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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古言篇 17.(下)

驯养任性小暴君 17. (下)

夜落时分,莫深正在软榻上专心看书,听见后面有声音问:“皇叔。今天有好一些吗?”

莫深放下书道:“好多了。”

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骗局,但是莫泽野每次还是乐此不疲的问,仿佛这样莫深就真的能一点点的好起来。

莫泽野执起他的手,掌心立刻传来暖洋洋的感觉。

莫深望着他的发顶,“停下来,莫泽野,你的头发开始变白了。”

他的发从头皮一寸寸向外变白,一开始只有两个指节那么长,并不显眼,而今已经快要白到耳朵了。

内力还没有回复过来莫泽野便一次次的用干净,就算他体内内力宏厚也架不住这样的极速的消耗。莫深问了熵这样有什么后果,得到的回答是类似强制性令机器超负荷工作,不止是减寿那么简单。

人的成长只是瞬间的事,收敛了浑身刺的莫泽野沉稳不少,往日的暴戾就像一场梦境一样转瞬即逝。

“没关系,皇叔,这样也算我们一起白头。”

对方语气开着玩笑一样轻松,眼睛里神色却认真无比。

莫深叹了口气,“真傻啊。”

他的手掌贴上他的脸颊,就像他们重逢时候那样。

“不过,皇叔剩下的时间就许给你了。”

莫泽野怔怔的眨了眨眼,下一刻双手已经缠到了他的脖子上,贴着他的身体剧烈的发着抖。

“皇叔……皇叔……皇叔……”

他从未奢望过这一类的话能够得到回应,但是皇叔却给了他回应。

不管是皇叔是出于同情也好,安慰也好,甚至施舍也好,哪怕是饮鸩止渴他也认,他也喝。

莫深顿了顿,拍拍他的背,嘴里笑道:“怎么?不够吗?”

莫泽野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嗓音发着抖:“不够……怎么会够……我还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但是,没关系,下辈子我一定会早早遇见皇叔的,比任何人都早,然后一直一直缠着你,让你甩都甩不掉,直到也喜欢我。”

“下辈子,皇叔一定会喜欢我的。”

哪里会有轮回啊。莫深心里好笑,“好。那你要记得早点找到我。”

死亡便是永别,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告诉他。

而他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温柔得有恃无恐。

……

莫深说要见林柔嘉,莫泽野这一次连迟疑都没有便点头答应了,让人去叫林柔嘉来。

他大概知道莫深在做什么了。

他承诺自己今生,调离了红灼,见过了孟姝,如今又要见林柔嘉……

这个男人用自己的方式在告别这个世界。

今天是艳阳天,莫深难得精力好一些,爬起床来煮茶。茶还没煮好,便听到了有脚步声。

跟在太监身后的来人脚步很稳,穿着三品官员的服饰,女子的细腰被肥大的官服藏得严严实实的,那双曾经燃着火焰的杏眼此刻正震惊的望着他。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莫深率先打破沉默,唇畔含笑,“好久不见,安云。

林柔嘉嘴唇颤抖着问:“玉衍,你的头发……”

“想喝一杯茶吗?”

林柔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是点点头。

她在莫深对面坐了下来。莫深在一面煮茶,一边说:“听红灼说,你现在已经在朝堂说得上话,陛下也很倚重你。”

水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倒为这空间添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气息。

提起自己的仕途,林柔嘉脸色多了几分亮色:“我还做得不够,距离我的梦想很远,距离爷爷的成就和你的期望也很远。”

“你一直记得你的初心,这样很好。”

茶莫深为她斟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她。林柔嘉接过的时候注意到那双手如往常一样骨节分明,皮肤却过于苍白,被手上青色血管衬出几分透明感。

林柔嘉迟疑道:“你……还好吗?”

