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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阿尔建立联系,双方约定就以羊皮作坊为据点,也像密探一般在墙角画记为号,无事不碰头。接连几日,对密探的调查毫无进展,伊赛亚有些着急起来。毕竟变卖首饰的理由是如此脆弱,如果继续耽搁,只怕就要引来猜疑了。

为了抓紧时间,他只能冒险接近城北,流连于关卡附近的酒铺,暗自祈求能尽快看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关卡每天都有官员马车出入往来,他特意带上狄雅歌以方便识人。

这一天,关卡处起了骚动,当一辆官员马车经过街道,忽然就有三五个百姓从路边房子里冲出来,他们手持石斧大棒,竟是要当街袭官!

这三五人分明是拿出拼命的架势,凶悍异常,眨眼间已砍倒好几个护驾士兵,眼看他们冲到马车旁边,就在这时,站在官员身边一看就是管家之流的斯文仆从忽然出手,太快了,他好像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就让暴民全都倒下去!三个人当场毙命,一人重伤,还有一个似乎是领头人的家伙,则被就地擒拿。

伊赛亚吃了一惊,看向狄雅歌,只见他用手语传递信息,是新任内务长老莫哈朗格。伊赛亚因此更惊,内务长老?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接替伊尔坦邦尼的家伙,在就任前是个连都城哈尔帕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小税吏,是属于溜须拍马登上高位的小丑之流。这样的人,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手下?

这一边,莫哈朗格下车走到被擒拿的行凶者面前,冷声问:“你是谁?受何人指派?”

行凶者怒声回应:“没人指派我,是我奥鲁自己要杀你!我要为民除害!”

奥鲁?狄雅歌一愣,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莫哈朗格一声冷哼:“为民除害,凭你?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奥鲁哈哈大笑起来,凛然抬头傲声道:“错了,是你根本不配和我讲话!告诉你,我是曾与阿丽娜并肩作战的人!”

莫哈朗格露出一抹惊奇的表情,冷笑着说:“这么说,是那个女人害了你,让你产生错觉,才敢不自量力跑来找死。”

奥鲁却说:“我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即使没能杀你我也不后悔,因为我知道会有人为我报仇的!早晚有一天,阿丽娜要为百姓伸冤!”

莫哈朗格又笑了,凑到近前说:“多么天真的美梦啊,很可惜,那个女人早已是自身难保,等你到了地狱看见她,不要感到惊讶才好。”

奥鲁怒气勃发:“你撒……”

一个‘谎’字还没有说出口,整颗头颅忽然就飞出去了!是莫哈朗格亲手杀了他,动作之干脆利落,直让狄雅歌看到心惊,怎么回事?这家伙不就是个税吏出身的小丑吗?怎会有这么可怕的身手?!

杀人后莫哈朗格环顾四望,二人连忙躲进店铺角落,伊赛亚不敢确定那家伙有没有看见他们,此时此刻他只震惊于一个事实——世人只知阿丽娜‘离奇失踪’,其中真相因为事关王室秘闻,根本不可能外传!即使是像伊尔坦邦尼这样与狄特马索时时保持联络,也绝对没听过‘自身难保’之说!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他知道,是不是意味着二王子也已经知道了?那么,又是什么途径能让这种绝对机密传进他们的耳朵?

眼看生乱二人不敢久留,一路回归旅店,就看到萨莉暗示这边也有事发生。

门外明明没有圆圈标记,那个管家模样的接头人今天却再度出现,和密探伙计躲进厨房好一阵,等他走了,没过多久又去而复返,两人又躲进厨房。可随后再等,却没见像上次抓捕商人一样有什么大动作。

来了两次,却没有下文?伊赛亚听说也倍感奇怪。

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躲进房间,他在地上用文字询问。萨莉摇摇头,厨房所在的后院人多口杂,她根本没办法靠近偷听。

