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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火车上的忘情

我在解放路十字路口,一棵老槐树下等李臻。

寒冬腊月,雪地里等人,真要人命啊。

我是从汽车西站赶过来的。四点一刻,我送付捷上了发往咸阳的汽车,临别之际,自然要说几句不肉不麻的话,道声下学期再见,然后四目相视,愁肠依依,似生离死别,只差抱头痛哭了。这才急匆匆赶到这边,计算时间,李臻该到了,但我已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却始终不见她的影子。女孩子就是这样,爱迟到,那就继续等吧,说了不见不散的。

十字路向西大约五十米处,就是西京鼎鼎有名的老宋家羊肉泡馆子,听说很好吃的,可惜我没吃过。不是不想吃,而是实在太贵了,一碗十元钱。十元钱,那就是将近上百个鸡蛋的价钱,也就是说,是我两天的生活费,吃不起的呀。不过,听说那店里食客还是相当多的,好像当官儿的去的最多最勤,也就是我父亲那样的人,养活了这样一家名店。听人说,那老宋家羊肉泡,当年慈禧太后老佛爷吃过,夸了几句,从此名扬海内,成为西京一道名吃。这故事不是故事,传说不是传说的事儿,西京街头巷尾传得妇孺皆知。我不知道那些食客,是奔着皇太后去的,还是奔着一碗羊肉泡去的。不管慈禧老佛爷吃没吃,总之是老宋家贴上了一个名人,终于价格飞涨,老百姓吃不起了。看来傍名人并不是今人的专利,一百年前就有了。这几年山东忽然冒出一家酒厂,更威风,占地里之优势,直接傍上了家门口的孔圣人,上亿元争了个广告标王,实在拉风得紧。

这二年,国家的经济政策真的变了。

这二年,社会风气也是一天一个样儿。

举个例子吧,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开始学着明星的范儿去做,明星代言的广告引领了社会风尚。来自港台的文化娱乐之风,吹得人们晕晕乎乎,邓丽君、齐秦、谭咏麟、张国荣等等还没消停下来,最近又冒出个“四大天王”,惹得女孩子们发了疯似的崇拜,录像厅、歌舞厅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我们学校门口就有三四家放录像的,连打扫卫生的老太太老大爷都能哼唱几句港台味儿。大街上,中学生就敢勾肩搭背,拉拉扯扯,俨然一对小恋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我的思想有点落伍了?虽然我还不到二十岁。

西京的腊月里很冷,北风那个刮啊。

我想起了5宿舍的温暖,甚至想起了老家那热乎乎的炕头。可是眼目下,北风凛冽,毫无忌惮的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北来南往,西来东去,吹皱一天层云,吹得雪花没落地就结成了冰晶,吹得我皮青肉战,站立不稳。这一点,西京可比不上我老家的那个小山窝,“环滁皆山也”,高山矗立,阻隔了寒风的入侵,我们那个村子,即便是三九寒天,村边那段葫芦河都不结冰的。可惜西京四周,没有什么大山,只好任由寒风肆掠了。

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浑身上下没有不冷的地方,不由人的瑟瑟发抖。我听见自己的牙齿相互打架,咬豆子似的“咯咯”的响,惹得来往行人走过去了还要回过头张望一眼,一只穿了一件精致的小红毛衣的京巴小狗,从什么地方跑过来,围着我的脚转了两三圈,盯着我看了小半会,汪汪叫几声,然后摇着毛茸茸的脑袋走了。这是什么狗?成仙了吧。连小狗都以为我神经不正常,这样的天气,跑大街上哆哆嗦嗦,不是犯病了是什么?我哪里顾得上自己形象,跺了一阵脚,等一双脚恢复了一点知觉,干脆在雪地里跑起步来,从这头跑到那头,再从那头跑回这头,行人就真的以为遇见了疯子,一个个躲着我走路。寒冷却使我不敢稍作停留,脚步踩碎了一地雪影。

又是半个小时等,于是,我真的迷乱了。想起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被多少风花雪月、诗赋歌韵、身乱情迷的爱与恨浸淫过了,一跺一首诗,一步一韵歌,说不准脚下哪一块黄土地,就掬起过汉家宫娥的清泪,或者倾听过“七夕夜”的爱情誓言。天啊,我真的听见“秦风”吹起了悲壮之音,我嗅到“汉雨”流淌的萧瑟之韵,我看见了历史在这片土地上撒播的冷漠之殇,金戈铁马,吟唱一曲“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的别愁离恨。