对面的男人眉宇间疲惫挥之不去,唇色泛白,整个人都病态得厉害。一头白色的长发,被茶水熏起来的袅袅雾气一遮,现在真正有种羽化登仙的感觉,下一刻就会失去他的感觉。

这是她倾慕的人,在自己最难的时候一直用纸笔陪伴的她的人,总是在她最失落的时候安慰他,能够一眼看穿她报喜不报忧的人。她可以安心的将心事都坦露给他,没有后顾之忧。

爷爷突如其来的病倒,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她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疲于应付。

那些往来的书信成了她唯一的慰藉,男人的字迹刚劲清秀,与他本人一样风骨卓然,漂亮得可以当作字帖,每个字都让心里熨帖。

他的提议简短而有效,总是一针见血,常常让她醍醐灌顶,却又贴心得不让她感觉到难堪。

他肯定她的才华,他们那么默契,这种安心感踏实而温暖,就算是爷爷也不曾给予过。

她听到他说,“我很好,安云,看到你也很好,我就更好了。”

“今天请你过来,是因为想告诉你,我可能要失约了。”

遗憾的声音令心脏瞬间一拧,林柔嘉不觉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要我把簪子还给你吗?”

何等聪明的女主啊,不点自明。莫深笑着摇摇头,“那个是你的,也只会是你的,我从未打算拿回来过。”

心脏瞬间被戳了个窟窿,又是软又是疼,血与泪混杂成心酸滋味流得哗啦啦响。

捧起茶杯挡住自己的脸,林柔嘉也顾不得是否姿态得当,低着头。她的眼眶发热,她不想让面前的人看见。

“要不要,唤我一声夫君试试?”

“咳咳!”突如其来的话令茶呛咳嗽在嗓子里,咳得眼泪都快从眼眶里涌出来。

原来喜欢这么好的人,心也是会好疼的啊。

对面的人顿时慌了手脚,从怀里掏出手帕,平时的从容顷刻间飞灰湮灭,笨拙的将手帕塞进她的手里,“好啦,我开玩笑,别……”

“……夫君。”

对面人怔忡了几秒,表情柔了几分,也眼眶微红,却笑着应道,“嗯。”

这个称呼似乎会让人上瘾,林柔嘉抬头直视。

他面对她总是笨拙得可爱,想起过往种种,林柔嘉心口发热,又喊:“夫君。”

“嗯。”

“夫君。”

“嗯。”

声音越来越抖,见林柔嘉泪花已经不知道倔强的滚了几圈滚了几圈了,对面人叹气,“好啦,娘子,别哭了。”

这一声让本来翻滚在眼泪几乎瞬间化作滂沱大雨,一串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林柔嘉拿起手帕捂住脸,肩膀发抖。

“以后要忘掉我,另嫁良人,我的路已经到头了,但你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去飞吧,未来的女相大人,不要回头,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的话,你要辅佐陛下万国来朝,光耀大尚。”

走的时候林柔嘉红肿着眼睛,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莫深也就在原地一直目送她,直到她走远到再也望不见为止。

【攻略对象:林柔嘉积分:1000 已获取】

……

接近七月时候莫泽野的头发几乎全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人敢问,顶多私下嘀咕几句。

莫泽野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他,把林柔嘉一手提拔到了丞相地位,莫深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政事他全都扔给了林柔嘉,而对方也恰好需要一个忙碌的机会来忘记心口的大洞,自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莫深估摸着时间够了,说道:【熵,把日食提前。这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件事了。】

【需要500积分】

日食可是自然天象,这才500?莫深略略惊讶,不过面上不动声色,【嗯,走到这一步,不差这点积分。】

原世界的莫泽野,正是这个坎儿过不去,不肯下罪己诏,这也是激起民怨的一个□□。

今天本来是艳阳天,但是此刻太阳却突然脏了一块。

一开始还没有人注意到,慢慢的,那块黑斑越来越大,明明应该是灿烂正午,最后遮住了所有阳光。

一切乱了套,恐慌就像流感一样,在宫里迅速传播。宫里灯光长明,每一处都燃着灯油。灯油燃烧的味道并不好闻,孟姝吩咐下去,管事公公让大家禁言,但也因为禁言,一时间皇宫灯火辉煌,却沉寂无比,平添几分诡异的渗人。

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不见光,压得人胸口发闷。

莫深打开门出去,动静让门外守着抬头看天的侍女浑身一震,反应过来,立刻低身行礼。

“陛下呢?”

