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桐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几步之遥的秦牧舟打了个喷嚏，心里盘算该给师尊添厚衣服，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早啊。
莫苑不疾不徐地安排好一切，给予郁景桐最大的安全感：“桐桐定地方吧，我随意。”
远处听得真切的秦牧舟拳头捏得绑紧，桐桐，桐桐，桐个der啊，桐桐是你能叫的吗？秦牧舟眼底的火光快要化为实质，戳在莫苑身上，硬是让莫苑感到温度上升了几个度。
郁景桐也想着早点解决，随手指了一下旁边的茶楼：“去楼上包间吧。”
莫苑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间，亲眼目睹情敌和心上人“开房”的秦牧舟接过老天递过来的绿帽子丢到地上，并且踩了几脚。
包间里是有茶具的，墨渊拒绝了茶楼小厮，亲手给郁景桐泡了一杯茶，一杯西湖龙井：“我记得你喝的第一杯茶也是西湖龙井，也是我给你泡的，你还嫌苦。”
郁景桐面不改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都说了是以前，人总不能一成不变，何况是一百多年都过去了。”
莫苑浅浅一笑，根本不在意郁景桐刺过来的刀子：“你总是这么嘴犟。”
郁景桐忍住了把茶杯扣在这个瓜皮的头上：“我就问你，牧舟他们家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莫苑神色未变，还在清洗着茶具，慢条斯理，不难看出这些年也一直在做：“对啊，要不是你把他们接过去了，我绝对斩草除根。”
郁景桐不敢置信莫苑竟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这么说来我还得承你的情？”
莫苑擦擦干手上的水：“如果你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郁景桐的火瞪一下就来了，手里的杯子没注意力道直接砸在桌面上，水溢出来，撒在了桌面上：“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以为我魔宫是什么地儿，你打不过而已。”
莫苑拿过了郁景桐的茶杯：“桐桐，茶水洒了。”
郁景桐看他这幅样子更气了，草芥人命，漠视人命，这样的人居然是神帝，那个苍生信仰的神帝……可笑：“我在跟你讲正事，莫苑，你再扯开话题，我把茶水泼你脸上信不信！”
莫苑自然是信的：“不过是试试，万一你信了呢，我就白捡一便宜。”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郁景桐此刻非常想撕烂眼前这张云淡风轻给她斟茶的脸，冒着热气的茶水再一次摆在了她的手边，她气得浑身都在发颤，莫苑却回忆起了从前：“以前你不愿意喝茶，总是在茶桌上扯话题，说得最多的就是这茶水冒着的气，说这气儿像舞者，灵动异常。”
郁景桐气得方言都冒出来了：“信不信我削你啊。”
莫苑以不动应万变，端起茶杯，茶水入喉，新茶总是品不出旧时的味道：“早就说了，桐桐，静心，不要被情绪给左右了。”
郁景桐很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想起自己祖宗与他重复了起码一半，到嘴的话硬生生憋住看，这波属实是被师尊影响了操作。
“莫苑，是什么让你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现在能怎么办，打又不能直接打。
莫苑眼眸低垂，注视着茶杯里倒影的自己，眉眼间爬上了一丝细纹：“为什么？因为师尊啊。”
郁景桐一巴掌直接拍在桌面上：“莫苑，别用你的脏字提师尊，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为了他什么？你为他去死鞠躬尽瘁？我是不是该把你供起来！”说到后面，郁景桐有些情绪激昂，实在是被莫苑这不要脸的脾气给整毛了。
钥匙十块钱一把，您配个几把。
莫苑：“师尊当初把我赶出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他不把我赶出宫，我就不会对魔宫下手，魔宫也将收获一位惊才绝艳的弟子！”莫苑也是心有不甘，说起这件事情，手上青筋暴露，攥紧的拳头里全是暴躁。
那个雨夜是八月十五，天气刚刚入秋，就是按个雨夜他见到了短暂的月亮。
乌云遮天蔽日，遮住了月光与月亮，雨幕为它拉起了第二道防线，让人们无法窥得分毫。
莫苑拉着小师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淋湿了，但他是开心的，两人从门外进来，魔宫内火光连天，师尊一手执伞，一手持火，站在门口，背后是好几个长老护法。
皆是面色冷峻，师尊把伞给了郁景桐，郁景桐还撑着伞走过来，走到他身边，踮着脚，把伞撑在了他头上，借着这个机会，悄悄跟自己吐槽：“大师兄，师尊好凶啊。”
师尊站到了左护法的伞下，超郁景桐喊道：“桐桐，你先回屋去，我找你师兄有事。”
当时他的心就是咯噔一下，自知事情怕是要败露。
紧张使得他喉间发紧，说不出话来，到底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
郁景桐不满地嘟着嘴撒娇：“师尊，我们从外面回来都好累啦，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不好？”撒娇技能一向是郁景百战百胜的武器，师尊和他根本就无法阻挡，可惜那天师尊是铁了心。
“桐桐，别闹，你先回去，此事关乎你师兄的修为，你可担得起责？”
郁景桐瘪嘴想了好半天，念念不舍地从背后塞给他一个月饼：“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啦。”
转身背对师尊的时候，郁景桐狡黠地冲他挤挤眼睛，他知道她在暗示自己回去陪她吃月饼。
这一笑总算是让莫苑生起几分勇气：“师尊，明天再说吧，今儿是八月十五，我想陪陪师妹。”
师尊静默了，反倒是小师妹：“不用了，大师兄你先跟师尊去吧，耽误了就不好了。”
一贯惯着郁景桐的和事佬右护法终究是于心不忍，劝了师尊：“不若明日再说吧？尊主？”
师尊没同他争辩，默许了，挥挥手，进了雨幕。，那个宽阔的背影一下子小了很多，越走越有几分佝偻的意味。
郁景桐不明就里，只是很高兴莫苑能陪自己，又有些优忧心师尊修炼：“不碍事的，有什么问题还是尽早解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