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早说的吃完饭了再来。”陶炳讪讪地摸着肚子。
顾乐望着远处姚佩华的背影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牙缝里才憋出一句冷冷的声音：“那小子给她多少工资？”
“恐怕不是工资的事，她那个表弟，暑假也在这边锻炼了。”陶炳凛然说道，“所以说，得从长计议，我也不清楚那个宋阳跟戴家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去过戴家了？”顾乐平静了下来。
“……我也不可能每时每刻安排人盯着他。”
顾乐沉默了一会，随后才说道：“走吧，饿了，今晚吃点狠菜。”
陶炳早已知道会这样。
每次只要遇到与姚佩华有关的事，他是一定会吃点“狠菜”的。
但是他要是出了国，又并不会惦念什么姚佩华。
所以说，应该仅仅只是儿时就存在的一点执念吧。
什么人性不人性呢？
才十九岁的孩子，知道什么人性？
……
1994年的香岛，跟内地相比确实像是另一个世界。
刚到香岛，除了宋阳和李儒，其他几人都像是看花了眼。
这李儒就更不能理解了：“怎么什么都不让你好奇？”
“……我得好奇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不兴奋。”宋阳认真说道，“我真的兴奋，就是在乐会民他们面前，我得是宋总！”
李儒古怪地看着他，随后直摇头对旁边一人说道：“见识到了吧？这就是宋总。”
“见面更甚闻名。”
这个人，就是李儒找来在三友文化帮忙的人，也是当年李儒在《西游记》剧组就认识的人。
一生只有一个角色的邱宁，嫦娥姐姐。
此时的邱宁已有36岁，但眉宇间气质仍在，宛如仍旧是当时28岁的模样，而且有一种特别的宁静、坚毅。
宋阳特别好奇李儒为什么会把她找来。
回到客房一问，演了《西游记》之后就离了婚，而且辞去了在央视的工作做生意，这些年有些不顺。
“这还不是去年让老马他们来帮着做活动，有了想联系一下当年许多人的想法。那次就想请她来着，她忙！”李儒感慨着，“她家世也很厉害的，不过很要强，决定了下海就铁了心想做出点事业来。咱这公司成立之后缺人，不知道怎么的我看着那姚佩华在你公司的模样，就把她劝说过来了。你还真别说，两人性子有点像！”
宋阳嘿嘿笑了笑：“真不是对嫦娥姐姐有什么想法？”
“想啥呢？我这脾气，一般人受不了。”李儒对自己倒是有个清楚的认知，“兔子不吃窝边草！当年剧组多少漂亮姑娘，我惦记谁了吗？”
“你那时候就小小一剧务，打杂的。”
“我去你大爷的！”李儒笑骂了一句，却又沉默了起来，神思恍忽。
“怎么了？”
“没什么。”李儒对宋阳倒是坦然，“见你带平哥收养的小丫头出来玩，突然想起了儿子。”
这话宋阳就不好接了。
李儒在酒店房间的窗户后看着外面璀璨的香岛夜景，忽然开口：“宋阳，你说哥这半辈子，不算失败吧？”
“怎么能算失败呢？”宋阳随后说了一句，“你是成功商人。”
“哥们真不是有钱就坏了！”李儒叹了口气，“那时候刚拍完戏，穷啊。糟糠之妻，共过患难却不能一起享福。我是真受不了她那疑神疑鬼和小家子气，我前几年得意归得意，真也就是人飘了撒撒钱。”
宋阳对此不予置评。
李儒瞪着眼睛：“你见着的我，那是离了婚破罐破摔！不过，现在也越来越没劲了。许是因为今晚咱哥俩睡一屋，有点想唠唠。”
让小苏雁一人睡一屋不合适，沉晴雪说陪她一起。
本该是蜜月式的出游的，现在两个大男人决定一屋聊聊天。
“看不懂你。”李儒眼神有点古怪，“你那小女朋友，到底有什么魔力？”
“李哥，不是什么魔力，人只是别后悔自己的选择，选择了就好好往前走。”宋阳抓住这机会，把他当朋友，“既然有了惦记儿子的心思，回去还是好好培养吧。不是劝你破镜重圆，感情归感情，亲情归亲情。”
“……害！不聊这个了。说说事，现在有个麻烦，版权是买到了，在国内真想把光盘做出来，还得过审核那一关。我跟老赵聊过这事了，回去有个局你得去一下！”
宋阳知道是些什么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去还不行？”
李儒不乐意了：“咱要做这方面的事，哪能不跟他们打交道？话说为什么不是爱交朋友吗，为什么不去？”
