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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古言篇 10.

驯养任性小暴君 10.

孟长歌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应声,伸手略一用力推门。

门果然开了。

听红灼说莫深偶尔会晕倒,所以自那以后莫深都不再阀门。

对于红灼的话他心里仍旧震惊,他倒不是完全不懂男子之事,军营里都是一群汉子,血气上涌,欲望上头也免不了会互相抚慰。只要是自愿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种龙阳之事的猜想一旦落到自己好友头上,却让他觉得别扭,别扭得要命。

他很难把外表冷清内里迷糊的好友跟情|色之事联系起来,更别提是和男子。

空气里没有点甜腻的助眠熏香,屋子里的光线算不上昏暗,虽然几年未曾踏足,但是孟长歌还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莫深的卧榻。

卧榻上的男子侧着身子休息,眉目如画,只是过分苍白的面容被乌黑的发一衬,多了几分仙气。

孟长歌弯下腰,禁不住放柔了声音,“玉衍,起来了。”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循着他的声音来找热源,朝他伸出手来抱住他的手臂,眼睛没有睁开,嘴里发出咕哝声:“泽野……”

孟长歌身体一僵。

五雷轰顶。

这一刻他终于确定,红灼说的都是真的了。

……

孟长歌和莫深坐马车去往了城南,红灼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反身进了府中。

莫深悠悠然的靠着马车上,孟长歌跟他几乎坐成了最远对角线,掀起棉帘望着车窗外,但目光都是散的,思绪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了。

那句“泽野”的确是他故意叫的,但是不至于是现在这幅魂不附体的模样……

【之前发生了什么?】

透过水镜看完了全过程的熵为他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你在红灼心里似乎活成了一朵白莲花。】熵以这句话做了结尾。

【……你确定你真的理解了白莲花的定义?】莫深表示自己不接这个帽子。

白莲花之类的评价简直是无妄之灾好吗???

【白莲花,绝大多数指一些无害、无辜、没心机的角色】熵念了一遍,继而说道,【我确信你在红灼心中就是朵白莲花】

【……】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对方到底在嘲讽他还是真的单纯的把他对号入座了。

当初见面时候那个看起来蠢萌蠢萌的系统到底被谁调包了啊!

【下个世界信不信我给你表演霸道邪魅,呵呵。】

……

城南的入城口紧邻着发生了雪灾的陵县,所以粥棚就干脆设在城南口。

莫深下了马车,看见一共搭了五个粥棚,粥棚外排满了许多人,男女老少皆衣着褴褛。有钱的自然是住了客栈,不会在这儿巴巴的等着吃这些清汤寡水。

一口口大锅在粗粗堆起来的灶台上被煮得咕噜咕噜响。虽然没有浓郁的米粥香气,但是那股暖意已经足够让人垂涎。

“今年竟然有那么多人无家可归?”

“嗯,陵县本来就不富裕,这一场雪压垮许多人的房子。许多商贾就担心流民进入上京会带来暴动和疾病,所以只能暂时将他们安置在这儿。”

莫深心里唏嘘几分。

“……蓉城,这个药材给天草运过去,还有请的大夫呢?对了,死去的人在城外好好的安葬了,千万不要把人裹着草席就扔了,都是些不幸的人,让他们来世能投个好胎。”

孟长歌带他往女子说话的声音方向走去,穿过人群,入目的女子一件鹅黄色棉裙,面容温婉清秀,但那双眼睛却似会说话一般,将原本只是中等之姿的面容衬出几分超脱性别的睿智和沉稳,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周围的人物。

这就是女主啊。莫深心中惊叹。

林柔嘉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别过头去,见到雪地里玉一般男人傻愣愣的望着自己,面上一派惊艳之感,胸口突然一热。

莫名的觉得……好可爱。

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愣了神,谁都不移开眼。

孟长歌见此心里一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莫深先反应过来,神色微赧,抱手行礼:“抱歉,无意冒犯林小姐。”

林柔嘉恋恋不舍的将目光移开,美的人总是会有几分优待的,更何况是这样气度不凡的人。

“长歌,这位是……”

没有听到应声让莫深和林柔嘉都有些奇怪,莫深转过身,发现背后的孟长歌正盯着他的背影某一处神游。

“长歌?长歌!”

“啊?抱歉,怎么了?”

