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赫梯血祭 >赫梯血祭

NO.3-014 谜底

今天的晚餐,感觉气氛很不对啊,乌萨德和亚伦那两个喧宾夺主的捣蛋鬼,居然都乖乖闪人不见踪影;菜品上齐,女官们全都一古脑的退出去,连木法萨都被大姐纳岚笑盈盈掐着胳膊架走了。顶点 23S.更新最快凯瑟王一脸茫然,什么意思啊?

“聊天呀,私密空间才好敞开心扉对不对?”

迦罗一脸崇拜+谄媚的笑,直笑得他心里发麻:“尊敬的国王陛下,不想聊聊天吗?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好想听哦。”

一看这表情就是不怀好意,让人眼皮不自觉的跳。他笑得难看:“别,别,千万别,你一叫陛下绝对没好事,到底怎么了?干脆直说。”

迦罗眨眨眼:“亚比斯怎么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来串门?不会是伤势太严重,到现在还没好吧?”

凯瑟王蓦然失笑,唉,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出。抹一把脸平复表情,他努力让自己保持严肃,干咳一声故意板着脸说:“没错,这刚好也是我要和你说的事,亚比斯的长女塔妮娅,不要再让她给美莎做乳娘,今后,也不要再让她进王宫。”

迦罗瞪大眼睛:“为什么?”

他一脸坦然:“挑嘴丫头现在只认亲娘的奶,其他人一概不灵,反正乳娘已经没用了,那连留着干什么?”

“这样就把人家赶走?太过分了吧?”

凯瑟王却说:“如果是其他人做乳娘,或许没这个必要,但是塔妮娅不行,她必须走!”

“就因为她是亚比斯的女儿?”

凯瑟王痛快承认:“没错,就因为是亚比斯的女儿,所以坚决不能留在这里。想当初刚回来时,纯粹乱中救急,小娃娃片刻不能等,因此没有时间细做挑选,但凡稍有余地,亚比斯的女儿从一开始就是坚决不会用的。”

迦罗瞠目结舌:“知道是人家乱中救急帮了大忙还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过河拆桥,还回头说这座桥当初就不该建,这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凯瑟王一脸坦然,提醒她:“你要知道,王权即神权,处在这样的位置,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拿来解读,也就是传递某种信号懂吗?所以塔妮娅才不能留,这是要明确态度。”

“态度?”

迦罗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拜托,你不会是真打算和亚比斯过不去吧?是他救了我啊。”

割一块烤肉塞进嘴,他点点头:“我知道。”

“那为什么……”

“不急,吃完再说行不行,都凉了。”

一大块奶酪馅饼送过来,迦罗哪有心情吃,追问道:“先说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亚比斯?太没道理了!”

凯瑟王真要取笑她的急性子:“不是已经说了吗,不急。反正他在将军府住得好好的,又没人赶他出去,就当是休假嘛,你不觉得这是很值得羡慕的事吗?我倒希望自己能有这个机会呢,安心休假,万事不操心,这才叫幸福懂不懂?”

不懂,迦罗快气死了:“如果是因为他当初留在哈图萨斯,所以现在来清算,可是……狄特马索不是也一样留下吗,为什么他现在都成了元老院议长,独独亚比斯要这么倒霉?”

唉,看来不说清楚这顿饭是别想好好吃。凯瑟王摇摇头说:“这不一样,亚比斯是武将,也就是手中握有军队的人懂吗?所以怎样对他,才有大学问。”

迦罗一愣:“学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凯瑟王不回答,眨眨眼睛笑说:“我先问你,坚称达鲁·赛恩斯没有死,大张旗鼓通令追剿;哈坎苏克一万个该死,但就是不让他死,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迦罗被问住了,挠挠头,这个……和亚比斯有关系吗?

*******

埃及·底比斯

能顺利离开王宫,萨莉松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下来,对于伊赛亚留给法老的谜题,她分明也被勾起好奇心:“你说,陛下这样安排到底是为什么呀?”

