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粉黛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多谢上神，粉黛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您！”
“不是本尊，是她。”祁玄再次出声。
粉黛转头，顺着上神骨节分明手指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她脸色变了变，凌厉的视线想刀子般“咻咻咻”地朝着门口的阿棠飞了过去。
阿棠呆愣愣地站在门口，一脸懵逼，她只是过来蹭饭吃的。
正踌躇不知道是否该踏进殿内，袖口里的蚕宝已经按耐不住，似乎是在催促她赶紧答应。
只是，这侍从哪里有享受仙娥侍奉的道理？阿棠就算再不明事理，这个道理她还是想得清楚的。
思索间，她揶挪着步子，脚步踏进了殿内，瓮声道：“上神，阿棠不要粉黛姐姐。”
闻言，粉黛脸上强撑的镇定神色变得有些扭曲起来，看向阿棠的目光更加阴沉了几分，深吸一口气，她循着阿棠挪动的轨迹回转脑袋，等到将整张脸都朝向祁玄的时候，脸上早已经是一片温和可亲了。
她道：“粉黛单凭上神吩咐。”
祁玄视线掠过跪地的粉黛，将目光转到没心没肺的小花妖身上，明明是个女子，却要女扮男装混迹在归一阁的男子堆了，不成体统。
心念微动，他眸色闪了闪，淡声道：“这些都撤了。”
撤了？
阿棠瞪大了眼睛，别啊，她干了那么多活，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能撤的！
小花妖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很自然地流露出焦急的神态，祁玄看着她猴急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轻咳了一声，这才不紧不慢补充：“粉黛，把这些摆到她房里……”
“上神不用了吗？”粉黛猛地抬头，询问的话脱口而出，语调中带着一丝气闷和不甘心。
这时，祁玄看向粉黛的目光略微迟疑了片刻。
粉黛从未见过被上神这般审视过，心头颤了颤，忙把身体匍匐至地面，懊悔道：“上神恕罪，是粉黛逾矩了，粉黛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阿棠侍从的。”
昔日在青羽殿伺候的仙娥，眼巴巴地拎着食盒到了竹院，替上神送吃食，结果就成了照顾上神侍从的人。
这个打击对粉黛来说着实不小。
她将精心烹制的佳肴放会食盒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泪光若隐若现，只为了上神能够看到她的委屈，从而改变主意。
显然，直到粉黛以乌龟速度退出屋子，祁玄上神都没有再给过她一丝关注。
阿棠见状，也匆匆跟上神行了礼，就要跟着粉黛出去。
忽得，祁玄眼皮子微掀，将视线从书简上挪开了，落在阿棠身上：“站住。”
他，语调平静，却让人无法忽视，阿棠只觉得双腿有千斤重，步子完全挪不动了，讨好般地转身，干笑道：“上神，阿棠保证下次一定不会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了。”
“你手怎么了？”祁玄指着阿棠一直负在后背的双手，淡声道。
“没…没怎么呀。”阿棠有些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打定主意隐瞒到底。
闻言，祁玄深邃的眼眸里，幽光一闪而逝，看着对面少女局促不安的样子，终是把语气松了松：“明日饮宴切不可莽撞了。”
阿棠有些懵，饮什么宴？
心里疑惑，想要多问一句，只是抬头看到上神已经径自低头，继续看书了，她刚张开的嘴巴，又重新闭了回去。
离开上神房间的瞬间，阿棠佯装若无其事的表情立刻就垮下来了，几乎是同时，她将一直藏在背后的双手摊开到面前，一边甩着，一边小跑着回房间，真得太疼了，要是再耽搁久一点，她真的要在上神面前露馅了。
“咚咚咚”的响动，传入祁玄耳中，他目光落定在书简上，静静地听着这打破竹院宁静的不和谐声音，良久呢喃出声：“你这样顽劣，本尊该如何是好？”
这边祁玄为教导小花妖的问题而苦恼，另一边，粉黛已经严阵以待，就等小花妖回来了。
“把门关上。”粉黛双手环抱胸前，一脸趾高气扬的姿态，完全跟在上神面前表现的善解人意判若两人。
阿棠依言，带上了房门，袖子里的蚕宝却不乐意了，偷偷爬到阿棠的耳朵里，嘀咕：“你理这个坏女人干嘛？”
耳朵里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阿棠没有任何惊诧和不安的神色，仿佛蚕宝不这么干才是奇怪的。
“你嘀咕什么？”粉黛凶巴巴地朝阿棠吼过去。
蚕宝快要气炸了，蠢花妖只能给它凶，别人谁都不行！
耳朵里有种热热的感觉，阿棠抬手掏耳朵，小手指轻轻地戳了下蚕宝软乎乎的身体，示意它不要着急上火。
只是，阿棠这个掏耳朵的动作，让粉黛误解为懒得听她讲话。
“妖就是妖，善伪装，真是面目可憎！”心里憋着的怒气已经忍不住了，粉黛不客气地发飙。
又是被骂，又是被算计，这种事情，阿棠从来没有遇见过，可是找恩人的时候，树妖爷爷就告诉过她，世道险恶，让她不要太善良，否则容易吃亏。
以前，阿棠不明白树妖爷爷的话，现在，她好像有些懂了。
对待关心爱护她的人，阿棠涌泉相报，对待讨厌伤害她的人，阿棠以牙还牙。
“粉黛姐姐，这话你是在说自己吗？”阿棠稚嫩的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冷声反问。
乍得听到小花妖反驳，粉黛愣住了，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粉黛就回过神来，恼火地冲到阿棠面前，将手里的药盒在她面前扬了扬，嗤笑道：“这么着急跑过来，是想找这个吗？”言语间，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七彩鎏金盒，“这玉珍膏是伤药中的上品，你一个身份卑微的小花妖受用得起吗？”
阿棠灵动的黑眸里瞳孔骤然紧缩：“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情绪激动地上前，欲要从粉黛手里把盒子抢过来，这是宇珩殿下给她的药，先前在殿下身边当书童的时候，她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摔地上，手臂上撞了淤青，她说没事，殿下却很紧张非要去天医馆寻药，说是她总是冒冒失失弄伤自己，还是有备无患得好。
面对小花妖的反抗，粉黛眼睛眯起，嘴角勾了勾，抓着盒子的手一松，只听一声闷响，盒子落地，膏体半淌着沾在了地板上。
阿棠焦灼地蹲在地上，伸手忍着疼，想要把殿下送的药重新捡起来，可下一瞬，撒在地上的药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啧啧啧……玉珍膏落地消融，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花妖，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说这东西是你的？”粉黛看着蹲在地上被气得肩膀瑟瑟发抖的阿棠，心里舒坦极了，继续恶语相向，“依我看，最近天界闹的偷儿，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