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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沉默的舞者

002号静静伏在2号实验室天花板中央,它并不关注窗外这些穿着军装的人类,而是隔着幕墙,长久地窥视着001号。从它那双竖着排列着,不停转动着的双眼中,上官熙看得出,它是在思考。

五个实验室之间,已经用直径约一米的合金管道连通,像是五个透明的白色洞穴。只要它们愿意,这些怪物们随时可以通过合金管道地来回穿梭。但事实上,它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待在自己的这一方小世界里,保持各自安好的状态。

上官熙又将视线划过两个大众组实验室,这些平民看上去悠然自若,并无异常。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弱小组,终于发现了与之前不同的地方!上官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起身走到幕墙前,以便能够将五号实验室内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些,不错,是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官熙记得,弱势组应该有15只火星生物才对。

可是现在,在这间实验室内,只有12只生物。他以为是自己数错了,于是凝神再数一遍。它们蛰伏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这样的状态下,他只用了几秒钟,就将它们又清点了一遍,的确是12只。

“老牛,五号实验室的3只生物,是跑到别的组去了吗?”上官熙发问。

“将军!舰长!老牛我就是要说这件事情!您请坐,库鲁娜现在为大家播放一段影像。”威尔将军隔着大屏幕,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是三天前的凌晨2:32,此时正在实验室值班的是牛博士的两名助手和三台助手机器人。

“大家注意看!”牛博士指着画面。当时间显示为2:34时,001号突然伸长了触须从天花板上游弋而下,趴在面向其他实验室的那一面透明幕墙上。它将身子舒展,金色的双眼左右转动,像是睡醒了的样子。原本待在离它不远处的几个生物,小心地向外移动,似是要与它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个时候,001号突然将最长的两根触手相交,瞬间发出噼噼啪啪的蓝紫色电光,这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到会议室,将正在书写着什么的两名助手吓得一个机灵。

“图……塔哒!”它骨碌碌转动着金色的眼睛,口中发出这样一串奇怪的音符,声音像是手锯缓慢锯着一根粗糙的木桩发出的那种咯咯啦啦的、充满颗粒感的动静。

这可怖的声音一出,所有的怪物们都疯狂了,它们四散开来,加快速度却没有目的地在空中游走,像一群迷失了方向的巨型蚂蚁。

听到这个声音,第五实验室的弱小组有两只瘦小的生物竟开始原地转圈,像两个沉默的舞者。紧接着,令人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它们一曲舞罢,竟一前一后向着合金通道游移过去,在同伴的众目睽睽之下,穿一个又一个实验室,最终来到001号脚下。

它们默默地用纤弱修长的触手抚摸着001号那些粗壮的触手,似是在进行无声的交流,然后,它们静静地将身体紧贴在透明幕墙之上,等待着。

001突然展开所有的触手,宛若一朵盛开的,血红色的食人花。它的钢牙锯齿闪耀着锋利的星光,从第一只弱小者的头部开始,一步一步缠绕、撕咬、啃噬、吞咽。

佑一晴子忍不住干呕起来,视觉的刺激带来胃部的剧烈抽搐。她眼中泛着泪花,口腔中已经充斥着因恶心而快速分泌的口水,强忍着不要自己呕吐出来,于是紧紧捂着口鼻,跌跌撞撞,起身奔向会议室外。

在座的军人们都理解,第一次面对这样颠覆想象的场景,多多少少都会难受一阵子的。

那声音自天花板上的扬声器播散开来,咯吱咯吱,如果黑夜的丛林里,野兽用尖利的牙齿刮着猎物的骨骼所发出的摩擦音。

人们沉默了。看到这段视频的每一个人,心情都是沉重的。这些来自火星的生物,正在以最原始的方式,让自己变得强大。弱肉强食这四个字,在此场景中真是毫无悬念,一切发生的那样自然。

这就好比,首领说:“那个谁,我饿了,你过来我先吃你。”弱小者没有反抗,没有意见,甚至连屁都没有一个,跳了一支伤别离的舞蹈,便奔赴生命的终点,成了首领的盘中餐。

待众人回过神来,001号已经开始吃第二只弱小者了。这回不同的是,它将弱小者的触手咬断,一根根地丢在地板上,见那触手还在地上做最后的,连挣扎都算不上的扭动时,1号部落其他成员一拥而上,将这些新鲜的触手咯吱咯吱地吃了个干净。

001号转动着眼珠子环顾四周,这才嘬了嘬肉球似的嘴巴,满意地向上游去,再次蛰伏在天花板上。

画面切换,时间显示是48小时之后。牛博士起身对众人说:“大家注意观察,在吃掉两个同伴之后,001号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众人细细地将这丑八怪从头到触角打量了一遍。

“是触手!”上官熙敏锐的眼力,叫他观察到,001那两根最长的触手的末端,长出了两个类似月牙儿一般的金属刀片,我们暂且称之为刀片吧,因为那新生的东西,薄薄的,还有些半透明状,质地像是鱼鳞,却又泛着金属的光芒。

“不错!这两片小刀,究竟有多锋利?大家看第三段影像!”牛博士面色发红,用双手撑住桌子,双眼死死盯着画面。

“图……塔哒!”当这个指令再次发出,人们心里大抵是明白了,001的意思是:“来,让我杀掉你。”于是乎从第五实验室的弱小者中,又出现一只舞者。

“它们之间,也不客气客气?也不讨论讨论?”大卫忍不住,将许多人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好像选择杀谁,都是安排好了的似的!”

这个瘦弱的舞者,与前两个主动献身的同伴不同,它像一条优雅的游鱼,在进入1号实验室后,并没有来到001号首领的脚下,静静等待着被杀戮,而是在这空旷的空间中缓缓旋转,独自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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