穿越历史还是解决不了冷的问题,我仍然冻得脸色发紫鼻子发青嘴巴发僵,翘起衣领遮挡一丝风寒,不时抬起麻木了的一双手,捂到嘴巴上哈点热气。我真想划根火柴暖和暖和。

一个半小时之后吧,就在我几乎绝望了,准备打道回府的时侯,终于看见李臻背着一个红艳艳的漂亮背包,从街道的那边慢腾腾走过来。她身上穿一件酱红色牦牛绒大衣,脚上穿一双黑色高腰长筒皮鞋,头上围一条天青色鸭绒围巾,手上戴一双杏黄色针织手套,她简直把自己包裹在动物毛皮中。

这一刻,她就是我最亲的亲人啊。

李臻远远看见了我,她那双宝石般亮丽的眼睛,闪烁丝丝惊艳的斑驳的色彩。她先是一怔,漂亮的背包一个漂亮的飞旋,便抱怀里了,腰身轻扭,然后一跺脚,小跑过来。一到我身边,她毫不顾忌的摘下手套,伸出双手轻轻捂在了我冻得生疼的脸上,她整个人就像贴在了我的怀中。这样子,我只好僵直站住,一双手臂无法向后不敢向前,只能无措的向两边伸展开去,担心触到她那闪了我眼珠子的小蛮腰。这样的,我就像一只冻僵的公鸡,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哦”了一声。那一声“哦”刚喷出嘴巴,就被寒风刮走了,连一丝薄明的轻雾都没留下。

李臻一双温软如玉的小手慢慢向后游走,终于捂住了我冰冷的失去了知觉的一对耳朵,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游曳到了颈项上,她真的搂抱住我的脖子了,俏丽如画的脸庞轻轻的贴在我胸膛上。我就抱着她了。有那么几分钟,她安静的伏在我怀中,一动不动,我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吐气如兰,娇喘兮兮。那一刻,我相信这样的画面,是一副动感十足、形象感人的油墨画,可惜没有人来照相,然后发表在什么杂志上。

美在生活的一瞬间,美在不经意的时间里。

可惜没有人注意,除了艺术家。

我应该激动的,可我没有,而是手足无措,伸手拥抱她不对,不抱也似乎有点不妥。就这么站了一阵子,大概十几分钟左右吧,她的手臂抱着我的脖子,越勒越紧,我的呼吸渐渐紧促起来,几乎要喘息起来。我只好伸出手,把她从我的脖子上抱下来,放到马路边一块干净的雪地里。

风,暖和了吗?

我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衣服买好了吗?为什么不等我,我答应你了,不见不散?”我语气生硬的说,受了这么多冻,吃了这么多苦,发点火是应该的。发火归发火,我还是从她背上摘下背包,背自己背上。

“怎么这么傻啊!”她缩了缩脖子,一阵风吹过,卷着雪粒儿,漫无目标的飘,打在脸上,生冷的疼。她撅着嘴,似乎要抱怨什么,但那两个明亮的眼睛暴露了她心中的喜悦,终于一个似嗔似怜的微笑后,踮起了脚跟,把那条天青色围巾围在了我头上,然后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暖就从她那边传到了我这边。

李臻是在我和付捷坐进出租车那会儿出的校门,跟谁赌气似的一个人在解放路逛来逛去,一间间店铺里进了出、出了进,一件衣服,挑了十几家店铺。她说,她好几次想到这边十字路口看看的,想验证我是否真的会来,但自尊让她挪不开脚步,心在这边,脚步却迈向另一边。刚才看见我在寒风中哆嗦,她的那颗委屈的心顿时化了,所有的不快都云消雾散了。

“我答应你了,一定来。”我看她要落泪,抽出纸巾替她擦了眼角。马路上行人步履匆匆,却都一脸茫然,偶尔会把无神的目光向这边一瞥,然后低着头匆匆走开,人们都一副忙碌的样子,他们忙些什么呢?天知道。反正我不知道。

我握住李臻的手,轻声说道:“好了,回去吧?哭鼻子就不好看了,还要收拾行李,晚上要乘火车的。”

她嫣然一笑,不好意思似的瞄我一眼,却又落落大方的挽住了我的胳膊,走几步已笑语盈盈,开始喋喋说什么好玩的事。

真的暗香浮动月黄昏,幸有微吟可相狎。

随她吧,我俩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走在雪色的路上。

火车的长鸣划过了夜空,渐渐把西京远远甩在了身后。因为空旷,长鸣更显凄凉悠远。

窗外夜色已浓,云朵悄悄散开。

天际、星空、落雪的山峦沟壑、结冰的大河小溪,……都让冷色冻住了,无缘无故的叫人惆怅伤感。娇白的月光也失去了昔日光华,瀚海星色如珠,就像打着寒噤的孩子们的眼睛,眨得叫人晕眩。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没有一丝生机。千里关中平原,如静怡的荒原,火车就是蜿蜒腾飞的蛟龙,乘夜破风前进。

