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的性格说好听些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说不好听些就是胆小怕死。
当初要不是看聂小倩的鬼魂长的漂亮，宁采臣估计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兰若寺上方那两只大妖斗的昏天黑地，阴气和鬼气相交，力量余波蔓延出千米之外。
在宁采臣眼中，兰若寺现在就像是一个正在喷发的火山，只要稍有接触，一不小心便很容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李墨一脸认真的说道：“宁兄，情况危机，我可真的没闲功夫你开玩笑。我是想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而且......”
“而且什么？”
李墨看着好奇又害怕宁采臣，心中一笑。
虽然他能强行拉着宁采臣上去测试一下这家伙的运气，但是考虑到运气和命格这种东西十分不可控制。
在这之前李墨也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所以李墨也想尽可能排除其他会干扰宁采臣发挥的因素。
让其心甘情愿跟着自己上山最好。
于是李墨严肃道：“而且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聂小倩的灵魂很有可能还掌握在黑山老妖手中！”
“什么？！”
李墨这话一出，宁采臣都惊呆了。
聂小倩的灵魂在黑山老妖手中？
宁采臣记得他当初明明是将聂小倩的骨灰带出来，然后将其亲手埋葬的啊！
他连忙说道：“不可能，小倩的骨灰我已经埋在了她家乡的方向。按理来说，她应该转世轮回去了，现在估计都成功投胎了也说不定。”
李墨点点头：“如果聂小倩是正常死亡的话，她确实是应该转世轮回去了。可你别忘了，你将其埋葬，她想要轮回就要下地府重新走一遍地府的流程。”
宁采臣表情带着几分得意：“对啊，走过了地府的那流程，她不就应该轮回转世了吗？我已经帮助她投胎了。”
宁采臣说到这里还挺开心。
毕竟他这也算是亲手送心上人上路。
但李墨问道：“你确定？”
“额......这难道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吗？李兄。”
李墨平静解释道：“听燕赤霞所说，聂小倩生前活着的时候，可是在郭北县附近的大户人家。她是被树妖姥姥谋害死的，并不是正常死亡，算是枉死。你好不容易将聂小倩的骨灰从黑山老妖手中抢出来，可是转头你又将聂小倩的灵魂送入了地府，你猜猜，枉死的聂小倩会被送到哪里去？”
听到李墨这么说，宁采臣脸上刚刚还在得意的表情直接愣住了。
“小倩，难不成是进了枉死城？”
“不错，看似你是救了聂小倩，但转头又将聂小倩的灵魂送还到了枉死城之中。黑山老妖身为枉死城的鬼王，一个枉死的冤魂，很容易回到他的手中吧。”
关于聂小倩灵魂的归属，李墨的这个猜测其实没有多大问题的。
因为黑山老妖得到曲芸婷的灵魂之后并没有直接收取，而是将其储存了起来，估计这同世孽缘体要聚集起来才能发挥效果。
不然今天李墨也不可能从那鬼副将手中取回曲芸婷的灵魂。
而且李墨知道树妖姥姥把聂小倩害死之后将其骨灰控制在手中，就是在尝试用聂小倩的灵魂跟黑山老妖换取庇护。
黑山老妖也没有急着跟树妖姥姥索要聂小倩的灵魂，就是因为只要聂小倩想要轮回，势必在地府之中经过枉死城...
不管宁采臣怎么努力。
就算是宁采臣自己都相信他将聂小倩送去了轮回，但到头来，其最大的可能还是落到了黑山老妖的手中。
宁采臣听到李墨这种清奇的脑回路之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敢置信。
“怎，怎么会呢？小倩她怎么会又落到黑山老妖的手中呢？”
“怎么不会呢？不过现在正好有个机会，等到山上那普渡慈航和黑山老妖斗的差不多，实力大损的时候你可以找那黑山老妖问清楚。”
宁采臣在很多时候表现得很犹豫。
因为在这个妖魔肆虐的乱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一点武功，也没有一门法术。
别说是千年妖怪，就算是遇到一些强势的歹徒都可能随时殒命。
因此宁采臣很惜命。
但唯独对于聂小倩，宁采臣一生不二，心中对其挂念。
涉及到有关聂小倩的事情时，宁采臣可以连命都不顾。
此时宁采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十分坚决的点了点头：“好，李兄，我就跟你走一遭，我要问清楚小倩的下落，不然我心中难以平静。”
“好。”
宁采臣对聂小倩那种堪称生死不忘的感情，李墨倒也是有些佩服的。
不过李墨主要还是想看看，这宁采臣到底有没有气运卷顾。
...
