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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内斗

宋鸩几人说话的时候,人就在黑色石台之上,相距不是很远,下面的诸人听得清清楚楚,也惊得目瞪口呆。任谁也没想到,在大典上说一句话,被声震了一下还不算完,竟然还要被驱逐出境?虽说心中极度不满,但看着黑影闪了过来,却也没人敢反抗,因为狼神卫乃是拱卫神殿的拱卫者,对于他们认为的危险者完全可以就地处决,被剥夺了资格事小,若是因此惹得对方误判,丢了小命那才真的冤枉。

黑影一闪,立刻进入人群将先前讲话的人一个不剩地扯了出来,王林也在其中,他已明白了此举背后的意图,便不再多言,免得招惹灾祸。心中却是不由地一痛。这狼神大典可不是随便来的,他们这一遭前来为大典带来的贡品就相当于过去三年狩猎的总和,若不是本年诸人运气极好,加上二百五金虬帮忙,根本无法达成,就这样打了水漂实在令人不甘。这是这一刻,他对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就懂了更深。

"爷爷!"在这些人中,王林只是一个小角色,他的举动无人关注,但另几人便不同了,其中有杜家庄的嫡系子孙,都在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杜三娘及长辈,还有一个是贺家庄长老的血亲,一个身材多少有些肥胖的少年,被人揪出来时多少还有些茫然,等意识到问题严重时,当即喊出了声,眼巴巴看着贺家长老。童子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并未理睬,毕竟此次的狼神大典关系甚大,他也不想再纠缠下去,给宋鸩更多机会发难。

那个胖胖的少年看到贺长老并未说话,顿时心中一凉,将头低下了。"很好!将他们都带下去!"眼前这一幕令宋鸩满意,当即笑着,摆了摆手,便令狼神卫执行命令。下面的人在等着也就是在等这一句话,当即答应一声,便要将几名青年一并逐出。"慢着!"就在这时,一直不曾言语的大长老终于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出声道。

"是!"正在离退时的狼神卫立刻停住了,纷纷单拳对胸一捶,静等命令。原本一脸死气的诸人立刻脸上泛起一丝希望,都在用激动的眼神看着大长老,如获新生一般。

"大长老,子孙不肖,必须惩处以为警戒!"宋鸩的脸色变了几变,随即又是一脸沉重神色,躬身向大长老施礼道,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子孙不肖,而后自有族规处置!大典未止,自伤手足确是不详!"他说这话时,下面好些人心都提起来了。以地位而言,宋鸩绝不敢与大长老为难,但是就怕他拿族规说事,这个事关神殿颜面,无人敢触,贺长老就是前例。但大长老闻言,神色一丝都未改变,当即转身,身后已有两排侍立两边的少年使者,在后方的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前摆好了香烛,"轰!"一声,两盏泛着幽绿光芒的灯烛已经被点燃了,轻轻摇动着。

这时候,天边的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令青铜鼎后一座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中的大殿显露了出来。在一十八座火焰尖塔拱卫的石壁间,有着一面高有十余丈的青铜巨门,其上满满的都是暗绿的的铜锈,甚至有一些藤蔓生长在期间,看上去和四周的崖壁没什么两样,此刻两扇巨门正在缓缓打开,一束明亮的光束正在门缝间投入。

在大长老开口后,青石广场上的狼神卫已经撤去了。王林一行人莫名其妙,但未得四周之人的言语,都不敢动,傻愣愣地呆在原地。"还不快归队!谢大长老恩典!"他们不明白,杜三娘几人心中却长松了一口气。当即面上一寒,呵斥道。"是!我等多谢大长老恩典!"王林等人喜出望外,连忙向上施礼道,欢天喜地回了本村队伍。

"大长老,你这..."宋鸩见状脸色已经铁青,正要在与大长老说上几句。却只听"吱呀"一声,大殿的门已经完全打开了,顷刻间整片广场都一片沉寂了,所有人都在用无比敬畏的眼神望着神殿方向。在这神圣的时刻,宋鸩便有再多言语,此刻也唯有和诸人一道保持了安静,向着神殿的方向深施了一礼,这是此刻他作为狼神后裔唯一需要去做的事情。