宋阳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那些人代表了一个将来名声挺臭的圈子。
当然了，此时诸多乱象还没开始，所谓的影视圈还并没有那么明显。
宋阳想了想之后就说道：“那行吧，认识一下也行，你就是觉得我酒量好对吧？”
李儒大乐：“就是这回事！”
……
宋阳自己心目当中，他以后所站的位置不是那些人能比的。
不过，沧海横流，各方登场，此时往那边瞥一眼也没什么。
眼下在香岛，先和乐会民见一面，谈其他版权的事自有李儒和邱宁去。
周慧雅和她的经纪人陈韵，约好的时间是在后天。这场合作，只要价格到位，应该也是很轻松的事。
宋阳更主要得办的，还是在香岛注册那个资产管理公司的事。
李儒只觉得宋阳把女朋友宠得不成样，生意都不陪他去谈，而是要陪着女朋友和那个小丫头去游乐场玩。
宋阳含笑看他和邱宁离开，就继续看着吃早餐的苏雁。
“吃得惯吗？好不好吃？”
苏雁舔了舔嘴唇上的鲜牛奶，抿着嘴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姐姐打呼噜？她要是很累，就容易打呼噜，昨天赶了一天路，应该打了的。”
沉晴雪顿时拿快子敲了一下他的手：“瞎说什么呢！”
苏雁看了看一旁的沉晴雪，然后摇了摇头。
“那你睡得好吗？”宋阳又问。
苏雁看着他的笑脸，开了一下口：“蛮安逸……”
“那昨晚见到程龙，有没有很开心？”
苏雁的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
沉晴雪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怜孩子，以前就在街边看看人家的电视，昨晚看了很久电视。”
“那你今天再带她去荔园好好玩玩，梁哥拜托你了。”
林瑾看了看粱泰。
那自己被带过来是为了什么？
吃完了早餐，宋阳和林瑾就出发了。
打的是个出租车，车上宋阳问道：“仓库那边现在都顺利运转了，我让你这段时间学的东西，你学得怎么样了？”
私底下，宋阳是自然而然的老板口吻，林瑾也觉得很正常。
“……还不太顺口。”林瑾想着这段时间他让自己学的英语和粤语，心想难道香岛这边还有什么事，要把他派到香岛来？
要不然，这一趟为什么是带自己？林瑾还以为是他要忙的时候，让自己可以照看一下表妹。
“你能在津门耐得住性子就好，后面，你的主场可能是在这里了。事情不复杂，你继续多学。”
“我知道了。”林瑾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那刘经理那边？”
“我会有安排。”
林瑾就不再问。
出租司机听着后面两个大陆客聊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只是看了两眼没说话。
但他们两人要去的地方挺不一般，司机也没小看。
跑马地。
香岛许多大老居住的地方。
宋阳和林瑾循着门牌号，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老房子。
按响门铃后，过了一会才见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打开了里面的门。
林瑾用还挺蹩脚的粤语隔着铁门说道：“您好，我们是内地来的，昨天晚上打过电话。”
老太太眼睛亮了起来：“是阿豪的老板啊？快请进，请进！”
宋阳进了院子，看着简朴得像个普普通通人家的家具用具，明白了这老妇人的身份：“您就是庄夫人？”
老太太摇着手，脸上甚至有点羞涩：“我讲不好普通话。老板，阿豪同他老豆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俊豪在我厂里做得蛮好。”
“那就好，那就好。阿安！阿安！阿豪的老板来了！”
林瑾跟在身后，不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宋阳单独跑过来郑重其事地拜访？
听起来，这家的孩子在宋阳那边上班？
正思索着，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年人穿着短袖衬衣从卧室中走出来，神情有些不太高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