进入这鬼哭神泣的世界,和他站了在一处。也不容他再行劝说,挽住了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去选择等待,观看那只应发生在太古蛮荒时代的旷世大战……

“柔!”公孙商心中一暖,在这最后的生死时刻,还有她的陪伴,夫复何求?他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妻子的眉心,抹去她发梢尚且沾染的粘稠血液,抱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向后推去!那一刻,他已没有了遗憾,上天待他不薄,不仅让他遇上了金虬这样的兄弟,还给了他如此良妻,他还有何憾?只是他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去灭亡。

“原谅我,柔!”他将秦柔向身后的洞穴中退去的时候,在笑着告别。“嘭!”但紧接着随着地动山摇那一瞬间的到来,他的微笑变成了错愕懊悔。下方的战斗再度波及到了往生道,黑色的剑芒和绿色的幽暗鬼爪同时袭到,纤细的骸骨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化为了飞灰散落在风里,他被震得向洞穴中飞去,而被他推在空中无处受力的秦柔,却被袭来的风波席卷着,再度向下方黑暗的世界坠去,在那里莽荒异兽的吼啸正盛……

“商!”当飞到空中的那一瞬间,秦柔的神情满是不解,还有些恐慌。但是当看到最终进入洞穴的公孙商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天空中,她的身姿在不断变换着,风是她的舞衣,云是她的舞台,舞之八风在那一刻最后绽放。她含着泪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双手抱什,怀着对过去的美好记忆,坠入了可怖的地狱。

“柔!”公孙商泪如泉涌,他还想再冲出去,却被天香蝶舞死死抱住,只能看着她不断远去。撕心裂肺的痛苦在心灵深处升起,生平第一次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听她的话,和她一起离开?如今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入黑暗,消失在太古魔兽的爪牙中,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却也不能使他再见妻子一面。因为在那一刻,蓝色的光芒已经完全覆盖了不断缩小的洞穴,他们所在的世界一片漆黑,充满泥土的气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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