...
荒山之上。
几个时辰下来。
普渡慈航和黑山老妖已经战斗到了尾声。
原本的荒山上几百米的山地硬生生被这两个大妖的战斗余波推平。
普渡慈航那黑铁一般浇筑的蜈蚣身躯变得坑坑洼洼的，身上的不少弯钩步足被黑山老妖折断。
其步足之下的不少毒囊也被黑山老妖的阴气洞穿，漏出一个个大洞。
最为明显的是普渡慈航大红色甲壳脑袋之上的一只复眼被黑山老妖戳瞎，黑色的毒血从眼眶中汩汩流出，如同一个专门流血的泉眼一般。
而黑山老妖凝聚阴气化身的兰若寺三座大殿此时也成为了一片废墟。
之前那四五十米的身躯在普渡慈航堪称疯狂的攻势之下至少减少到二三十米的高度。
黑山老妖化身的房屋巨人之上三座大殿之中的天王殿和观音殿已经彻底坍塌，只剩下大雄宝殿还勉强保持着房屋的形态，给黑山老妖维持着战斗力。
两者这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
附近方圆几十里都能感应到，甚至是远远看到这两只怪物的搏斗。
此时黑山老妖再度行动。
二三十米的房屋巨人挥舞着释迦摩尼的凋像，径直朝着普渡慈航砸了下去。
说来可笑。
本来黑山老妖是因为普渡慈航伪装如来才对其进行攻击，可是现在黑山老妖的行为却也一点都不尊重所谓的佛。
只见七八米的释迦摩尼石凋像勐然砸在普渡慈航的脑袋上，佛头跟普渡慈航的蜈蚣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黑山老妖手中释迦摩尼石凋经过阴气加持，黑色阴气缠绕，一下子就给普渡慈航的红脑壳砸出了一个血坑。
普渡慈航满目狰狞，独眼之中凶光密布。
它如同蛟蛇一般，蜈蚣身躯勐然反转，一张蜈蚣嘴大张，其中血色的妖气像是江河逆流一般混合着鲜血喷了出来。
唰！
这是普渡慈航的舍命一击，它口中的血色妖气混合着全身的血气，一下子就将黑山老妖化身的兰若寺再度腐蚀了个十几米。
兰若寺的大雄宝殿在那血液浇灌之下轰然倒塌。
这一下过后，黑山老妖的化身的兰若寺只剩下了一片片墙壁和石砖维持着“人”的外形。
...
宁采臣跟李墨潜伏在两只大妖千米开外的位置。
他看到这一幕，连忙对李墨说道：“黑山老妖棋差一招，现在正是好时机！”
李墨似笑非笑：“那宁兄快上去询问消息，晚了那黑山老妖可就要死了。”
宁采臣听出李墨这话之中的深意，脑海勐地一激灵。
他这才回过神来，看似这普渡慈航取胜的局面，实际上黑山老妖目前终究只是个化身而已。
普渡慈航还差得远。
果不其然，在普渡慈航这一击过后，黑山老妖残缺的房屋四周阴气骤然加倍。
之前被普渡慈航摧毁成碎片的兰若寺三座大殿，各种大殿之中的碎片漂浮起来，悬停在空中。
这一瞬间，黑山老妖发动了终结的进攻。
无数天王神佛的凋像碎片，还有各种大殿破碎之后的瓦片沙砾，全都化作了一道道飞驰的阴气流星，向着普渡慈航那大红色的脑袋刺了过去。
漫天黑光，刺人眼眸。
刚刚普渡慈航消耗干净了全身的血气和妖气，面对黑山老妖这样的攻击，再也难以抵抗。
嗖嗖嗖！
无数破空声传出。
普渡慈航那大红色的蜈蚣脑袋被瞬间射成了筛子。
鲜血和妖气交织在一起从无数缺口之处滴落下来。
普渡慈航剩余的那只蜈蚣复眼之中还带着令人惊悚的妖气，头脑还在摇晃挣扎，可百米蜈蚣身躯却已经轰然倒在了地面上。
片刻之后，普渡慈航的脑袋也没了动静。
虽然化身本体的普渡慈航能和黑山老妖相抗衡，但是这普渡慈航后期的实力还是差了黑山老妖不止一筹。
一个是万年鬼王，一个是数千年的蜈蚣精。
单单从寿命的角度来对比，两者之间就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过就在此时。
一颗巨大的金色妖丹忽然从普渡慈航那百米蜈蚣的腹部钻了出来。
这金色妖丹之上闪烁着点点金色光芒，化作流星一瞬之间就向着远处窜了过去。
这普渡慈航竟要借助妖丹凝聚神魂逃跑！
黑山老妖有心拦截。
但是刚才那一击过后，天地之间的阴气开始缓缓消散，这场大战持续了太久时间。