知道旅店里可能有事,整个下午伊赛亚就没再出去,然而直至晚餐时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肚子开始造反了,小夫妻走出房间准备去吃饭。谁知整座大堂居然已经坐满。那个伙计看见他们迎上来,陪笑说:“哎呀老弟,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人满为患啊,恐怕要委屈你们在屋里吃了。”

大堂用餐本就是怕引人怀疑,既然没位子,躲在屋里正合心意啊。伊赛亚要了几张发酵饼,随后哑巴奴仆也一起跟进屋——吃饭时间嘛,当然不可能落空。

三人聚到一起,知道一会儿伙计要进来,也就安分守己继续演戏。小美人驱赶粘人妖怪,生怕被他弄脏了床铺。

不多时伙计就送进几张刚出炉直冒热气的喷香大饼,萨莉不失时机的抱怨几句:“天天都是饼,吃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伊赛亚则说:“不是正在想办法嘛,等卖了项圈……”

萨莉立刻瞪眼:“卖卖,你都卖了多少天了,整天让人闷在屋子里,你是不是故意想躲开我自己出去找快活?”

眼看小夫妻要开战,伙计也不敢多话,捧着大饼放上桌,一句话不说就赶紧退出去。哑巴奴仆起身关好门,这一边,萨莉其实早就饿了,第一个伸手拿饼,可是刚一拿又‘啪’的一下掉落。

“哇,好烫!”

听到这一声抱怨,伊赛亚忽然面色骤变,不由分说摁住她的手。

“活该,是谁说已经吃烦了?”

伊赛亚一边大声‘感叹’,一边示意二人不可出声,随即拔出萨莉头上的银质发簪插进大饼——白银质地的发簪,竟在转瞬间通体乌黑!

天哪,狄雅歌简直连呼吸都要停顿了,萨莉更是拼命隐忍才没有叫出声。怎会这样?

三人面面相觑,狄雅歌在地上书写文字:怎么办?

伊赛亚回应两个字:装死!

伙计就在门外,他听到大吃大嚼的声音,随即很快听到惊呼。

“不对!啊,糟了,肚子好痛……”

随即是起身挣扎的声音、呼吸急促的声音、杯盘打落的声音、及至砰然倒地的声音。直到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很久很久,他才在门外试探问:“老弟?有什么需要吗?”没有回应,又过了很久,他小心推门走进去。

入眼是哑巴奴仆,他似乎想冲出门,可惜还未走到已经扑倒在地,用餐的地席一片凌乱,啃得乱七八糟的大饼散落满地,小夫妻就倒在地席旁面。伙计似乎也非常紧张,整个房间回荡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他一步步走到近前想翻过脸确认死亡,冷不丁就在这时,‘死尸’忽然一跃而起,没机会挣扎出声,下一刻他已经被死死摁住咽喉成了俘虏!

伙计大惊失色,忽然张开嘴想咬什么,伊赛亚一拳头伸进他嘴里,再拔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小药丸!

自杀?!眼看败露,伙计拼命挣扎起来,萨莉当即出手敲昏他!

有那么一刻房间里鸦雀无声,狄雅歌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伊赛亚却反问:“我们整个下午都不出去是在等什么?接头人为何突然到来?并且去而复返?我本来也没想到目标会是我们,直到萨莉那一声惊呼。”

他说:“你也是从小玩刀剑的人,一双手没那么娇嫩,可是连你都拿不住的滚烫大饼,这家伙却是平平稳稳用手托着送进来的!这说明什么?很显然是他在刻意掩饰什么,却一不小心掩饰过了头!”

萨莉猛然一震,伊赛亚面色凝重提醒他们:“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却不见行动;我们也在这里住了十几天,却偏偏今天大堂客满让我们进屋来吃!就是到那一声惊呼才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接头人两次到来,很显然第一次是在确认我们的身份,而第二次则是送来毒药准备下手——在房间里下手,才不至于引起骚乱!”

狄雅歌动容道:“你是说我们暴露了?可是,达鲁·赛恩斯早已将我列为反贼,要动手大可以直接进来抓人,又何需这样鬼鬼祟祟?”

