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并不喜欢下雨天,总是觉得这样的天气会让原本干爽的世界变得阴仄潮湿,像是湿衣服裹在身上,叫人说不出地难受。
匆匆洗漱好之后,陆离举着一把油伞走出府门,因着雨天的缘故,天边十分昏暗,四下更是连个活物都没有,越发阴森森的。
陆离缩了一下脖子,扬声喊道:“阿童,给我拿个灯笼来。”
院里一阵悉索之后,先前那个十七八的少年提着一只灯笼走出来:“老爷,天黑路滑,您慢些。”
陆离点了点头,心下暗道:“怎么连个马车都不给准备,一点排面都没有,配不上我文坛大将的气质。”
系统:“……”文坛有这么个大将,得高兴得哭死。
陆离也没敢耽搁,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举着伞,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兴奋的,毕竟穿越到自己写的大纲里这种事,经历一次实属不易,作为作者,他也很想看看这个自己亲手塑造起来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下一秒,陆离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前方不远处的小巷里传来一道兵刃交接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一道闷哼声。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
陆离脑海里突兀地蹦出这两个词,然后下意识找了一块掩体,吹熄了蜡烛,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如何?”
雨夜中响起一道犹如鬼魅一般的声音,透着丝丝冰凉。
“死透了,回去复命。”
另外一个人应道,不多时,空气中便只剩下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血腥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雨越下越大了。
陆离等了半晌,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往那巷口里看了一眼。
昏暗中只能看清那里面躺了一个人,四周静悄悄的,透着诡异,方才那两个人也好像两只索命的鬼魂一样。
头一次碰上这种场面,陆离心里有些慌张。
虽然脚底发软,但他还是上前去查探了一下:“杀人灭口?大半夜地谁这么嚣张?”
陆离上前,将那尸体翻了个面,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对上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的时候,陆离被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像铜铃……”
目光再往下,陆离的下半句唱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那人的左半边脸上横着一道约两寸长的刀疤,看起来触目惊心,十分有真震慑力。
“刀疤?”陆离看着那刀疤,眼中的惊惧换成了浓浓的狐疑,“不应该啊,老鬼怎么会被杀?居然还是这个死法……”
陆离伸手摸向老鬼身上的衣服,刚想查看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凌乱的响动,为了安全起见,陆离选择再次躲起来。
他记得,老鬼此人乃是皇帝身边的暗卫,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是死令,替皇帝摆平过不少事,可如今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死在这条巷子里?
陆离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原本大纲中老鬼的结局,没有半分印象,如此说来,应该是他没有详细写的部分也被丰富了。
只是他不清楚,这被丰富的部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态发展有些不好掌控。
等陆离梳理好脑海里的东西,外面已经没了动静,陆离走到老鬼方才躺尸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
无奈,他只好继续往皇宫的方向赶。
皇宫,御书房中,屋里一点响动都没有,静得近乎可怕。
一道颀长挺拔的明黄色身影立在窗前,萧靖驰一只手负在身后,无意识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如何?”良久之后,萧靖驰才出声,语调说不出的冰冷。
守在一旁的老太监上前半步,恭敬道:“回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窗前那道雕像似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刚要开口,便听到殿外有人道:“皇上,人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萧靖驰走向龙椅,却并没有坐下,一张冷白色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添了几分清冷,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殿门被推开,两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抬着一副担架进来,浑身狼狈:“启禀皇上,属下办事不利,任务失败了,老鬼他……”
萧靖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清冷的目光扫向那担架上的人:“何人所为?”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只将手上的一只玉佩呈了上去:“属下赶到时,老鬼已然气绝,现场只留下这个玉佩。”
萧靖驰从太监手中接过那枚玉佩,眸子里多了几分晦暗。
殿上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垂着头,生怕被牵连。
“学士府如何?”
黑衣男子吸了一口气,如实道:“无一人生还。”
此话音一落,殿内越发静了下来,殿外的春雨裹着寒气,仿佛能浸透到骨子里似的。
“将人拉出去葬了。”良久之后,萧靖驰才开口,“好生厚待他的家人。”
“是。”老太监松了一口气,给那两人使了个眼色,抬着老鬼的尸体离开大殿。
殿内只剩下萧靖驰一个人,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离顺着记忆中的路,终于找到了皇宫的位置,看着眼前府里恢弘气派的宫殿,心里有些感叹:“不愧是我!”
系统:【宿主,要点脸。】
系统忍了又忍,终于对陆离这种直冲天际的自信和自恋忍无可忍。
“要什么脸?”陆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堂而皇之地走进宫门,“若是没有我,哪儿来的这些?”
系统:“……”
陆离笑地得意,刚想再多说两句,便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陆大人,留步。”
陆离回头,便瞧见一个微胖,留着羊角胡子的男人向他跑来。
“这是谁?”陆离压低了声音,询问系统。
【礼部尚书,陈光权。】
“是他啊。”陆离听到‘礼部尚书’这四个字,顿时就警惕起来。
这礼部尚书可是个绝对的危险分子,他大纲里的那些谋反叛乱的事,桩桩件件都有这个礼部尚书的份。
“陈大人,跑这么急做什么?”陆离假模假式地向陈光权拱手,笑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