车厢里暖色熏人,乘客挤满了所有的座位,连过道里都是人,一言一语叠加起来,吵闹声要掀翻了车盖。只有在火车上,你才能真切感受到什么叫人满为患,才能真切感受到中国人的生育能力有多么的强。计划生育不抓不行啊。我和李臻,还有她的几个乌鲁木齐老乡朋友坐一起,先喝了一会儿啤酒,火车穿过第一条隧道时,有人已喝多了,渐渐声音吵闹起来,开始畅想第一个大学假期回到家中的温馨。有人开始规划第一个寒假里该见什么人,亲戚,老师,当然还有那些思念了半年的女同学男同学,我才知道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原来人人都有一个深藏心底的她,那是他一段美丽绚烂的历史,浓墨重彩。

李臻就在我身边,一直安静的坐着,俨然一个窈窕淑女,这跟她往日的性格有点不符。她不动,我便不敢动。

只有火车在动!

火车碾碎了她的寂寞,在最热闹的地方。

我悄悄问她:“马上回家了,为什么不高兴?”

她斜目一瞪,似嗔不嗔,还在我惶恐不安、手足无措之际,却又低首顺眉,明眸顾盼,妩媚一笑,我就呆住了。一会儿她给我剥来一个橘子,换做满面春色、笑语盈腮,掰开橘子一牙一瓣的递给我吃。她自己削了一个苹果吃。

那边她的几个老乡朋友开始大声招呼玩扑克,李臻说:“你们玩吧,我和程寒雨说会儿话。”

我是想玩扑克的,火车上长夜漫漫,唯有扑克作伴,时间就能过得快一点。听她这么说,只好打消了念头,我俩跟邻坐她的朋友们换了座位,那边就凑成一桌六个人,热火朝天的打起新疆双扣。我不知道这种两副扑克凑一起的玩法为什么叫新疆双扣,为什么不叫陕西双扣或者甘肃双扣?难道是新疆人发明的?问李臻,她嘻嘻一笑,说不知道,“你问这做什么,管它什么双扣,玩高兴就行了嘛。”

我笑道:“以前没这么玩过,哪天你教教我。”

她把苹果皮橘子皮收拾一块儿,装进塑料袋里,擦了手说道:“玩那些还不如看看书,学习才使人进步,别玩物丧志的。”我一笑,说道:“要劳逸结合嘛,别什么都当做玩物丧志,又不是耍钱赌博。”她一笑不言声了。

李臻坐火车上特别爱吃东西,就这么一会儿,一份擀面皮两个茶鸡蛋消灭干净了,那是我带上车给她做夜宵的。她擦擦嘴说还想吃,根本没吃饱,又起身脱了鞋,踩着座椅上去,行李架上搬下皮箱,打开皮箱捣腾出许多好吃的东西,有大荔炒瓜子,有铜川锅巴和阎良牛肉干,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都是麻辣烤制的,我担心她还没回到家,就该上火了。

她开始剥瓜子吃,我看着瓜子进了她小巧的嘴巴,两粒细小的牙齿轻巧一嗑,“嘎嘣”一声轻响,瓜子破了皮,两个削笋般白皙柔嫩的手指捏出来,翻转了剥开,瓜瓤小心抖落在一张铺展开的纸巾上,一会儿剥了一小撮。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现嗑现吃了,却像松鼠似的储存起来,想她大概小孩子似的要来一次痛快的,瓜子瓤收集到足够数量,够满满吃一口时,一次性吃进嘴巴里,痛痛快快的来个“嘎嘣脆”。我听过一个形容这种做法的词语,叫什么贪图享乐型人格。比如对待爱情,这种性格的人愿意为爱情牺牲一切,包括动刀子动炸弹。呵呵,没想到李臻这样一个小巧玲珑的美丽女孩子,会是个享乐主义者,她会为了爱情,动刀子么?她的爱大概是炽烈的吧。

她还在剥瓜子,跟我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时不时抬一下头,瞥一眼我,然后微微一笑。我躲开她那冒着火星子的目光,透过湿湿的车窗玻璃,看向窗外的一片黑。火车已在崇山峻岭之间穿梭,铁轨的震荡越发均匀,有节奏的、钢铁与钢铁间的撞击,仿佛要唤醒沉睡的大山,而我在人群中却有点迷茫。