伊赛亚看着手里的小药丸,喃喃道:“是啊,鬼鬼祟祟,一旦败露就要自杀……这只能说明,暴露的不是你,而是我们!”

萨莉不明白,伊赛亚一声苦笑:“想想你的身份,公开抓捕,万一你当街喊出是阿丽娜身边的女官会有什么反应?阿丽娜!三王子妃!你这个女官也就是奥斯坦行宫出来的王室亲随,因着三王子这层关系,他也没可能公开来抓你啊。”

萨莉听得胸膛起伏:“那现在该怎么办?外面一定都被他们盯住了,恐怕想离开旅店都不可能。”

伊赛亚沉吟道:“必须要想办法出去,为今之计……”

********

晚餐时间正是客栈最热闹的时候,忽然不知何人一声惊呼:“不好,着火啦!”

堆放饲料干草的牲口棚似乎是在一瞬间烧起来,烈焰顺着茅草棚屋以惊人的速度四散蔓延。人群慌了,住店客人顷刻乱作一团,你拥我喊纷纷向外跑。

守在店外的密探们始料未及,一个带队模样的家伙一挥手,众人立刻从各个方向涌入客栈。他们直奔那间目标客房,破门而入才发现这里已成大火重灾区,多半个房间都被烈火吞噬,执行暗杀命令的伙计倒在地上,显然已成牺牲品!

“快!拦截住客,追!”首领一声断喝,密探立刻潮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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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也听不见半点人声,房间里才传来响动——如果那首领能再冷静一点,就不难发现重灾区的房间之所以还有少半没有燃烧,是因为这边的墙壁土炕都泼了水!

伊赛亚三人根本没有离开房间,就藏身在箱子里,屋梁上,口鼻遮掩蘸水湿布,直到这时方才重新钻出来!狄雅歌去掉伪装,三人随即从火势最猛烈的后院悄然隐去。

对于出城策略,狄雅歌提议躲进羊皮作坊,再联络阿尔帮忙,伊赛亚摇摇头:“不行,他们必定会找个理由展开地毯式搜查,只怕到时躲不掉还要白白连累他!”

他随即作出一个惊人决定:“去城北,潜入禁地,想办法从北门出城!”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禁地会成为搜查盲区,因此,也是他们唯一的生机所在!

借着夜幕掩护,狄雅歌带领他们穿越偏僻小巷,很快来到城北关卡。几日观察,伊赛亚早已将周边地形摸清楚,关卡设在道路中央,两旁相邻建筑具被清空,屋顶上有流动岗哨巡逻,布防不能说不严密。但是,任何严密的布防都一定有漏洞,而99%的漏洞都一定与人有关!人性相通,在瓦休甘尼混迹市井十年的流氓头子,太清楚对普通士兵而言,守门看家是一件多么无聊的差事。站在原地无所事事,大多数时候没有情况发生,干熬到换岗那滋味才真叫度日如年。因此,这种士兵是名副其实‘被动尽职’,只要长官一个看不到,就要想方设法给自己找点乐子。

伊赛亚溜进距离关卡最近的一处酒铺后院,随即将一坛坛泥封窖酒掀开封盖。酒香弥散街道,很快就在士兵中引起反应。

“妈的,这是谁家打翻了酒坛子,存心要把老子的馋虫勾出来。”

随着叫嚣,关卡处的三五个士兵很快站不住了,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一阵,随后一人脱岗就顺着气味寻过来。伊赛亚早在酒铺后门外给他准备好一个‘打碎’的酒坛,碎掉的坛身里还有一多半没洒出来,那士兵就像捡了宝,立刻美滋滋的抱回去了。

“喂喂喂,有好货啊。”

三五个人凑到一起又是一阵嘀咕,一人抬头向屋顶上的岗哨喊一句:“喂,别声张,给你留着那一份呢。”

屋顶上的士兵立刻很识时务的往远处走,生怕自己站的位置能看到什么。底下的士兵则左右看看没什么情况,就一溜烟跑到背人旮旯处大解馋虫去了。

“臭小子,真有你的!”

