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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姨娘被压到西北院后, 几个婆子看着她,虽然没有打骂, 一天却只有一顿饭,饿得她都没力气闹。周嬷嬷衬着今天家中主子们都不在, 便给绍姨娘送点吃的,也想商议个对策,总不能这样等死,绍晚词便给周嬷嬷说想办法要跟卫策搭上话,这是一条活路。

卫策头一天进沈家时,绍晚词是故意躲着的,当时她满心是卫连舟。卫连舟是沈书君的朋友, 又都说他要过来。绍晚词想的是等几天总是能等到, 躲着卫策不见是怕横生枝节。等卫连舟正式收了她,那时候木已成舟,再见卫策时名份己定,也就无妨碍。

现在沈书君要把送绍晚词送出去当歌伎, 这事情就大发了, 绍晚词怎么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歌伎何等低贱她心里有数。真要是被沈书君送出去了,她这辈子就真完,周嬷嬷甚至于都暗示她可以自杀了。

生死存亡的时刻,绍晚词什么都顾不得,被当歌伎送走后,想再遇见卫连舟几乎不可能, 就是遇上了,那时候她不知道被多少人xo过,就是卫连舟还要她,她也没那么个脸。

如何不被送走了成了眼前最重要的事,卫连舟不在,那就只能找卫策。当年绍家情况好的时候,她跟卫策订过亲,四年前两人还见过一面。因为当时人多,绍晚词对卫策样貌并没有怎么注意,也顾不上,但她一直爱慕卫连舟,认出卫连舟了,他的弟弟,名字又能对的上,就是不认脸也能知道那是她曾经的夫婚夫。

周嬷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绍晚词以前跟卫策订过亲,总有几分情份在其中。己经落到如此境地,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赌一把也许还有活路,就这么被送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周嬷嬷在沈家这些年,又是沈书娴的引教嬷嬷,就是江氏看到她也是客客气气,在后宅婆子中相当有脸面。周嬷嬷塞了几两银子给看守的婆子,说这是原来的旧主,只说绍晚词可怜,要领她到家中园中走走,也想劝她回想转意。绍晚词会落得如此,不外乎是不想侍侯沈书君的缘故。

婆子们接了银子,想着她们怎么也跑不出府去,周嬷嬷的投身文书在府里,找不到她可以找她家人,绍姨娘更不用说那是卖身契在手。像她们这样的粗使婆子难得有点外快收入,便放她们去了。

卫策在前头院里住,江氏持家很严,知道有男客在,门守看的更紧。入夜之后自是不必说,就是白天前后几个角门总有婆子看着。平常后宅女眷想跟卫策搭上句话不容易,也是巧,卫策今天是跟着沈家的大队人马去烧香的,烧香总要回来,回来就过仪门,绍晚词就直接在这里堵卫策。

如此变故,沈家上下顿住了,沈书君上香时惹了一肚子火气,看绍晚词又出来生事,恨不得马上把她踢回去。但她现在找的是卫策,沈书君只得先看着,总要把话说完不是。因为绍姨娘这口气怎么看怎么像跟卫策有一腿。

卫策却是继续惊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不认识你。”

绍晚词瞪向卫策道:“我姓绍,闺名晚词,卫九爷,你真敢你说不认识我!!”

“我……”卫策一时间词穷,他家中是排行第九,但沈书君都不知道,她如何得知。却是敢紧看向沈书君解释道:“沈大哥,我真不认识她。”

卫策行事虽然豪迈,也曾给沈书娴送过花之类的,但他自觉行事光明磊落,这种行为连私相授授都算不上的。也是觉得很有趣,毕竟他所知的大家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沈书娴却能跟着沈书君见外客,还能同桌吃饭。沈书娴面对他时,既不回避也不拘谨。

现在沈书君的后宅女眷突然冲上来,说跟他认识,怎么样怎么样,那这就事情就大发了。到人家的家里去做客,却跟人家的妾室不清不白,这种行事让人十分不耻。

江氏听得也皱眉来,她是沈家主母,要是沈家的妾室跟沈家客人有什么了,她也难逃治家不严之罪。更何况自从家里有了男客之后,晚上落锁,白天着人守着门户,别说卫策十分规矩,就他不规矩,也不可能有机会跟绍晚词有□□。

绍晚词却是看着卫策继续道:“四年前卫家老太太寿辰之上,你敢说你没见过卫国公府绍家七小姐,后来我们就订了亲。”