李臻已积攒到了她认为足够的数量,瓜子瓤小心的从纸巾上倒回手心里,然后举起手,一捧瓜子瓤递到了我的嘴边,她忙活半天,竟是要喂给我吃。我立即脸上发烧,嗫嚅一阵子,“嘿嘿”的不尴不尬的笑,眼睛探寻她的目光。她也红着脸,坚持要那样举着,抬手打开了我举起的手臂,用眼神逼着我在她手中享受了她这一阵子的辛苦。当然,更多的是暖暖的温柔。

我含进嘴里,连她手心里的味道,一起嚼动,然后咽了下去。她就欢畅一笑,说声想上厕所,神情款款的走了。

我伸开双腿,搭在座椅上,让自己的腿脚舒缓一下。车厢里有点闷,解了衣服扣子,也想到车厢口那边透透气,担心有人抢占了座位,便安静坐着,找来一本杂志读。坐长途车最无聊,时间就像停了下来,铁轨的响声叫人难以忍受。读了不到两行字,李臻忽然气喘嘘嘘跑回来,一把拨开我的腿,脸色严肃的坐下,瞅一眼我,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我忙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不说话,而是举起手指了指车厢那头,那是洗漱间的地方,她用眼神示意我去看。我摇了摇木楞楞的脑瓜,说道:“不想说?那就算了,我还懒得问呢。”继续看书吧。她却一把夺过书去,嘴巴轻轻凑到我耳边,一边“嗤嗤”的笑,一边小声说道:“过去看看,太刺激了,不看会后悔的。”看时间已是夜半一点多,我开始犯迷糊,说道:“告诉我就行了,懒得动。”

她“咯咯”笑着推我一把,催我去看,我只好起身往那边走去,正好顺便上趟厕所。车厢里人太多了,我在人的腿的丛林中奋勇前进,好不容易挤到车厢口,再过去就是车门口了,冷风透过缝隙使劲儿往里灌,凉意让我一身轻松,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车厢口过道里除了一个抽烟的,再没有旅客。我按照李臻指点的方向,朝车门口那边望过去,就看见门口那间小过廊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人倚门而立,男人扑在她身上,两只手伸进女人毛衣下面,可劲儿的揉搓,两人正在接吻。男人已气喘如牛,几乎要把女人揉碎在自己怀中。那女人气声急促,如哭如诉,一只手抱着男人的头,又是揉又是抓,一只手却伸向男人的裆下。我一愣,顿时脸红气粗,迈不开脚,不小心“哎呦”叫了一声,那女人猛的转过脸,我看见她脸红得要渗出血了,她喘着气喝道:“亲嘴没见过吗?妈了个巴子的。”我忙说:“对不起,请继续。”转身逃也似的跑回来,连厕所都忘记上了。

李臻爬在座位靠背上,翘首朝这边张望,看我紧张兮兮跑回来,又“咯咯”的笑了。这是她今晚最快乐的时刻。

我坐下,狠狠的瞪她一眼,说道:“无聊透顶。”

她低头一笑,桌子下面狠狠踢了我一脚,我故意大声“哎呦”一声,那边她的朋友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她忙打开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我就还了她一脚,轻轻的。她抬起脸,用眼皮子夹住了我的眼球,我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脸色红扑扑的,真好看,一双眼睛闪烁如天际的星。放下书本,她拿起一个削好的苹果,切碎了,一牙一牙的递到我嘴边,细语轻声说道:“乖,吃一口,消消火。”我就忍不住,张嘴欲笑,苹果已塞进嘴里了。

一车厢的人,除了李臻那几个乌鲁木齐老乡朋友鏖战正酣外,其他人都已进入梦乡,呼噜声连成片,这边才落,那边又起。我再睡不着,算计时间,到天水车站还剩不到三个小时,索性不睡了,摸出一盒烟,想到车门口过廊那边抽几口,解解乏。给李臻说一声,她喊她那几个朋友照看行李,自己却跟我走了。

