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宇在宾馆里都快闲出毛病了。
医院抽取的血液样本，是小程开车送到省城的，然后再由他亲自交到了高副厅长手里。当时，高跃进的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接过血液样本，当着钱宇的直接递到了这个人的手里，而且笑着说道：“老陈啊，怎么样，这速度够可以的吧。”
那人接过样本，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这是个什么人呢？亲子鉴定在滨阳医院就可以做，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到省城呢？看着那人的背影，钱宇在心里嘀咕道。
高跃进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上面，送走了客人，他赶忙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笑着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房子的事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今天时间有点紧张，所以我就没带她出去，打算明天和她一起转转。”
高跃进连连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小钱啊，这件事你就多费心吧，等忙过了这一段，你先别着急回滨阳，在省城小住几天，我安排你见一些重要的人物，你自己要多留心，这些人对你未来的工作会有很大帮助的。”
一听这话，钱宇立刻来了精神，他把身子往前凑了凑问道：“厅长，都是些什么人，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高跃进思忖了一下，扳着手指头说道：“卫生厅的郭厅长，你是一定的要见的，另外还有主管文教卫生的欧阳省长，他是我爸爸的老部下，跟我关系非常好，我也打算介绍你认识一下。至于准备嘛.......”他想了想继续道：“欧阳那里先不用什么，你请吃一顿饭吧，档次要高一点，把若云也带上。至于老郭嘛，他儿子正在美国读书，这样吧，我明天给你要一个卡号，你往里面存些美元吧。”
“大概要存多少？”
高跃进低头想了想，“五万吧，别太多了，第一次弄得太多，日后就没法子收口了。”
“没问题。”钱宇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出了高跃进的办公室，他和小程又返回了酒店，这一路上，他突然有一点莫名的烦躁，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小程也看出了他情绪不高，自然不敢多问，只是默默的开着车。
好半晌，钱宇突然问了一句:“夏董事长的病情怎么样了？”
“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听王教授说，心脏的问题好办，只是肺癌好像没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了，现在只能维持。”
“嗯，这我知道，我是问，最近有没有恶化的迹象。”
“王教授说不乐观。”
沉默了一阵，钱宇又问道：“吴雪......”刚一张嘴，又感觉没什么意思，便又憋了回去。
“嫂子......倒是每天都在医院，我来的时候，还在门口遇到她了呢。”小程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偷眼看看钱宇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又接着说道：“院长，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钱宇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不耐烦地说道：“少兜圈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肿瘤外科的护士长钱姐.......”话还没说完，钱宇已经把眼睛瞪了起来，他急切地问道：“她怎么了？”
“她......”
“快说啊。”钱宇追问道。
“她好像是怀孕了，这个......这个吧，医院里现在都在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而且你们俩马上就要结婚了。”
“什么？”
“是这样的，院长，现在不光是医院，前天我拉王书记去市里开会，正好碰到了杨局的司机小赵，咱俩在外面聊天的时候，他也问过我，问你是不是和咱们医院的一个女护士好上了,还说......”