“不,不知道……殿下。”侍女残留着恐惧的脸上挤出一个笑,战战兢兢的回道。

“应该在御书房,差人去找找他。”

“是。”

侍女惊慌的瞥了眼天空,一边跑一边看。

临近晚上,莫泽野还是没有找到,整个宫殿更加乱成一团。

莫深略略想了想,朝着宫里的神佛祠走去。

神佛祠是某一代迷信神仙的皇帝造的,后来的皇帝再也没有去过,但又因为与神明有关,没有被拆除,只是每个月会有人定期进去除尘。

曾经有太监宫女会在里头偷情,但有一对被吓疯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进去,这个地方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翳,不幸被安排负责打扫的宫女和太监都暗暗觉得倒霉透顶。

循着记忆中推开快要褪色的朱红色的木门,莫深踏进了阴森森的神佛祠。

穿过大殿,上了二楼,莫深走到最大的一座塑像下。莫深撩开龛笼下铺在桌子上已经褪色的黄色的布,果不其然看到莫泽野坐在里头,表情木然,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相比小时候,现在长大了,倒是有些挤。

“陛下?”见没有反应,莫深蹲下来,朝龛笼下唤道,“泽野。”

几乎看起来无机质的眼珠子动了动,才像个活人。

“皇叔,我不想下罪己诏。”

“我不想成为皇帝的,我只是希望能够好好的被安葬,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的家庭……”

“凭什么我要关心天下死活?我在苦海中挣扎的时候,不见世人救我?凭什么他们有难,我却是要下自己的罪己诏?”

“皇叔,我何罪之有?”

少年面容惶惑困顿,困兽一样尽是挣扎。

莫深咳嗽几声,他的身体发沉,如同灌铅。晃了晃,莫泽野连忙手脚并用从爬出来扶住他。

“皇叔还好吗?”他一边扶着莫深,一边去摆弄桌上的烛台。顿时侧面摆放书册的墙壁被打开了机关,露出了燃着烛光的一间密室。

莫深一边咳一边摆手,莫泽野打开密室的手段太熟练了,看来闹鬼的传说他可能也有份。

这间密室背后放着一张大床,还有一张凳子,桌子,干净异常,看得出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莫泽野扶着他在床边坐下:“这间密室是一个怪老头告诉我的,后来我有时候心烦意乱就会躲在这里。”

他为他脱掉鞋子,解开外袍和发髻,让他能躺得舒服一点,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自从红灼走了,莫深许多事他都不假人手。

莫深揽着他,低声道:“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他在摇了摇头,嗓音嘶哑:“皇叔,朕不想当好皇帝。”

这个九五之尊位置对他而言毫无吸引力,如果可以,他愿意和身旁人一起隐居江湖。他可以做他一辈子的侄子,只要拥有彼此就好了

莫深抬手给了他一个脆栗,无奈道:“莫泽野,有时候,天命难违。”

“你是皇帝,你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脊梁,你不能倒下,不能后退,不能放手……我曾经对皇兄也这样说过,从你坐上这个位置开始,你便化身为这个国家。所有的选择权都不属于你,而是属于这个国家。”

“那父皇一定后悔了。”他用笃定的语气说。

空气中一瞬间安静。

莫深轻拍他的背,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红灼,长歌,小姝,安云,唯独你。”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莫泽野抓着他领口的手指瞬间收紧,他说,“皇叔,想听我说说你不知道的我的事吗?”