李臻凑到门口玻璃上看夜色,我上了一趟厕所,洗了手点起一支烟,听见李臻喊道:“寒雨,快来看,什么东西在飞。”我吐着烟圈笑道:“少见多怪,那是猫头鹰,我们老家叫夜鹞子,专门捉田鼠,有时也捉蛇。”一会儿她又喊:“看呀,夜色真美,那连绵不绝的山,多雄伟多苍茫,我今日才懂得什么叫朦胧的美。”我懒得理她,换了只脚站着,听铁轨发出铿锵的响声。一支烟还没抽一半,李臻忽然扑进了我的怀里,很熟练的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才说了句小心烟头烫着了,她那个温软似玉的小嘴巴,已经紧紧地贴在了我的嘴上。她攀在我身上,两条腿蛇一样缠住了我的腰。我无法呼吸了,我要晕眩了,只好丢了烟头,伸手抱住她,否则两个人就要摔倒了。

哦,我要升到云端里了。

等她松口换气的时候,我喘息道:“别,这样不好。”

她竟然说了句:“这是我的初吻。”

什么意思?这会儿没时间想,等忙完这阵子再问她吧。

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两个滚烫的脸轻轻的爱抚着,就像电视上求爱的鸳鸯一样,摩来擦去,鼻子顶一下鼻子,唇挨一下唇,我咬一口她的耳垂,她就“嘻嘻”笑个不住。我感觉到她呼吸的急促和脸颊的火热,再一次热烈的亲吻之后,她才从我身上下去了,整理一下衣服,又依偎在我怀中,目光脉脉盯着我的眼睛。她说:“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付捷,我不该这样,但我就是无法克制自己。有了这次,我会过一个愉快的寒假。”

她眼中晶莹的泪滴像珍珠一样闪烁,叫我无比伤感,这次我主动的,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说道:“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付捷。可你们俩我都不能承诺什么。”

我知道她一定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因为她接着说:“小荷姑娘一定很美,是吧?”我吃了一惊,木愣愣的看着她,想推开她,但她那一刻就是紫藤,缠绕着不松手。

她双臂缠绕在我的腰际,忽然咬了我的下巴一下,“呵呵”的笑了,说道:“看你吃惊的样子,那就是真的了。你不要胡猜乱想,我知道,付捷也知道,我俩两个都看过你的日记。其实我感觉的到,你心中有我,也有付捷。你看我们时,眼光是那么的不平静,神情是那么的专注,仿佛一颗陨石,从宇宙深处飞来,划破长空,燃烧起来了,不到燃烧尽时,火苗再不会熄灭。但你不愿敞开胸怀,接纳了我们中任何一个,我就知道你心中一定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既不是我,也不是付捷。我一遍遍告诫自己,忘了他吧,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但只要看着你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灿烂的光华,或听见你的语言,每句话洋溢着激烈的热情,那是我永远放不下的思念啊。人说爱是甜蜜的,可我的爱是苦涩的,是夜晚的失眠,是白天的阴雨,是无穷无尽是离愁别绪。我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吧。”

她太聪明了,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孩子,女孩子还是笨一点的好,笨一点的女孩子乖巧可爱。我依然嘴硬的说道:“我日记中从来不写谈恋爱的事,你这是想套我的话吗?”

李臻抿嘴一笑,掐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有些事,女孩子最敏感的,你日记中那篇《到哪儿吃饭去》的文章,除了写了柳春晓老师外,那个叫杨小荷的名字出现了二十一次,如果你不爱她,能那么频繁出现么?你肯定深深爱着她,对吗?”

我只好投降了,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对不起,我没理解你的心情,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那样你就不会这样了。”

她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愿的。”

她笑着,但泪真的落下来了。

我的心疼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李臻扬起红色yu滴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轻轻问道。

我相信的,但我不能告诉她。

我不想告诉她时,我就用沉默来表达。

她仍深情款款,一字一顿说道:“这真像佛说的那样,茫茫人海,有些人注定是自己的一个劫,离不开,躲不过。这个劫无关乎时间,也无关乎空间。遇到了,就爱上了,爱上了却无法拥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就是我的一个无法回避的劫。我要把你藏进我的梦里,希望这是一个长久的美丽的梦。而你的梦里,肯定是另一幅天地,那里有美丽,有娇艳,有天荒地老,会不会有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她说的话真叫人伤感,她说的话太多了,她有点累了,松开缠绕我脖子上的手臂,忧伤的说了声“回去休息一会儿吧,你该下车了”,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脚步声有点沉重。

我的心这次是绞痛。

我在心中大声喊道:“我是爱你的,李臻。”

这可不是那个大咧咧的李臻啊。

难道女人恋爱了,竟然连性格都会变的吗?

我回到她身边坐下,还在惆怅之中,她却转换了心情,先是妩媚一笑,又帮我泡了一盒方便面,开了一袋榨菜,端在手中,轻声说道:“吃点吧,下火车天色还早,没地方吃饭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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