伊赛亚笑嘻嘻不回答,指着远方的尼罗河自说自话起来:“你听说过吗,埃及的土地良田好像是不存在私有概念的,因为每年河水泛滥,都要把划分土地的界标冲掉,年年都重新再划显然不现实,所以埃及所有的土地都归于法老。一切门阀贵族都只能是土地的管理者,可以按照各自划定的利益分享所得,但不会拥有地权。正是这般特质,决定了埃及自古以来就是法老一统天下的中央集权。”

他转过头悠然笑说:“但是赫梯不一样,赫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它实行的是城邦联盟的分封制!”

*********

晚餐交心,凯瑟王说:“追溯赫梯历史,最早是由各个部族、军事集团联盟才形成帝国,分封制的格局就是由此而来。国王虽是一人在上,但是行使权力要受到贵族议会,也就是元老院的制约。议会成员除了总理各项事务的长老,比如总管税收的、总管粮食畜牧的、总管矿产采集的,总管兵器督造、军队供给的……这些人大概在议会中占据三分之一,是直接面向国王的辅臣。其余成员,则全都是各个联盟的利益代表。凡有重大决议,必须经由议会表决通过才行。三百年来,这种体制积弊日甚,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

迦罗似懂非懂:“弊端?你指什么?权力有所制约,才能保证不偏离轨道,在我生活的时代,议会制度明明是先进体制的代表啊。”

凯瑟王微微一笑:“你那个时候的议会是什么样我不清楚,但就以眼下而言,元老院的规模已经从立国之初的十几个人,发展到今天的五六十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也就是分封领地已经多达几十个!”

他叹了一口气:“分封领主都是王室宗亲,按照传统,只要身份够格就要分领地。随着世代延绵,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对领地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但是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无限制的扩张领土,到了不够分的那一天该怎么办?而更麻烦的是,领主越多,在元老院占据的议席就会越多。对于需要表决的重大议题,人少,达成一致还比较容易,人越多,则相互间的利益博弈、争论扯皮就会变得越复杂。长此以往,处事效率会越来越低,而每个人都以自身利益为前提,最终作出的决断,也就很难保证是对的。”

凯瑟王叹息道:“就以刚刚过去的这场动乱为例,不用多,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领主肯站出来质疑达鲁·赛恩斯继位的合法性,加上各位长老的份额,就足够让否决票数过半,也就一定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可事实呢?除了赫尔什亲王、西塞亲王、哈塞尔亲王这些少数派,连父王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几个王叔们都宁愿作壁上观,美其名曰‘保持中立’。你还能说这样的体制是正确、是先进的吗?”

迦罗听愣了,真的,这样一想,问题的确是很大啊。

********

伊赛亚笑嘻嘻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赫梯新王一系列的战后举措,恐怕就是针对国内的分封领主,甚至是针对分封制本身,他要准备开刀了。”

萨莉似懂非懂:“那些分封领主……都是王室宗亲,有好几个还是陛下的叔伯呢。”

伊赛亚满眼风凉:“是啊,正因是王族,才能有这样的特权嘛。自古以来,赫梯人落下好战的名声,但好战的根源在哪里?正是这些分封领主成了战争最直接的受益者。没有领地的能因此获得领地;有了领地的也还要为子孙后代,争取日后更广阔的疆界财产。赫梯的王权体制,凡重大决议必须通过元老院,换言之,三百年来,元老院才是热衷开战的真正推手。”

萨莉还是不明白:“可是……这和达鲁·赛恩斯有什么关系呢?一个明明已经死掉的人,说他是潜逃失踪又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

伊赛亚嘿嘿一笑:“既然是追逃,也就意味着什么地方都能去。名正言顺、无可厚非,凯瑟·穆尔希利!他是在借机把自己的亲信触角插入到各处领地懂吗?你想想看,叛国篡逆是何等大罪,谁会希望和达鲁·赛恩斯沾上关系?想划清界限,就一定会配合调查;而就算有人能看透其中玄机……嘿,不配合行吗?那岂非就是在主动给自己揽罪名,他更有理由光明正大动手开刀了。”

伊赛亚越说越感慨:“治国也好,变革也罢,其实这都和战争的道理是一样的。要先有情报,才能谋划具体行动。用一个死人,就能光明正大对各地领主展开调查,让领地内的大小事务、文臣武将,多少虚实底细都在他老兄眼皮下悉数曝光,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效率的做法了。凯瑟·穆尔西利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来个全地大摸底,掌握一手情报,也就从此牢牢掌握了主动权。等到所有人的底细虚实都被摸清楚了,那些领主……嘿,想不死都难呢。”

萨莉瞠目结舌,天哪,原来是这样!

