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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3章 贪财的清兵

不管香山乐意还是不乐意,到了第三天傍晚,拉金斯等人还是将停泊在伶仃岛上的鸦片尽数运到虎门了。

尽管文爷接到命令不要再接收鸦片,派到愚人岛的兵丁也尽数撤了回来,他几次阻止拉金斯将趸船开往虎门,但是拉金斯却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得将鸦片运走,甚至最后他被文爷惹急了,掏出火枪来嚷嚷道谁敢阻止他运鸦片便崩了谁。

拉金斯指挥着伶仃岛上的所有留守人员,然后一声令下,二十多艘趸船起锚前行,直奔虎门。

目送着一艘艘开往虎门的鸦片趸船,文爷嘲笑道:“洋鬼子真是愚蠢,不收缴他们的鸦片了,他们反倒硬是往门上送,真是他娘的愚蠢透顶。”

他招呼随从们说:“上船,回广州城!”

驻守在炮台上的几个清兵正聚集在营房里掷骰子赌博,输了钱的垂头丧气,赢了钱的哇哇乱叫。他们光顾着赌钱,以至于二十多艘趸船一字排开过了炮台,他们都没有发现。

幸亏中间有个清兵中间尿急,憋得实在受不了,他解开裤子,慌慌张张地跑出营房,站在垛口往海里撒尿。

他看见了炮台下面最后一艘趸船已经过去了。他吓了一跳,朝着躲在屋里的人喊道:“各位快出来,有情况。”

无奈屋里的人都吆五喝六地忙活着赌钱,没有人听见外面的动静,这个清兵只得费劲巴拉地举起两米多长的鸟枪,续进去炮火,插入火绳,然后翻出火镰,忙活了半天才点燃火绳,朝着天空“砰”的开了一枪。营房里赌钱的清兵听到动静,不敢怠慢,纷纷丢下手里的牌,有的拿着弓箭,有人扛着长矛,松松垮垮地到了炮台上。

经过炮台的趸船听到了动静,纷纷停了岸,几个清兵挥舞着刀枪,扛着鸟铳下了炮台。

拉金斯带着几个水手走到他们跟前。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兵油子走到他跟前问:“洋鬼子,这次船上装的是什么?”

“鸦片!”

“妈了个巴子的,巡抚大人已经重新下令,鸦片那是违禁品,你们竟敢公然运送,真是活腻了。”

“你们误会了,这些鸦片是交给大清衙门的。”

“你们将鸦片送到哪里?”

“粤海关的文先生让我们送到虎门海滩。”

“瞎了你们的狗眼不成?这么便是虎门海滩。”

“那正好,你们将这些鸦片留下便是了。”

这些清兵倒是听说了包围商馆的消息,但是他们却没有收到接受鸦片的命令。

正好带兵的千总不在,这些鸦片到底收不收便成了一个重要问题,

守卫炮台的清兵几个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有人问老兵油子说:“刁爷,长官们都不在,这么多鸦片咱们到底是收还是不收?”

不等老兵油子说话,一个新入营的,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兵娃子说:“诸位叔叔大爷,咱们赶快将此事禀告给千总大人吧。”

众人鄙夷地瞅了他一眼,有人骂道:“奶奶的,滚一边去,这里轮不到你这个兔崽子说话。”

兵猴子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知趣地缩了缩身上,不吭声了,然后瞪圆了眼睛听他们继续商量。

“刁爷,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老兵油子笑了笑说:“如果上头确实有吩咐,自然得收下,不然千总大人回来非得责怪咱们不可。如果没说让咱们收也无妨,这些趸船在这里停上一夜,到时候自然有人运走。”

老兵油子说到这里,瞅了瞅二十多船满满当当的鸦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然后低声说:“诸位,只要这些趸船在咱们这里停上一晚,咱们发财的机会就来了。”

众人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兵猴子也赶紧往里面挤了挤,纷纷问道:“刁爷,快说说,到底啥发财的机会。”

“诸位稍候,我再问问那个英国佬。”

兵油子冲着拉金斯喊道:“红毛番鬼,粤海关的人确实没说将鸦片交给谁吗?”

