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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三况村抓人

冯继伦只想着,不能让这个人再说更多,所以一定要把他控制住,堵住他的嘴。军士们听得他的命令,便挤了过去,欲拿住此人。村民们拿着棍棒、铁锄,挤作一团,想要阻止士兵抓人,那人却大声和村民们说,“乡亲们,父老们,他们想拿我,便让他们拿吧,你们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大家都是大明子民,当遵大明法度,既然盐政如此,自是有它的道理的。乡亲们告诉家人,将采自思明的私盐都拿出来,莫再私藏私买,不然被官府追缴,人财俱失。我今且随这位官爷去,接受审问,诸位不要以我为念。”

冯继伦听了,没什么表情,他已经认定了此人知道靖江王府隐事,一定要抓起来审问,顺腾摸瓜找出幕后之人,彻底堵了思明私盐贩卖的漏洞。然而,士兵们还没绑住那人,后面又一气度不凡的中年人站出来说道,“且慢,冯大人,事情没有解释清楚,便要抓人,这样怕是不妥。即便他说的王府之事有虚,可是盐价差了这么大,质量也完全不一样,难道冯大人不觉得,应该给百姓们一个解释吗?若不解释清楚,只恐私盐泛滥之事难以治理啊。”

“哼,朝庭法度,早已颁行天下,有什么好解释的。此人妄议盐政,诽谤王府,惑乱民心,岂能不抓。若人人都如此妄议盐政,那太平府盐政还能实施吗?你若识相,且速退去,我只抓此狂语之人先。”冯继伦没有认出此人是谁,而且在他的地盘上,他也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迫切地想要摸到线索。

这人却拉着刚才说话之人,向冯继伦说道,“若是冯大人必要抓他,那连我也一起抓去吧,我与三况村许多人家是远亲,他们过江向我求购私盐,我卖了许多给他们。说起来,我这也犯了贩卖私盐之罪,罪名不比他轻!且他所说之事,并非捕风捉影,太平、南宁、浔州诸府,都有传言,说靖江王府垄断盐引却不按朝庭法度卖盐,大人,你抓我们这几人容易,可是你堵得住悠悠万千百姓之口吗?”

“你,你……!”见此人也这样说,冯继伦脸色更阴了,“把他也抓起来,什么万千百姓之口,只是你两个人空口胡说而已。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们抓了,然后进村去搜查私盐。”

眼见一场冲突就要发生,伍云鄂急忙大声叫道,“且慢!”

冯继伦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回过头,脸色有些不悦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伍云鄂。他与伍云鄂不是同路人,伍云鄂并不是一个有深厚背景的知府,所以冯继伦并不把他当回事,见伍云鄂到来,要阻止他抓人,冯继伦阴恻恻地说道,“伍知府,我这是奉上锋指令,清查私盐,肃清盐政,难道你要干预吗?”

“冯大人先不急着抓人,待我问明白再抓不迟。”伍云鄂先是和冯继伦点头示意,然后转向那中年人道,“你是何人,可是来自思明府?”伍云鄂新来不久,对这一带的人,也并不熟悉,所以也没认出来对方是谁。

中年人点头回答,“正是来自思明府,蔽人姓黄。因为此前三况村一带屡屡向我购盐,我也知此事不妥,可是又不忍拒绝,今日便决定亲自过来看一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三况村民不购官盐,却到我那里去求购我的盐。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官盐确实问题不小,着实需要改一改,不然这私盐恐怕难禁啊。”

伍云鄂听得对方姓黄,心中鄂然,虽然这一带几乎很多姓黄,但看这人气度不凡,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位大土司。可是,他印象中的大土司,是个年轻人,不是中年人,所以一时想不明白此人是谁。既然不是大土司,那么应该也就不是地位多么高的人,可能就是思明府一个富户吧,便沉声说道,“你一介小民,不可乱说,官盐好坏,朝庭自有标准,至于说改一改官盐,更是说笑,此乃祖宗成例,岂是你说改就改的。你卖了此村多少私盐,便交了罚款,再令百姓交出私盐,速速回思明去吧。”因为有许如兰的提醒,伍云鄂对思明府的人,还是比较谨慎的,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即使此人他感觉只是普通富户,也是如此。

可是,冯继伦却不高兴了,“伍人,此人贩卖私人,已触犯国法,岂能放他走。罚款,缴没私盐,自是应有之惩处,我还需将他带去审问,勿必要审出这一阵子私盐泛滥,背后的指使者来。”说着,也不待伍云鄂回答,便挥手对带来的士兵说道,“把他们两个绑了,然后入村收缴私盐。”伍云鄂还想阻止,冯继伦却威胁道,“伍大人,此事你最好置身事外,我也是为你好。巡盐御史已经从桂林出发,若他到来,发现太平府各处还在卖私盐,你我都担待不起。”

伍云鄂一听,整个人僵在那里好一会,然后长叹一声,抱拳道,“既如此,那伍某便不干预冯大人执法,只是冯大人审问之时,也不要做得太过,伤了两个邻两府百姓、府衙感情。”然后,便转头而去。伍云鄂很清楚,大明朝的巡盐御史们,早就被各地贩卖私盐的势力买通了,不然盐政也不会那么混乱,为了一个搞不清楚状部况的思明府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村民们见冯继伦要把两人都抓走,纷纷又围了过来,想要阻止,那中年人却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他们抓我们两个事小,若让大家与官府冲突,我却罪过了。”安抚好众人后,他又看向冯继伦,“冯大人,三况村一共采买了我的盐五十斤,村民的和我的罚款我双倍给你,你们就不要再打扰百姓了。我这一趟来,知道情况之后,便不会再卖私人给他们。至于你说的审问,却不知道你要审问什么,我随你去便是。”说罢,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银锭,交给冯继伦,“这是五两银,应该可抵罚款了,大人便放过这些村民吧,带我们两个去审问便是。”

冯继伦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手持棍棒锄头的村民,衡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又得钱,又不会闹出群体冲突,便向众村民厉声说道,“哼,你们给我记住了,此后不要再买私盐,若再被我发现,定严惩不贷。这次,就放过你们!”说罢,挥手让士兵把两人绑上带走。

村民们想要阻止,却一直被那中年人拦着,其实村民们也不知道中年人究竟是谁,只是说黄姓亲戚,也察看一下盐的事情。村民们感念其卖低价精盐的恩情,又觉得此人明明富贵,却没有架子,所以都很敬重。另一个被抓的人,村民们却是识得,是邻村黄姓同族,也正是他一直为村民众思明采买来精盐。这下两人一道被抓,整个村子的人,都感觉到心情异常压抑,可是又一直被两人示意不要乱来。无奈的村民们,只好派人火速跑到邻村去,报知这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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