“说吧。皇叔当睡前故事听。”

于是他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皇叔,我背上的疤痕是太子带人欺负我的时候留下的。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还算上佳,但是太子却觉得我生来男身女相,天生就是欠人||操的贱皮子。他们扒掉我的衣服,准备猥亵我的时候,我不知道被谁推搡可一下,背撞上了假山,一下划破了整个背部。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我好痛,缩成一团,想,谁能来救救我,皇叔,你又为什么不在……”

“血流得太多,他们被骇住了,转身就跑了,我一个人蜷在那儿,从下午一直待到了深夜,没有人发现我。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的,血走一路流一路,后来孟姝派了御医来看我,才上了药止了血。”

“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与男子也是可以的……”

“他们说我的母亲是个凭借美色勾引父皇的贱人,但是谁不愿意脱离苦海呢,富贵惯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挣扎在底层的人的痛苦?”

“皇叔,我曾经自杀过,但是被人救了,后来那个怪老头传我一身武功,说,你那么年轻自杀干嘛?我一点都不感激他救了我,我说你要真对我好,为何不在我杀了我然后好好埋了我?他一拍我头顶,说我是个没心肺的白眼狼,不知道感恩。可是,他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又怎么可能生得出感激来……”

“皇叔,你走的时候我曾经怨恨过你,如果不能一直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光是什么样的?来了又走的人,不如别来。我知道我像疯狗一样见谁都咬,可是我真的很怕我交付了真心,最后被伤得支离破碎……”

嗓子里似乎塞了棉花,他快要说不出来了。莫泽野咬牙压下心底酸涩,耳边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弱,他凭着内力都要听不见。

他沉默了半晌,凑近身旁人的耳朵,“皇叔,我爱你。”

这些话他已经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说给他听。

当年看到父皇用手指偷偷的描绘他容颜的画面,血液逆流的感觉令他全身冰冷。然而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体谅父皇了,他们流着相同的血,也爱着同样的人,共同对这个人怀着肮脏龌龊的心思。

但他与父皇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父皇不敢将这样的泥沼一般的感情揭给他看,于是这个人安然无忧的生活着,不曾受到一丝伤害,而他却不甘愿就此错过,看他和别的人一起白头偕老,所以将他一同扯入泥潭之中。

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只是个阴暗而卑劣的人,他舍不得放手,所以一次次的伤害面前的人。

他是有罪的,却与这个国家无关,与天下无关。

他被拉扯成了两半,一边在叫嚣后悔,一边却又在说绝不后悔。

……

密室里是察觉不到时间变换的,似乎这样躺下去就是永恒,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这么躺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只知道他现在内力凝滞,丹田发痛,喉管里血气四溢,他已经强行咽下去了无数次。

他再也不可能令皇叔暖起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绝望铺天盖地淹没了他,有冷嗖嗖的风向身体内部灌进去,心脏坠向了无底洞。

但他还没完成他的愿望,现在还不能睡。

“皇叔,朕还有事情要处理,等会儿再来陪你。”

滴水未进让莫泽野头晕目眩,手脚虚软,他的内力透支得太多,甚至折损了寿命。他现在只不过是个疲劳过度普通人。莫泽野挣扎着爬起来,为那具凉透的身体温柔的掖好被角。

他穿着单薄亵衣,雪发披散,赤脚踩在地上。凉气顺着脚爬上身体,绵密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从心脏处朝着身体四处漫开。

好像身体内坏掉的地方越来越多了。不过没关系,这一点痛苦不至于让他动容。

胃部隐隐有烧灼感,最剧烈的疼痛已经过去了。眩晕的黑色一阵阵侵袭着眼前的景象,拖着僵硬的脚步走到门口,莫泽野转头环视了一圈屋子,只觉得这屋子空落落得厉害,干净得厉害,好像一下少了不少东西。

他打开了门。

外面阳光亮得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明明是流火七月,身上却寒气四溢,冷得发抖。

外面来往的太监和侍女注意到这里的异动都转头来看,却在看清他的脸瞬间都慌忙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这幅景象让莫泽野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及到脸颊的指尖潮湿一片。

“原来朕哭了啊……”

他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他的泪还没有流干。

怔忡的望着指尖亮晶晶的水渍,莫泽野反而笑了出来。令本就把头压得死死的太监宫女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终于,他说,“来人,为朕洗漱,顺便去唤女相来。”

“朕要下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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