神殿之中出人意料的并无金珠宝玉,也并没有雕廊画柱的气派,极为简单,看上去似乎只是再为简单不过的一个山洞。其中唯有的东西是一座高有三丈左右的雕塑,细细数去,总计有一十九个雕像,正中央的是一个山农模样的汉子,身上穿着山中常见的兽皮衣衫,一手提着一个药笼,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锄头,正一脸笑意,正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在他的四周围聚着的其他一十八个雕像,有的巨大如牛,有的娇小如狐,有的目露凶光便是隔着雕像,都能感到那一股令人寒毛直竖的压力。有的看去憨态可掬,让人一看,便忍不住轻轻抚爱。这一十八只动物相互追逐着,嬉戏着,围聚在汉子的身边,完全一副其乐融融的田园乐景。

"狼神一十八脉!"但在外面情形却显得严苛许多。王林只是看了那雕像一眼,便感觉神魂深处一震,一种无形的归宿感在心头涌起。这汉子的模样他已在外面的山谷处见过了,两者虽有差别,但他也知道那便是狼神雕像,而在他身边围聚着的也自不用再让谁提点,也知道那就是曾经相助狼神扫平盘龙的神狼,他们这些族群日后的图腾。

"江氏第十三代子弟江卫灵启神已告先祖:而今天下九州大乱,朝堂不明战乱连天,田野之间草寇横行,斯民百姓皆为鱼肉,惨厉之象不减先祖当年。弟子心痛,斗胆再开圣山!让子弟跟随先祖当年的步伐,卫我一脉兴亡,扫平此世乱象,再开太平!此言此语自自由心,片语有失,死不归祠堂!"大长老当先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拿起了一束鼎前一个少年递上的高香,在灯烛上燃亮,挥手扇去香上的明焰,对着门内的雕像大拜了三拜,将香烛插在了大鼎之中,三缕清香袅袅升起。

"异宝临世,天下鹰视狼顾,盘龙危难,鸩唯请先祖护佑族中子弟,可获此机缘,再振我族雄风!"大长老上完香便退到了一旁,宋鸩紧跟着上去了,拿起香烛点燃插在了巨鼎之中,不同于大长老的广阔思维,他的祈愿只关乎眼前的事情。在向先祖祈愿的时候,他的缩在衣袖中的手握得紧紧的,暗自下定了某种决定。

"先祖护佑,神殿不衰!"宋鸩下去的时候,贺长老紧跟着便上去了,不同于前两位,他的话更像是口号。"都来与先祖见礼吧!而后便开始试炼,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吧!"等到贺长老也结束之后,大长老方才再度出声。"是!"下面的诸多村落首领连忙答应道,以前后顺序走上黑色石台,来神殿前与雕像膜拜见礼。

所谓的先后顺序,并非站位前后,还是由村落实力决定的。前三甲自是宋家庄、贺家庄、杜家庄无疑,再往后多少有些麻烦,毕竟剩下的人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服谁,但此刻有大长老坐镇,倒是无人敢无力解决,只能用挤的法子向前,唯恐落在人后。因为在他们这些狼神后裔中曾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大典上上前见礼的排名往往会成为各村实力的排名,或是气运使然,或纯粹只是巧合,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精神,这名次自然是要争一争的。

虽然谁都想靠前些,但无奈前后终究都是会出现的。靠前些的人村落自然大喜过望,靠后些的人自然满面阴沉。但无论前面的人如何争抢,最靠后的三名确实终究不会变的。等到金大山几人上来的时候,青铜巨鼎之中已经满满插满了香烛。由于他们人是实在太少,索性就一起来了。"弟子王林拜见先祖,恳请先祖护佑!"几人如先前那些人一般将香烛插在了鼎中,便退到了人群的角落之中。

"开启兽谷,血炼祭祖!"直到李宝将香烛插在了鼎中,一脸苍老的大长老这才又开口了。顿时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震,但此刻事情却已不由他们左右。大长老说话之时,便已有人答应去做了。在相距神殿不远处的一处秘谷已经打开了,前面已有人引领诸人向山谷中走去,在他们的前方只能听到野兽的嘶鸣声,一切瞬间又回归了山林。

片刻之后,偌大的神殿前便只剩下了大长老、宋鸩与贺长老三人,四周侍立的少男少女也都已退下了。"大长老,子孙不肖,若不严加管束,定成祸患!"直到这时,宋鸩才将先前心中的不满尽数吐露出来,姿态虽极低,但脸色阴沉,方才被当众拂了面子的事正在他心中耿耿作怪。"宋长老,此言差矣吧!子孙不肖便要逐出大典,那若是有子弟勾结外人祸及族人,不知又该当何刑处之?"贺长老此刻脸色阴沉,当即回道。