最后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炸的晕了一下,沈书娴也不禁瞪大眼,这真是神展开……

卫策想了起来,这么一说他确实见过绍晚词,只是世家小姐规矩多,卫策曾说过他连自己亲表妹长啥样都没看清过,更何况别人家的小姐。至于订过亲……想了想却是道:“但这门亲事半年后就退了。”好像是十四岁那年订的亲,那时候他全部心思在剑术上,并没有理会,更何况没过半年,两家就退订了,那时候绍家还没家败。

绍晚词哭着道:“就是后来退亲了,总有订过亲的情份在,更何况我们两家世代交好,你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故人沦落为歌伎。”

卫策眉头皱了起来,一时间却没说话。绍卫两家也算的上是累世故交,毕竟京城的圈子就这么大,但两人曾经订婚,又突然退婚,在讲面子讲规矩的世家中,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两家政见不和,而且冲突非常大。

看绍晚词现在这样,按她说的沦为歌伎,女眷如此下场,家中成年男人估计是杀完了。卫策一直对政治不感兴趣,并不表示他不懂。回想起来在他离家出走之前,几次听父兄言谈,估摸着绍家会败落至此,卫家既然没有出大力,也肯定跑不了。

绍晚词见卫策没吭声,哭哭啼啼的又道:“我一个深闺女眷,如何知道外头男人的事,本来好好在家中,突然间被一群强人拉走发卖。在勾栏里呆了几个月,好不容易保住清白身,却就被姓沈的买去,强行让我当了姨娘。”

“这不也很好吗……”卫策只得如此说,做为一个曾经的大家闺秀流落至止是挺可怜的,但抄家灭族的泼天大祸,最后能落得如此结果也算命不错的。沈书君样貌堂堂,家财万贯,对人也不错,跟着当妾,日子不会过不下去。

绍晚词听卫策如此说,顿时哭的更伤心了,道:“我堂堂国公府小姐沦为卑妾,哪里能说的上好,几次想到我都恨不到马上去死。”

卫策听得有些无语,同时也很无奈,做为一个十七岁拳打老虎,剑杀海盗的猛人,唯独对女人没办法。实在是见过的女人少,卫家家教很严,在成婚之前房里连个通房都不能有,丫头敢有动别的心思,发卖都是轻的。

更何况成年之后卫策就专心剑术,顾不上其他。不然他也不会在乍见沈书娴后,就觉得十分有趣了。他要是沈书君这样,男男女女见过无数,沈书娴再是美丽怕难让他多看一眼。

沈书君却是听得心头火起,他本来就厌烦绍晚词端架子不识抬举,没想到绍晚词当着他的面竟然如此嫌弃他。本想发作,看看卫策在,又不好出口。

江氏看出沈书君的心思,心思转了个圈,却是对卫策道:“以前并不知小爷与绍氏有这番缘渊,也是我失查之故。既然如此,我便把绍氏的卖身契转于小爷,请小爷随意安置,以后再与沈家无关。”

卫策连忙摆手道:“不行,肯定不行,我来沈大哥这里叨扰几天,怎么能带走沈大哥的姬妾,外人说起来我都成什么人了。”

就是好色之徒,也不能如此急不可待,这是名声问题。这还跟沈书君主动送他不同,现在姬妾过来勾搭他,他要是干这样的事,以后要如何往朋友家里行走。

绍晚词听得卫策如此说,哭的更厉害,道:“我们两家相交一场,难道你就看着我身处火炕而袖手旁观。”

“我……”卫策听得无话可说,恨不得立时掉头就走,他跟沈书君相交一场,看的起沈书君的人品行事。结果绍晚词就能当着沈书君的面一口一个身处火坑,他就是想帮忙,现在也开不了口。

“现在沈家要把我送出去当歌伎,任由从欺凌。看在往日情面上,你真的不肯救我出火坑吗?”绍晚词痛哭说着。

“这……”卫策无词可对,末了实在没办法,只得掉头往外头走,又对沈书君抱拳道:“沈大哥,我先出门去了……”惹不起,他就敢紧躲。他现在情愿掉老虎窝里,不敢在沈家呆了,女人比老虎可怕多了。

绍晚词只当卫策是最后救星,此时看他要走,哪里能肯,两人离的本来就近,此时上前拉住他。卫策被拉的跳了起来,叫着道:“你放开我……”