********

凯瑟王一脸坏笑:“我就是要借这个机会,革除分封制所带来的弊端,要加大王庭对各处领地的控制权,削弱领主实力,某些地方,甚至是直接把一部分领地收回来。而所有这一切的核心,都在兵权!只要对各领地内的驻留军队都获得实际控制权,也就等于达到了目的!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要给亚比斯摆态度,因为向各地领主开刀的重点,就在于他们手下的实权派武将!毕竟,分封领主都是王族,要动他们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治下官吏就不一样了,只要想办法通过武将任免实现大换血,对各地军队的实际控制权也就到了我的手里!所以说,亚比斯是一定要倒霉的,这就是一个信号,或者说,是一个风向标。在这场动乱中,亚比斯的作为有目共睹,但就因曾经有过一时软弱,在关键时刻退缩了,结果就弄成这样。对他尚且如此,别人也就更不用想,我就是要用亚比斯摆明态度——这场祸及全地的动乱,期间武将们的所作作为,正是战后清算的第一重点!各地领军大将,说是站错阵营也好、保持中立也罢,或者完全是服从领主命令无可奈何……总而言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只要是手里掌握着兵权,那就别想逃脱问责!摆出亚比斯,这就是敲山震虎第一步!”

凯瑟王越说越开心,悠然道:“而至于亚比斯继续住在将军府这件事嘛,对外已经有了明确说辞:也就是看在他对于营救阿丽娜这件事还算有点功劳,将功折罪,才勉强保住这份当初由阿丽娜给他争取来的‘福利’,关键在你不在我,嘿,有本事就让他们都来求阿丽娜吧,反正我的态度已经是很明确了。”

迦罗听呆了:“也就是说,你是在利用亚比斯,摆一个局,真正的目标是那些分封领主。可是……这样做不会有问题吗?毕竟一场动乱才刚刚平息,你就不怕再闹出乱子?”

凯瑟王微微一笑:“记住,有些事要做,可能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做不成了。其实对于分封制的弊端,父王早就有心下刀,就是苦于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场动乱或许最大的贡献,就是提供了这个机遇,你说,我又怎能错过?”

“可是……这毕竟是犯众怒的事啊,谁会容许别人来动自己的蛋糕?谁又会不懂实力派大将有多重要,按照常识推断,各地领主身边统领兵权的,都一定会是他最亲信的臂膀,那些最关键、最重要的职位,哪可能是随便让你想换人就换人呢?这样做……万一……”

凯瑟王摇摇头:“没有万一,只是火候把握的问题,任何事,只要找准了分寸,也就不必担心会生乱。大事需缓办,用渐变,而不是激变。一步一步来,一口一口吃,真的一点都不用着急。对,这就好比用餐,蚕食永远胜于鲸吞,细嚼慢咽,一定比狼吞虎咽更有持久力,也会因此吃到更多。”

********

萨莉急切追问:“那你说,坚持不让哈坎苏克死,又是为什么呢?”

伊赛亚立刻大笑起来:“这个还不简单吗,你想想他的身份。哈坎苏克是第一元凶,也就是说,全都是靠他,达鲁·赛恩斯才能顺利篡权。一个硕大的元老院议会机构摆在那里,能让那些分封领主集体静默,乖乖低头的理由是什么?”

萨莉瞪大眼睛:“庞库斯幽灵?”

“没错,一切根源,就在这个密探网的威力。”

伊赛亚提醒她:“所谓的门阀贵族,只要身在高位,谁都难免要有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哈坎苏克是掌控幽灵的最高长官,换言之,所有这些秘密,都在他的手里!所以说,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是一个让人不安的隐患,因为谁都不知道他为保活命,会在什么时候,咬出什么样的人,咬出什么样的事。这就是凯瑟·穆尔西利必须留着他的理由,对那位老兄来说,这些秘密本身是什么并不重要,他只要让哈坎苏克活着,就已经足够达到目的。”

萨莉不明白:“目的?什么目的?”