钱宇的额头已经见了汗珠儿，他擦了一把道：“还说什么？”
“还说实际上你和钱春燕都在一起两年多了。”
“我靠，他凭什么这么说，这都是谁造的谣啊？”钱宇愤愤然的道。
“他说是杨局说的。”
钱宇把还没说出口的脏话又咽了回去，他把双手往后脑勺上一抱，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啊。”
小程却不以为然，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院长，其实你过于小心了，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何况你现在离婚了，跟哪个女人好都是正常的，至于怎么好的，什么时候好的，管他们屁事！”
“你懂什么！”钱宇白了他一眼道：“我当这个院长，有多少人看着眼红呢，别的不说，王书记的意见就很大，刘院长退之前，对他许了不少愿，结果都没实现，他心里有点不平衡。”
“他是搞党务的干部，医院又不是政府机关，不懂业务怎么能当得上一把手。”小程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听杨局的司机说，王书记好像和局里的领导走得很近，好像最近是想调动一下。”
钱宇没有接着话茬往下说，而是低头沉思了起来。没多大一阵，车子就开进了酒店的停车场，可钱宇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小程见状，也没有将发动机熄火，而是静静地等在一边。
虽然院长已经当上了，但是根基还谈不上牢固。医院里暗流涌动，随时都会有翻盘的危险，而这个时候，他和燕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绝对不是个好现象，最近从上到下，对领导干部的作风问题查得很严，就连平日里一贯嚣张的杨雪华都收敛了许多，如果有人把他和燕子的事当做一个问题反映上去，或者在网上弄出一个帖子，那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他没头没尾的问了小程一句：“你怎么看？”
小程被他问得有点发懵，试探着说道：“什么我怎么看？”
“我和钱春燕的事呗？”
“哦，这个......”他斟酌了下才道：“院长，我跟了你快三年了，我的为人你知道，不该问的从来不问，不该说的也从来不说，这个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我确实不太清楚。”
钱宇听罢，把手一挥道：“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我从来也没把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吧，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我现在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平息舆论的好办法？”
小程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道：“结婚呗，结婚了一切乱七八糟的话就都没有用了，大家嚼一段时间舌头根子也就过去了。”
“没那么简单......”钱宇又陷入了沉思。
“要是不结婚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小程想了想道。
“说说看。”钱宇连忙说道。
小程犹豫了一下道：“您可以先想办法把她弄走吗，比如去省城的医科大学进修两年什么的，这样暂时可以平息一下，就是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
“嗯，不错，这个点子还可以，你倒是提醒我了，只不过省城太近了，而且就派她一个人，还是有人会议论。”钱宇点头赞道，随即开了车门，见小程也熄火下了车，又叮嘱道：“这个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不要再提了，我自有安排。”
两人正说着，远远地看见若云从酒店里走了出来，站在大门口不停地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钱宇刚想打招呼，却见从另外一个方向驶过一台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若云直接钻进了车的后座，出租车随即加速开了出去。
小程看了一眼钱宇，试探着问道：“院长，要跟着吗？”
“跟她干嘛？又不是我老婆。”说完，钱宇背着手朝酒店大门走去。
“还是跟着吧，万一高厅长......你也好给个暗示什么的。”
一句话提醒了钱宇，高跃进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如果这个若云在省城还有其他相好的，那万一他老人家怪罪下来，自己的马屁岂不是拍到了马蹄子上。
“还能跟得上吗？”钱宇边问边走向汽车，二人飞快钻进车里，小程急打方向，朝着出租车驶离的方向追了下去。
因为是在市郊，路上的车并不是很多，没用多大一阵，便撵上了那辆出租车。
“是这辆吗？”钱宇问道。
“差不多吧。”小程又把车速加快了些，两辆车距离近了，他仔细地辨认了下才道：“就是这辆，你看后座上那个女的，肯定就是若云。”
钱宇是个近视眼，尽管带着眼睛，但是还是看不大清楚，于是问道：“车里那个人是男还是女的？”
“是个男的。”小程说着，有意放慢了车速，远远地缀在后面。
出租车一口气穿越了整个市区，最后在一处装修豪华的私人会所前停了下来，若云和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下了车，快步进了会所。
“这是什么地方？”钱宇问道
小程用车载卫星导航搜索了一下道：“这是一家叫申之源的俱乐部，看这个规模应该是会员制的。”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钱宇嘟囔道，然后转头问小程道：“她是你找的，你到底了解她多少？”
小程摇了摇头道：“中间人只说她原来是芭蕾舞团的，后来在美国做了变性手术，其他就什么也不说了。”顿了顿又道：“这也是规矩，我就没多问。”
“什么狗屁规矩，明天你就回滨阳，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的底细给我摸清楚。”
小程应了一声。
这个事自己还真有点大意了。钱宇默默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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