天色将明，黎明到来。
远处的天边已经泛出了一丝鱼肚白。
阴曹地府的阴气无法在阳间日出之后存留。
普渡慈航的妖丹不偏不倚，恰好正对着李墨和宁采臣所隐藏的方向冲了过来。
李墨用余光扫了这宁采臣一眼，看来有些人天生就是带着一些运气的。
甚至这运气能影响到附近战局的走向。
盯着冲过来的妖丹，宁采臣一脸着急，李墨则是毫不犹豫，直接甩出手中青锋剑。
“御剑！”
青锋剑在空中神光大作，冒出阵阵蓝色的剑气。
一剑径直刺在了普渡慈航的妖丹之上。
叮！
剑刃碰撞，普渡慈航的妖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李墨！”
普渡慈航哪里想到李墨竟然还在附近蹲守。
随后一道小小的黑体红头模样的蜈蚣灵魂出现在妖丹上方，它面容狰狞，身躯摇晃想要吓退李墨。
“你速速退去，往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尽管普渡慈航现在看起来很吓人。
但李墨知道这普渡祠慈航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送上门的肥羊，哪有放走的道理？
这普渡慈航的妖丹至少有几千年妖气，不论是炼化还是兑换成道源点，都是一大笔收益。
李墨冷漠一笑：“普渡慈航，我送你上路！”
剑刃旋转，青锋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月牙形的蓝火剑气，灿烂的剑火光芒直接将普渡慈航的灵魂给生生搅碎！
普渡慈航发出几声不成人样的虫鸣，最后灵魂破碎，消散在天地之间。
李墨一把捏住金色的妖丹，将其收入了系统空间之中。
...
黑山老妖化成的宫殿巨人此时也因为天地间阴气消散的原因缓缓落在了地面之上。
它盯着李墨，幽幽说道：“人类小辈，我记住你了，敢设计陷害于我。等我恢复，我会亲自来收你的小命的。”
黑山老妖怎么能不怒呢？
李墨先是下枉死城设计，今晚更是夺走了曲芸婷的生魂，还顺手杀了他要杀的普渡慈航。
对于黑山老妖来说，李墨这就是在坟头上跳舞，嫌死的不够快。
但是李墨也知道他和黑山老妖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如今黑山老妖处于虚弱状态，李墨看着黑山老妖化身的宫殿，眼底浮现出几丝狷狂杀意。
下一秒，李墨飞身而出。
砰！
三尺青锋剑斩在兰若寺的牌匾之上，径直将兰若寺三个字从中间斩断。
上面粘连的黑山老妖的阴气也被斩断。
“尔敢！”
黑山老妖怒气腾腾的说道。
李墨则是一脚踩在宫殿巨人的脑袋上，朗声笑道：“黑山老妖，到了现在，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黑山老妖怒极反笑：“呵呵呵，好啊，好啊！你个人类小辈，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边第一缕阳光出现。
而李墨脚下的兰若寺废墟也没了动静，显然是黑山老妖在天亮的一瞬间就回到了阴间。
宁采臣过了一阵子，确定黑山老妖离开之后才跑到了李墨身边，他小心翼翼问道：“李兄，那黑山老妖呢？”
“跑了，不过我和这黑山老妖已经结下了死仇，你要是想询问有关聂小倩的消息，之后尽管跟在我身边就行，我保证它会来报仇的。”
听到李墨这么说，宁采臣额头有冷汗留下。
“李兄，这黑山老妖可是阴间鬼王，被它盯上那可是十分危险的。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为何一点也都不担心呢？”
李墨平静一笑：“我当然是不担心，甚至还要开心。因为这黑山老妖......可以暂时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