绍晚词本不想如此,只是情急之中,不用卫策说自己都己经放开。却是道:“你既然不肯救我出火坑,我只求你看在当年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要见卫三爷。”

“啊???”卫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三爷就是卫连舟,道:“你要见我三哥??”弟弟不行,就找哥哥,这是何等展开……

绍晚词流泪点头道:“我曾与三爷有一面之缘,相信三爷不是此等凉薄之人。”

“凉薄”二字让卫策十分无语,刚想说什么拒绝,却突然想起来,道:“你与我三哥有一面之缘?我三哥离京十年,你一个国公府的小姐,怎么可能见过他??”要是绍晚词是商户,跟着父母外出走商,还有见过可能性,一个深闺千金,如何能跑出京城见一个陌生男子。

“十年前我与卫三爷有过一面之缘。”绍晚词抹着眼泪说着,当时卫连舟十六七岁的模样,经过十年时间,样貌虽然有点改变,但还能认的出来。

“十年前?”卫策上下打量着绍晚词,绍晚词现在也就十六七岁那样,十年前岂不是才六,七岁。绍晚词到底能有多自信,能让一个男人当时记住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然后还一记十年。

绍晚词点头道:“流落至此,我己经一无所有,沈家又要送我去当歌伎,我眼前只有死路一条。”

卫策听得有几分明白,怎么样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拼。虽然他对绍晚词的智商表示怀疑,但做为曾订过亲的未婚妻,绍家全家灭族,她沦落至此还是挺同情的。更重要的,现在绍晚词找卫连舟了,不找他了,便问:“我三哥人在青阳,并不在淮阳。”

“我只想见他一面,不然我就是死也不瞑目。”绍晚词哭泣说着,这是她人生最后的一抹希望。

沈书娴在旁边听得逵猩瘢芡泶士瓷衔懒鄣氖拢缇椭懒耍幌氲讲2皇悄且幻嬷悼瓷系模窃缭谑昵熬涂瓷狭恕t谙执氖焙蚨妓敌⊙噶蛋窃缡欤幌氲缴苄阋膊徊睢

倒是有点好奇卫连舟会是什么反应,十年前一个小姑娘要是记到现在,并有暗恋心情,这……绝对恋童不解释。便道:“过几日卫大爷就要来淮阳一趟,你既然有话与他说,那就等他过来吧。”

如何处置绍晚词现在成了难题,毕竟是卫策曾经的未婚妻,就是后来退了婚,情份总是有点的。真按原来计划那样送出去当歌伎,只怕卫策也与心不忍。

沈书君心中对于绍晚词是厌恶透了,本以为她只是打卫策的主意,现在又把目标转向卫连舟。便对卫策道:“既然绍小姐与卫家有如此缘渊,留在我家中,我实在难安置她。不如这样,我把卖身契交给小弟,任由你料理。”

说着,沈书君就给江氏使了个眼色,江氏会意忙回屋去取卖身契。话说成这样现在,沈家既然当时花了八千银子买下绍晚词,现在也难打发她。银子是亏了,但总不能因为这么个人,跟卫家兄弟弄生分了,最好的就是交给卫策,随他怎么办。

卫策此时也觉得十分难办,但绍晚词的卖身契他如何肯接,便道:“虽然是曾经相识,但人是沈大哥买下来的,自然归沈大哥所有,如何能把卖身契给我。更何况现在她又要吵着见我三哥,现在要怎么办处……不如等我三哥来,看他怎么说?”

其实他也是觉得难安置绍晚词,要说看着她沦为歌伎实在可怜。但人是沈书君的,买了她就有权安排。而且这么一个大活人,还是个女人,要是平民还能给她几两银子随她去,现在又是奴籍,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幸好现在绍晚词吵着要见卫连舟,那就看卫连舟如何说。

沈书君转念一想,反正卫连舟过几天就来了,这么个女人再恶心也没几天了。他本想把沈书娴嫁他,现在用绍晚词试试卫连舟人品也不错。要是卫连舟在女色上如此不挑,就是他条件再好,婚事也不能再提了。

不过这么一闹腾,怎么也不能好再把绍晚词当歌伎送出去,同时也有点意外,绍晚词竟然是国公府的小姐,那与她订婚的卫策,只怕身世也差不到哪里去。心里盘算着,便道:“也好,绍姑娘既然这么思嫁卫兄,不如等卫兄过来,看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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