狄雅歌低声笑骂一句,三人抓住绝佳漏洞潜入禁区。禁区中的街道显然早被清空,除了哈尔帕城堡和议事厅这些重要场所,其他地方几乎不闻人声。躲在火把照不到地方,三人就看到一队兹瓦特纳蛮人赶着四五辆大篷车来到城堡后门外,从车上卸下一个个*袋。后门处一个官员模样的老头当场将麻袋一一打开验看,伸手进去一直到底,再拿出来时一缕缕细沙模样的东西从指缝间滑过。

金沙?!三人心头一震,狄雅歌小声告诉他,那个老头就是新任宰相土库佐。只见他仔细验明货品后,便由一旁随从将麻袋过秤,记录重量。这般交接极其耗时,从篷车上卸下来的麻袋少说也有二三十,那几个蛮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一路叫嚷着:“啰嗦老头,出城,装货,什么时候?”

土库佐也不理会,正当这时,忽然一阵急促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内务长老莫哈朗格来了,他凑到宰相耳边窃窃私语几句,土库佐露出惊讶表情。

“没找到?!你确定没让他们跑出去吗?”

莫哈朗格点点头:“南门是亲卫队长亲自带队把关,他们绝对出不去,城里挨家挨户都搜遍了,可就是不见人影。”

土库佐面无表情,冷冷道:“一旦让他们逃脱,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继续找!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哈尔帕!”

莫哈朗格俯首道:“大人放心,已经发出就地格杀令,只是……我担心会不会弄错了人,万一不是他们,恐怕打草惊蛇倒让正主逃脱。”

土库佐一声冷哼:“女的是阿林那提的哈娣人,男的是米坦尼的胡里特人,女的美貌,男的狡猾,再加之年龄和出现时间正相符,你认为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狄雅歌听得乍舌,好险,幸亏没去羊皮作坊不然死定了。

伊赛亚一脸不开心:“喂,我很狡猾吗?”

身边二人不约而同奉送白眼,天下第一诡诈之徒!还有脸问?

这一边,莫哈朗格先行离去,完成金沙交接后,土库佐一闪身进入城堡,方才那记账随从则指挥蛮人赶篷车上路。当卸空的篷车转过一处街角,无人注意的黑暗中,三道身影分别钻到篷车下,如同蜘蛛一样悄无声息缩进底板,就跟随车辆一同出了北门。

四肢张开撑在车下,绝对是对体力的超级考验,汗如雨下,还没到城门伊赛亚已经快撑不住了。哇列,太辛苦了吧,手脚打颤时,他终于平生第一次开始反省懒人生活观——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有酒绝不喝水,有肉绝不吃素……哇呀呀,早知如此还是应该多练练筋骨才对嘛。

等好不容易挨到城外,他‘扑通’一声就从车上掉下来。

“咦?什么声音?”

蛮人察觉动静,狄雅歌与萨莉见状也赶紧下车,拎起他躲进草丛。蛮人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状也就继续赶路。

“不是说跟着他们装车上路,半道再干掉蛮子好抢马吗?你这会跳下来干什么?”

不是吧,他俩怎么都像没事人?面对老婆质询,伊赛亚一脸苦相哀叹:“累啊,坚持不住了还能干什么。”

狄雅歌快昏倒了,萨莉更是当即爆棚:“没搞错吧,大男人也有脸说这种话?”

“和男女有关系吗,手脚不听话我有什么办法。”

伊赛亚委屈到家,霸王花压根没心情听他抱怨,咬牙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还没走出禁区啊!”

谁知他鼻子一哼:“叫什么,说不定你还要谢谢我呢,等到了作坊营地谁敢保证这些蛮子没带狗来,到那时被闻着气味才真叫死定了呢。”

狄雅歌根本懒得再理他,站起来就走。

“喂,你要去哪?”

“山中野路,还不快跟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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