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寂静。
陆离在极度崩溃之下的情绪发泄，自然和“礼节”两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
系统越听越担心，他都不想提醒陆离萧靖驰49%的黑化值了，他甚至怀疑，在陆离说出这么多大不敬的话后，萧靖驰还能留他一条命吗？
系统经过精密的测算以及自己接手的各个宿主的案例分析，不禁为陆离捏了一把汗。
【宿主，你冷静一下。】系统试图劝他，【你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随时离职的boss，而是能掌握你身家性命的皇帝！】
陆离剧烈地喘息着，别过头不去看萧靖驰，也不理系统。
他不是没有脾气的。
他从穿越到现在，每一步都谨小慎微，尽量不去触碰萧靖驰敏感的神经，也不去做那些有悖于君臣之道的事。
他仅有的几次和萧靖驰之间出现出格的举动，都是因为系统的强制任务！
第一次是他强行“救下”被行刺的傅思佩，萧靖驰吃味；第二次是他用命保护了萧靖驰，萧靖驰好感度满了以后，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第三次是现在，他为了完成任务私会傅思佩，被萧靖驰抓包。
他自己何尝想这样。
若是没有任务……若是没有任务！他在穿越的第一天就干脆辞官回家，去他的王侯将相，去他的权势滔天！
陆离无助地抽噎了一声，感到更委屈了。
“朕……朕不知道……”萧靖驰完全没想到能得到陆离这样的回应，他原本冰冷的语气变得无措起来，伸手想要抹去陆离的眼泪，“朕以为……”
陆离小声啜泣了一声，嫌弃地避开萧靖驰的手：“别碰我脸，你刚刚……”
反正更大不敬的话都说了，嫌弃皇帝的手脏也不是什么问题。
破罐子破摔罢了。
萧靖驰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在自己衣摆上仔细擦了擦手：“连自己都嫌弃？”
“你不想我和傅思佩联姻，我做到了。”陆离的情绪还是没有过去，他眼睛红了一圈，一对圆润的杏眼里噙着水珠，声音虽然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但还是十分低落，“我都用这么丢脸的方式澄清了，朝中所有稍微有些权势的官员都不会再与我接亲，无论是从我个人的角度还是从势力联合的角度，我都不会再有未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朕不是这个意思。”萧靖驰的声音放柔了些，陆离不让他用手，他便弯下腰，心疼而细致地吻去陆离脸颊上的泪水，“是我误会了……湘君，你别生气了。”
他舍去了高贵的自称，动作十分虔诚，不像一个站在权力顶端的君王，而像一个忠诚的信徒，朝圣一般地亲吻着自己的神明。
【萧靖驰黑化值29%了。】系统看得目瞪口呆，肃然起敬，【宿主太厉害了！】
不对，应该说，人类太厉害了。
这种名为“爱情”的感情，可以超越他庞大数据库给出的精密分析，让萧靖驰黑化值骤降20%，做出完全在系统意料之外的反应。
【但是宿主好感度降到了89%。】
陆离心情还是不太好，回系统道：“有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但是有必要告知你一下。】系统善意地提醒道，【从各方面考虑，系统都建议宿主尽快把好感度进展到100%。】
陆离没好气地说：“你就是个人工智能，你懂个鬼的好感度。”
系统不服气：【请不要小看本系统的专业……糟糕，宿主！临时警报！30%黑化值的惩罚即将到来，请宿主做好准备！】
【再次说明，30%黑化值的惩罚为濒死惩罚，请宿主务必放松身心，以最佳状态迎接惩罚！】
“我这样子你让我放松身心？！”陆离大骇，“你就不能选个靠谱的时间给我安排惩罚吗？！”
系统也很无奈：【惩罚时间并非由我决定！】
陆离整个人都颓然了，他缩在床上，不知所措。
“湘君？”萧靖驰忍受不住此时沉默尴尬的氛围，一只手依然揽着陆离，另一只手想要去抓他的手，“你身子这会儿是否难受？毕竟卓兴刚说过你体虚……”
见陆离不回答，萧靖驰眼里露出懊恼之色：“要不，朕将卓兴叫过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不必……”
一句话还没说完，陆离就感觉到身体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仿佛是有人拿着炽热的铁鞭在鞭笞他的灵魂，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
他疼得想要缩成一团，但是没用，这个惩罚似乎是针对的精神层面，哪怕他实际上已经痛不欲生，但神智犹在，身体也无法启动保护机制，让他昏迷过去。
这是陆离第一次清醒地体味这种级别的疼痛。
不同于上次中箭昏迷，这次他能明确感受到被烈火烤得滚烫的烙铁在他身上留下的辛辣痛感，他想叫出声，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出口便成了嘶哑的哀鸣。
太痛苦了。
陆离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用死亡来取代这种痛，他也愿意。
“湘君？！”
萧靖驰立刻发现了陆离的异样。
陆离此时瞳孔涣散，手凉得吓人，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见。
他整个人都虚脱无力，若不是萧靖驰此时搂着他，早就滑落到床上了。
“湘君，你怎么了？！”萧靖驰惊愕地抓着陆离的手，充满了无措，“你别吓我……御医！传御医！让卓兴赶紧过来！”
外面等候的宫人很快得到了命令，飞速将卓兴请了过来。
萧靖驰胆战心惊地搂着陆离，他本想将陆离平放在床上，却见陆离难以自制地蜷缩成一团，抱着他的手臂，仿佛这样能减轻些许痛苦。
陆离额上冷汗涔涔，萧靖驰拿手帕擦都擦不干净。
等卓兴来时，陆离的生命体征已经十分微弱了。
由于陆离用着仅有的力气抓着萧靖驰，卓兴不敢贸然分开两人，只得面前拉过来陆离的一只手，给他诊脉。
但诊断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萧靖驰见卓兴神色有异，急忙问道：“湘君怎么了？！”
不料，卓兴却抿着唇，谨慎地回道：“回皇上，陆大人的身体……全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