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前两天
“小明：妈妈，万有引力是什么？爸爸：你的体重。妈妈：别乱说，万有引力是……”
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小明的妈妈如何教小明学物理》的存在，他们一家三口的声音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背景音乐。
此时，伊弗站在凳子上头，昂高着头，正“咕咕咕”地转着灯泡，欲把灯泡拆下来。温大卫则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叮叮叮……”
伊弗站在地上，把钉子钉到了四周的墙壁上。温大卫瘫在沙发上，仍旧一动不动。他们刚晨练完不久。
温大卫忽然道：“智英姐或许也是个变性人，就像干弟一样。”
伊弗瞥了温大卫一样，“哧”一声，道：“你才变性人，自己体力不行还怨别人。”
温大卫听罢，忽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喊道：“你体力明明比我——”
“哒当。”
…………
伊弗无声无息无动作地叹了口气，瞄了桌上伊无剑的手机一眼，道：“这刘小妞也是够执着的，爱上了个傻子，真不幸。”
温大卫拿起桌上的手机，一双大眼睛忽然映入他的眼帘。温大卫忽然蹦了起身，双眼睁得老大，盯着手机屏幕一眨不眨。
伊弗又换了个位置，“咕咕咕”地扭起另一个灯泡，“小妞又说什么肉麻话？”
好一会儿，温大卫才反应过来，摇着手道：“不是……有一封不是霏霏发来的。”
此时伊无剑正在房间里。他闭起眼，左手小心托着一张A4纸，右手反起手，握成拳状，中间卡着一支笔。那只手，那支笔，在纸上，徐徐移动起来，却不发一丝多余的颤抖。
伴着“兹兹”的清脆声响，一颗冰色的眼睛逐渐清晰起来，瞳孔里满是坚毅，却又满是温柔。
TA们的眼睛颜色，总是从冰色到蓝色。越冰色，越弱；反之，越蓝色，越强。人类也有蓝眼睛，但是，强者的眼睛，是全蓝，不止是虹膜里的蓝，那是可以支起一切的蓝。
可若是没有了弱者，强者强硬支起来的那一切，便是一轮浩大的虚空白冰。
好一会儿，伊无剑缓缓张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似水，静静地护着纸上那一只眼睛。伊无剑的画功很好，可纸上的眼睛，空洞得让人觉得冷。他笔下的那一只冰色眼睛，不是冰色，简直是冰。
伊无剑无力地呼出一口气。一口气呼出，连眼皮也没了力气，垂了下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光彩。
“堂弟。”伊弗忽然敲响了伊无剑的房门，也即温大卫原来的房间。
伊无剑被伊弗吓了一跳，立马把纸藏到枕头底。幸好伊弗只是敲门，没有开门。伊弗什么都没有看见。伊无剑做了一次深呼吸，罢，他又恢复了原样，像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事？”伊无剑的声音中气十足。
“下午4点半面试！”
下午4点半
伊无剑穿着狄智英爸爸的西装，站在了3位面试官面前。
“你们好。”伊无剑抬头挺胸地道。
半晌，他忽然微微低下了头，稍稍弯下了腰，似乎在鞠躬，但在他的演绎下，变成了“领导点头式打招呼”。
狄智英、温大卫和伊弗皆告诉他要这么做。“礼仪很重要！”他们是这么说的。这一点，伊无剑认同，但是，伊无剑搞不懂，为什么礼仪和鞠躬会有关系。
3位面试官似乎并不在意伊无剑的独特礼仪，微笑着道：“请坐。”
于是乎，伊无剑便坐下到了椅子上，挺直腰板，不靠背；自信并面带微笑，目视前方；双腿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伊弗特意提醒伊无剑，不能把双腿敞开，更不能把一只腿搁到另一只腿上面。
伊无剑于是就这样坐好了，但是伊无剑觉得异常的不舒服。他这一辈子似乎没这么坐过。
“请自我介绍。”
“我比你们任何一个求职者都要专业。”
伊无剑话一说完，他的双腿便敞开了，背也靠在了椅背上，就差把手肘搁在椅子上沿。伊无剑并没有再按照伊弗强调的坐姿坐，这样舒服多了。
三位考官不约而同的笑了：“伊先生是笔试成绩第一名，并且遥遥领先。你的专业性，我们深有体会。”
“你的家庭状况怎么样？”
“我妈妈挺好，爸爸不好，干爹勉强凑合。”
三位考官互看了一眼，感到意料之外，嘴角咧得更开了：“爸爸怎么不好？”
伊无剑叹了口气。“不能让人省心，又蠢又懒又多小动作。”
三位考官：“你有什么偶像或者喜欢看的电视剧吗？”
“我最近在看《哆啦A梦》和《芈月传》，我觉得都挺新奇的。”
三位考官又互视了一眼，半晌，道：“你的口味挺……广泛的啊……”
“我爸爸和我干爹推荐的。”
三位考官：“你若遇到困难，一般怎么勉励自己？”
“我一般不会遇到困难。”
三位考官欲言又止，三张嘴巴忽张忽闭，像死活不肯上钩的鱼。
“但是，我最近的确……”伊无剑咽了口气，“遇到了一个困难。”
三位考官：“你怎么解决？”
伊无剑皱起了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我的生命。”伊无剑毅然地注视着三位考官。
三位考官：“那听起来，你的困难真的相当困难。”
三位考官：“你为什么选择我们的公司？”
“我在网上进行了广泛的搜查，你们是少数对无经验求职者提那么高工资的公司。我觉得这样做得很对。”
三位考官笑得更大声了。“其实，我们看过你的试卷答案之后就决定要录用你了。只不过，我们想要再仔细看看你的个性。现在，我们只剩一个问题。”
三位考官：“我们公司正处于最关键的上升阶段，没日没夜的时间奉献是必须的。如果公司的工作和别的事情相撞了，你会把时间无条件让给你的工作吗？”
“不会。”伊无剑回答得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