在大典开始之前,他们之间的争斗尚处于水面之下,但随着大典开始,一切都已浮上了水面。先前宋鸩在大典上当着如此多的人故意与他为难,他心中怨气早生,再被挑衅,当即火冒三丈,索性撕破了脸面。"哦!贺家庄中竟有如此败类,贺长老不必着急小心上火,只需告知在下一声,刑罚殿定会将其挫骨扬灰,给贺长老一个说法!"但不想宋鸩老狐狸面不改色,当即便接过了他的话头,又送了他一颗软钉子。

"宋鸩,你..."贺家长老明显不善言谈,被他几句抢白之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气息暴涨,完全一副要出手的架势。"怎么?贺长老觉得本长老的话刺耳了?也是啊!有些事情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宋鸩身上的气息如常,根本不在意对方吹胡子瞪眼的举动,继续火上浇油说道,先前的阴谋没得逞是损失,但若是能就此激得贺长老暴跳如雷,最好能在大长老面前主动出手那也不错,足可借机打压。

"哈哈...宋长老名不虚传呢,果然好手段,排除异己何人可及?罢了!即是这些小辈不长眼,触怒了您,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的!等收拾了那些小辈,接下来只怕应该对付我了吧!等杀了我,你怕就该对大长老不利..."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还没等宋鸩自得够,贺长老身上气息一敛,忽然说出了下面这一番话,字字扎心。

"贺明,你说什么?"此话一出,情境逆转,宋鸩立刻如被猜中了尾巴的小狗一般蹦了起来,浑身气劲暴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怎么?在下说中了宋长老的心事,惹得宋长老不快了!那可真是得多多赎罪了!"贺明长老身上的气息几乎同一时刻增长起来,与宋鸩身上相互碰撞,不断传来音爆之声,两人的手同一时刻举起了...

"够了!你俩都当老夫死了不成!"就在这时,在两人身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暴喝,如同惊雷霹雳一般。同一时刻,只见大长老身上衣衫无风自鼓,一股恐怖无比的真气笼罩了四周,压得两人不由自主向后倒退十余步方才站稳。"大长老,还请息怒!鸩已知错了!鸩可对天明誓,绝无半点对大长老不敬之心!"宋鸩的脸上在那一刻浸满了冷汗,连忙抱拳请罪道。"请大长老息怒!"贺明也立刻弯腰请罪。

"此番大典则成与否关乎我族而后气数,生死攸关!容不得半点闪失!你们先前的举措剪伐异己也好,引狼入室也好,老夫都只当儿戏!但若是谁再敢在大典上生事,可就不要怪老夫无情了!"大长老身上的气息如同海洋一样浩渺,隐隐可见一个狼头在其身后吼啸,强大的气息压制得两人动也不敢动,浑身冷汗直流。

"宋鸩明白,定不敢辜负大长老苦心!"在狼神殿里,大长老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谁也不知他已有多大的年纪,只知其实力可怕无比。在一点在宋鸩年轻时曾清晰感受过,但随着年纪的增大,他的心态也随着实力一并水涨船高,这种状态更是在他突破先天壁垒成为神殿长老后到达了极限。在看到那个苍老枯朽的背影时,他总是不禁去想若是取而代之将会是何等风光,更为此暗暗准备着,准备将整个神殿的势力收归己有。但不想今天他再度感受到了这种可怕,此刻的威压下他瞬间觉得自己以往的诸多念头都显得荒谬不堪,他与大长老的实力存在着无法逾越的差距,这令他绝望。

在这种可怕的威压下,贺明并未说话,只是更恭敬地施礼站着。"若是真的明白,那便好了!好自为之吧!"大长老身上可怕的威压只持续了十二息便收敛了起来,宋鸩两人却有一种近乎被溺死的感觉,浑身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大长老冷冷看了一眼身后毕恭毕敬的二人,便抬步向神殿之中走去,只留下一声轻语在两人耳边响起。

"宋长老,真是好手段!在下认输了,告辞!"压力虽已撤去,但两人真正恢复常色,还是体内真气急急运行了一周天后方才做到,一得了自由,贺明当即一声冷笑,向宋鸩拱了拱手,就向黑石台下走去。宋鸩的眼光一阵冷厉,闪耀着饿狼一般光芒,过了好半会,才缓缓收起,低声冷笑道:"老东西,贺矬子,这才刚开始..."说着,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一摆袖,也走下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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