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相渺慢慢举杯，看着林曦苗唇角一勾。
林曦苗一个激灵，她还是第一次见楚大人笑，可怎么感觉浑身发毛。
“大人，我也敬您一杯。”林曦苗结果小厮递来的酒盏。
楚相渺抬了抬手：“免，林家小郎君担忧你，煜开兄，随我出去看看安置好的酿酒车。”
“成，要是不好，我转身可就走了。”
金煜开扔给林曦苗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着楚相渺挑开车帘出去了。
林曦苗站在马车内，猛然醒悟，烜赫这孩子是怕楚大人对她做什么。
完了，楚大人肯定知道了。
这回芭比Q了……
【还不跟过去！】
脑中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暴怒。
林曦苗如梦初醒，急匆匆掀开车帘。
车队慢悠悠的走着，已然看不见楚相渺的身影。
只有个半大的小厮跟车，一见林曦苗出来，急忙从车上跳下来：“林大姑娘，您可出来了，骰子爷说了，您一出来就带您往前去。”
骰子？
楚大人身边的小厮叫骰子？
看不出来楚大人那么清冷的人，给小厮起名还挺豪放。
同半大小厮跳下车，快步赶往前面的酿酒车。
小厮骰子捏着手帕站在车前东张西望，一见林曦苗快步迎了上来：“哎呦喂，活祖宗，你可算是来了，快上去吧，爷正发脾气呢。”
又发脾气了？又谁惹他了？
林曦苗一脑门子问号，当着金煜开的面，楚大人不应当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模样吗？
来不及细问，骰子就把她推上车。
楚相渺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林曦苗带来的流犯跪了一排。
金煜开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酒坛。
看着这模样，林曦苗快步上前行礼：“大人。”
楚相渺眼眸微垂，一语不发。
林曦苗眼见跪在旁边哭泣的小姑娘，心里一阵发虚，使劲给骰子扔眼色。
可千万别是跟她想的一样……
若不是骰子多嘴，楚大人也不能来看酿酒车，骰子这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林大姑娘，这爷让您带人来，也没让您什么人都带来。尤其是这等觊觎爷美貌的人，怎么能往这儿带？”
觊觎楚大人美貌？
林曦苗忍不住抬头看一眼，楚大人是挺好看，但也不至于太过出众，说觊觎他美貌，还不如说觊觎金郎君的美貌。
“闭嘴。”楚相渺声音冰冷。
林曦苗一愣，她，她好像没说话啊。
还是楚大人太生气，给气迷糊了？
“大人，这女子不是林家人，罪女子只是看她干净利落，既然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发落。”林曦苗说道。
跪在那的女子哇的一下哭出来：“林姐姐，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和曦月可是最好的朋友！”
她一喊林曦苗猛然想起，她就是那个死了姨娘的小姑娘。
林曦苗明明记得，她并没有点这个小姑娘，可这会儿顾不上这些，只能硬着头皮顶下来。
“带下去，打死。”楚相渺声音清淡，短短几个字，断了一个人的生死。
骰子应一声，两边小厮上去，把狼哭鬼嚎的小姑娘拖下去，不过一会外面就没了声响。
林曦苗的心，随着棍子的声音，一跳一跳的。
一条人命就值这么一句话。
周围跪着的孩子，基本都在七八岁到十一二岁之间，一个个眼中都充满了恐惧，不自觉的聚拢在林曦苗身边。
楚相渺站起身：“林大姑娘，酿酒车交给你，此处到欢城，若有丝毫差错，唯你是问。”
“是。”林曦苗跪在地上几乎脱力，连骰子对她挤眉弄眼也没看见。
她以往也怕楚大人，可只是怕他身上的气场。
而今亲眼看着他几个字处决一条人命，对他的恐惧更加深入。
这种恐惧，只怕要随着时间才能逐渐流逝。
楚大人带来的人尽数撤出，十几个孩子哇的一下哭出声。
林曦苗紧锁眉头，她也得缓缓，这一路上没少见死人，可这种连反抗都不能有的死亡，更让她倍感压迫。
“都别哭了。”林曦苗哑着嗓子，顺手拉起最近的一个孩子。
“把车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日后跟在我身后，谁敢多说一句，多干一件事，今天那个女孩，就是你们的下场。”
十几个孩子一边抽泣，一边收拾。
林曦苗靠在车上看着，光是消化这件事，就耗光了她全部体力，如今她还要思索，怎么才能带着这些人一路走下去。
车上收拾利落，林曦苗让那些孩子过来，一个一个认了名字。
王家的小公子，王潇然颇为沉稳，林曦苗让他带了几个孩子，专门收拾车内的卫生。
钱家的小公子钱平进连带着钱家的小姑娘钱芸生，出自将门之后，很有些力气，便让他们调了几个孩子，一同捣葡萄。
孙家小公子孙万胜，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模样，心细如发，做封酒坛的工作正好。
……
林曦苗把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天色已近黄昏。
难得不用双腿赶路，林曦苗让几个孩子蜷缩在马车上，好好休息一晚。
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满天星辰久不能眠。
【想通了，打算死了？】
系统今天声音很平静。
林曦苗：“……”
【你怎么天天盼着我死。】林曦苗
【太弱，换个人完成任务比较快。】
“……”纵然系统没什么语气，可林曦苗还是感觉到了嫌弃。
懒得理嘴贱的系统，林曦苗继续数星星。
再往前一城就是林州，她得怎么才能拖延住行程。
这一夜马车都没停，天亮时分已然看见林州的匾额。
也不知楚大人是多大面子，林州知州亲自出迎。
林州督军率军队围了一众流犯，照例游街示众。
林家众人因有太上皇亲手批文，得以先行前往驿站。
林曦苗也从酿酒车上下来，跟着林家众人往驿站而去。
才进了驿站，小厮骰子就捏着手帕过来，把林家的人都安排在了大通铺，让那些官差无事不要来烦扰。
林曦苗安顿了林家众人，又坐在窗前，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忽悠楚大人，完全没看见林曦月这个小绿茶，含着眼泪一声不发的坐在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