拉金斯不耐烦地冲着他们嚷嚷道:“没有,直说停靠在虎门海滩。”

兵油子听完以后,冲着他拉金斯说:“既然如此,你们将趸船停靠在岸边,滚蛋吧。”

拉金斯带着几个水手下了炮台,将二十多船鸦片统统留了下来。

拉金斯等人坐上了几艘小船,然后离开虎门,入了珠江口,直接回广州城了。

等拉金斯等人的船没有了踪影,众人又如同啄米的鸡一样围绕着兵油子将脑袋聚拢到一起。

“刁爷,快说,有什么发财的机会?”

兵油子看着炮台下面那整船的鸦片,擦了擦涌流到嘴边的涎水,然后小声说:“诸位,先别急,有件事咱们商量商量。”

除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兵猴子,其实众人都猜中了兵油子老说什么了,只是没有人愿意点破罢了。

兵油子问道:“诸位,咱们几个月没发军饷了?”

话题抛出,抱怨声马上便响了起来。

“奶奶的,都半年多没见过银子了。”

“发了军饷又能干啥?被上面的人克扣掉,剩下的那点银子还不够老子养家糊口的。”

“上个月把总他娘过生日,我们都凑份子了,上上个月千总家迁新居凑份子,他家小舅子娶亲我跟着凑,那点银子发了过遍咱们的手马上便没有了踪影。”

“要我说不发倒好,好歹还有个缘由推脱。”

“你真是可笑,你以为不发他们就没办法了?”

“他们还能怎么弄?”

“到时候他们会告诉军曹直接将这些银子给扣出来。”

“那些王八蛋心太黑,他们光指望着虚报兵丁人数便骗取不少兵饷,如今连咱们这些都扣,真是可恶。”

老兵油子乐呵呵地看着他们抱怨。

“刁爷,你他娘的笑什么?说起来也真是邪门,每次给长官送礼,你这个老家伙有老婆有孩子,还包养了一个暗娼当小老婆,你从哪来弄来的银子?”

刁爷嘿嘿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身上的兵服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虽说咱们的饷银不多,但咱身上的这身行头确实能挣银子的。”

“刁爷,你快讲给我们听听。”

“什么人怕咱们?”

“当然是走私贩私的。”

“这不就结了吗?咱抓住那些走私贩私,公事公办是最要不得的,有点好处都让上头给拿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们身上揩点油水,然后再放掉,当然把握好火候很重要。”

“什么火候?”

“敲竹杠不能敲的厉害,总得让人家落点好处。我以前那些伙计都是贪心太重,最好人家来个鱼死网破,最后通到上司那里,都撵回家了,唉,这阵子是最容易发财。”

“为什么?”

“皇上下令禁止鸦片,那些小鸦片贩子巴不得好好巴结咱们。”

“奶奶的,你这个老家伙没白活这么几十年,鬼点子确实多。”

老兵油子指了指炮台下面的趸船说:“兄弟们,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今天晚上咱们趁着天黑,咱们兄弟每人弄上一箱子烟膏便抵得上一年的军饷了。”

“怎么弄?咱们每人偷一箱子回家不成?”

“那个不成,这些东西肯定有数目。”

“那怎么办?”

老兵油子淡然一笑说:“这事简单的很,咱们来个偷梁换柱,找点砖头之类的东西将里面的烟膏换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万一漏了陷,咱们岂不是麻烦了?”

“这些东西在印度装箱打包装箱运到伶仃岛,再从伶仃岛运到虎门,最后轮到长官破箱检查,中间不知道倒了几遍手,鬼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有人随声附和道:“刁爷说的极是,这么多箱子,咱们倒腾点,不过是九牛一毛,实在不用担心。”

众人听到这里连连称是。

有贪心的流着口水说:“不如咱们多弄几箱吧?百年不遇的好事,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老兵油子摇了摇头说:“小心行的万年船,不能太贪吃,不然噎死便麻烦了。”

“刁爷,这话啥意思?”

“诸位,你们以为只有咱们惦记着这些鸦片?上边的把总,千总,守备,都司,游击,参将直到提督大人都瞅着这一大块肥肉呢,咱们吃多了,他们能答应吗?”