孟长歌被莫深一唤,猛地回过神,俊朗的浮起一丝窘迫的红晕。

“算了,”莫深叹气,朝着林柔嘉拱手道,“在下莫深。”

两个人粗粗的聊了一会儿,言笑晏晏间几乎把孟长歌给忘在脑后,直到有人来问林柔嘉事情,林柔嘉才露出抱歉的神情告别了莫深。

“长歌?”莫深转身,见孟长歌盯着他,心里奇怪。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他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要想把这幅身体憋出类似害羞的红晕来,真是不容易。

“……没有。”

孟长歌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他刚刚在看他的耳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莫深对着女子耳根发红,就算他是榆木脑袋也该明白那是因为什么。

“林小姐果真很好。”

听到莫深毫不掩饰的夸赞语气,孟长歌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些发闷,好像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大概是在为自己的妹妹遗憾吧,他一见钟情的人,不是她。

另一边。

“你可知莫公子是哪家的公子?”林柔嘉匆匆离开,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那位的家世。想起刚刚认识的男人明明是副慧洁模样,却在自己面前晕红着脸手足无措,脸上微微有些发烫,问出的话语气柔了几分。

小侍女乌黑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捂嘴偷笑道:“小姐呀,亏你整日只知道读书,连荣亲王都不知道!”

“亲王?”

林柔嘉一愣,她只听过亲王的盛名,如今一看,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这般不似凡间物的人啊。

还能再见吗?

……

孟长歌去帮忙去了,莫深站在不起眼的地方望着那长长的候粥队伍。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对痛苦近乎麻木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他觉得熟悉,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一股异味朝他飘了过来,他的衣摆被什么拽住了。

莫深低头一看,是个小乞儿。

小乞儿身高只到他的大腿处,脸上极脏,但眼珠子又黑又大,看起来倒是讨人怜爱,就是身上的味道熏得人受不了。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莫深。拽着莫深衣摆的小手上因为冻疮生着裂口,沟壑纵横,皮肉外翻,红的青的紫的一片,伤口边缘黑乎乎的,流着脓液,看起来可怖极了。

“要吃的?”

小乞儿点点头。

莫深弯下腰,将手中的暖炉放进他的手。看到那双伸过来的漂亮的手,小乞儿下意识的瑟缩着想要退后,却被莫深一把抓住。

“怎么,都到了这一步却要退缩了?”他有些好笑。

小乞儿犹豫几秒钟,还是选择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子发着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小乞儿握着手里暖乎乎的小铜炉,局促得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小心翼翼的问:“……您能养我吗?”

莫深浅浅一笑,指着粥棚,认真的回答他:“你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拿,我如果养你,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噢。”小乞儿懵懵懂懂的点点头,他将小手炉双手递给莫深,莫深摇摇头,笑道:“送给你了,不用再给我了。”

确定莫深不是嫌弃自己用过而不要,小乞儿朝他鞠了一躬,转身跑向粥棚,却又中途折返回来,仰着头,神色认真问道:“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

莫深略有些诧异:“莫深。”

小乞儿咧开嘴笑,眸子有亮光:“先生,等我长大了能追随您吗?”

见莫深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小乞儿手足无措,顿时慌张的摆摆小手,“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先生!绝对不会笨手笨脚的拖您的后腿!”

被他的模样逗笑,莫深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该有更好的人生,这大好河山比我有趣多了,困在我身边太可惜了。”

“那就是可以了?”

小乞儿一下抓住了他话中自己想要的重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影着他的模样。

没等莫深答应,小乞儿便再次跑开,小小的脚在积雪上留下一连串的印子,很快便融进了候粥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莫深直起身,正对上孟长歌注视他的目光,他的手因为摸过了小乞儿脏脏的,摊在孟长歌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缩回了手。

对方神色浮出无奈,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块雪白的丝绸手帕。这是他刚刚找林柔嘉借的,虽然有几分不好意思,可是他也顾不上合不合规矩了。

“手递给我。”

莫深一怔,还是乖乖的将手递给他。

孟长歌执过他的手,用沾了水的手帕,从手指到手心,仔仔细细的一点点为他擦着手,直到确定都干净后才将放下心来。

“谢谢,长歌。”

对方的唇畔噙笑,长睫微垂,脸上的表情显出几分怀念。

孟长歌猛一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不是那个依靠自己的小皇子,而他也不是孟家送来给他做伴读的少年郎了。这样的举动,不但不合适,反而滋生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短短的一瞬,好像有什么悄然发生了改变。

手中的手明明凉沁沁的,却让他感觉到自己拿了块烧红的烙铁,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他甚至感觉到了心脏传来灼烧感,跳动快了不少。

但他又握紧了几分。

“没关系。我答应红灼要照顾你的。”

目光不敢放在莫深脸上,孟长歌望着地上被人踩成泥泽状的肮脏积雪,不知道把话说给谁听。

【莫泽野刚刚来了又走了】熵说道。

【嗯。】

莫深转眼把这句话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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