“刁爷所言极是,那咱们就每人弄一箱算了。”

一直默默地听他们谈论的小兵猴子忍不住问老兵油子说:“刁爷,长官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干这些事他会不会知道?”

不等老兵油子说话,旁边便有人伸出扯住他的耳朵说:“小兔崽子,你可听清楚了,如果你敢走漏了风声,到时候我们就将你大卸八块,然后丢到海里喂王八。”

兵猴子赶快苦苦求饶,等那人将他放开以后,慌忙给众人逐一作揖说:“诸位叔叔大伯,给我八个胆我也不敢。”

老兵油子嘿嘿笑了两声,问兵猴子说:“猴崽子,他们当然知道,但是这也是军中约定俗称的规矩,他们吃肉,总得让咱们喝口汤才行,只要别捅大篓子,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然谁给他们卖命。”

兵猴子听得云山雾绕,不停地摇晃脑袋。

老兵油子问他说:“猴崽子,你为什么当绿营兵?”

兵猴子眨巴眨巴眼睛说:“刁爷,我从小喜欢听评书,做梦都想学当年的岳武穆精忠报国。”

众人听完以后,纷纷笑骂道:“猴崽子,你的脑袋真是被驴踢了。你他奶奶的想报效大清朝廷,当年皇上知道您是那块料呀?”

众人骂罢,然后都纷纷摇头。

兵猴子被众人奚落了一番,脸涨得通红,他小声问老兵油子说:“刁爷,难道我说错了?”

“那些所谓的帝王将相英雄传奇不过是说书艺人连吹带蒙虚构出来的假人物,如果当真,你就错了。猴崽子,记住了打起仗来,真若是打起仗来,如何保住性命才是王道。”

“难道听到炮声就要逃命?”

“你说对了一半,如果眼瞅着打不赢就逃,打得赢自然要冲上前去,暴打一顿,最好砍掉对手的脑袋,最后找上司请功总得有个凭证才行。”

兵猴子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恭敬地说:“刁爷所言极是,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以后这军营里的规矩还得麻烦刁爷多多指点!”

“兵猴子,今天晚上你分得的鸦片如何处置?”

兵猴子想了想说:“换了银子,积攒起来,以后盖大宅讨老婆。”

他刚说完,旁边赢了银子的麻脸嘲笑他说:“兔崽子,说不定哪天便会有不测风云,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等咱们从鸦片贩子手里换了银子,大叔我马上带你寻个好地方乐呵乐呵。”

兵猴子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凑到麻脸跟前问:“大叔,快点告诉我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我带你去东莞城,咱先去赌场里玩上两把,然后我在带你去城里的丽春院,找两个娘们儿一起快活快活。兔崽子,只要你乐意,今天晚上咱们干完活,我就带着你去。”

“可是我没银子呀。”

“我今儿手气好,赢了银子,可以先借给你,等你的鸦片换了银子再还我就是了。”

兵猴子连连点头同意,麻脸最后说:“咱丑话说到前头,这银子可不能白白借给你,到时候你得付给大叔我一成的利息。”

兵猴子转头问老兵油子说:“刁爷,你给我们做个证,到时候省得麻脸蒙骗我。”

老兵油子嘿嘿笑了两声,点头同意。

入夜以后,炮台上的清军纷纷行动起来。他们趁着夜色,如同灵活的狸猫一样下了炮台,三三两两的潜到停靠在岸边的趸船上,解开上面粗壮的缆绳,再掀开盖在上面的毡布,毡布下面便是一个个叠放整齐的芒果木制作成的木头箱子,他们用短刀剔掉封着箱子口的沥青,然后再撬开铆钉,将里面一个个包裹着的圆球取了出来。

懂行的清兵将圆球拿在手中掂了掂,又伸鼻子闻了闻,兴奋地说:“兄弟们,这是上等的孟加拉乌土,这下咱们可发财了!”

同伙们听到这里,一个个顿时兴奋起来,很快几箱子的鸦片便被砖头瓦块掉了包。

他们将鸦片送回到炮台的塔楼或仓库里,然后又重新回到船上,重新将镶好铆钉,又将沥青重新烧化封了箱子口,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以后,再次盖上毡布,系好缆绳。

一切如常,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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