********

说起这事,凯瑟王没法不发愁:“这场动乱的规模实乃空前,现在虽说是平息下来,但整个国家已经是满目疮痍。要缓过这口气……可真是一点都不容易啊。看看吧,连王子行宫都被抢光了,其他地方就更不必说。最重要的是钱呐,战后重建,什么地方不要钱?别的不说,仅是军队中抚恤伤亡这一项,就足够把国库存底全部掏空。没钱怎么办?你想过吗?”

迦罗被问住了,没错,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哎,缺钱……

她灵机一动:“听伊赛亚说,当初达鲁·赛恩斯收买庞库斯幽灵筹措资金,是收缴铜器等重换金沙,这应该是一笔非常可观的巨额财富吧。既然进了密探腰包,追缴回来,不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凯瑟王摇头苦笑:“抄缴非法所得,这件事肯定要做。但是啊,所谓的数额可观,那要看以什么标准衡量。这场动乱,各方恶狼一个都没少,就算其它势力一概忽略不计,仅是埃及和亚述就够人受的。两线作战对两强,其规模损耗早已远超国力的承受范围。比起战争疮痍,就算把他们交易的金沙全部追缴回来,也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迦罗愣住了:“那该怎么办?”

凯瑟王慨然长叹:“是啊,该怎么办。国库要增加进帐,唯一的途径是税收,可眼下有可能加税吗?就以哈尔帕为例,领地百姓早已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少说也要免税三年,非但不能收还要有所贴补;其它地方的情况也差不多,要尽快恢复农牧生产,都要给出宽松环境与民休息;要尽快恢复商贸繁荣,也要拿出诚意,让商人有利可图……总而言之,进帐非但增加不了,还要给出一大堆的减免优惠。可是另一边呢,战时招兵,多少人都是昨天还在种地牧羊的草头兵,到如今要重新恢复建制、整备军容,一个人就是一份装备一份军饷开销。兵器、铠甲、战车、马匹、以及各项物资配给,随便哪件事都是花钱如流水;还有损毁的工事要重新修筑,打得凄惨的城镇要大兴土木……套用你的字词,这笔亏空算下来,根本是天文数字,用几袋子金沙,能填满吗?”

迦罗听着都要倒吸凉气,天哪,随便想一想都足够愁死人,国王,果然不好当。

凯瑟王咧嘴一笑:“放心,有问题就一定会有办法。毕竟赫梯这么大,除了国库,还有无数的小金库呢。譬如说,几十位分封领主,在我看来,在乱局中抽身事外、明哲保身也没什么不好,战乱期间保全财产不受损失,现在才能有东西往外吐嘛。只要大家都肯吐出来,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吐出来?”

迦罗瞪大眼睛:“你该不是说……是想让那些领主替你分担吧?拜托,他们要是肯掏腰包还能算是老狐狸?”

凯瑟王笑嘻嘻说:“所以,才需要动一点脑筋;所以,哈坎苏克才不能死,因为他是讨债最有效的法宝哦。”

他一脸惬意指教说:“哈坎苏克活着,就是令人不安的隐患,重点正在于此。在君王治国的各种方法中,恐慌、不安,这些都是非常有用的。门阀贵族,哪个没有一点不能见光的秘密?当初庞库斯幽灵能让那么多人集体静默,乖乖低头的杀手锏是什么?所以说,务必要让这些老狐狸心怀惴惴,时刻担心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会不会在王的眼前曝光,如此一来也就等于牢牢占据了主动权。记住一句话,巧取豪夺同样需要智慧。像募捐出钱这种事,万万不能去求人,而必须是让人来求你,是要让各位宗亲同胞们主动认捐,慷慨解囊,而且是非常积极任劳任怨,呵,出钱出力买平安,是你想不收都不行呀。”

迦罗瞠目结舌,不知过了多久才万分感慨摇头叹息:“天哪!你,真是,太坏啦!我从前怎么没发现?”

他奉送很无辜的眼神:“真的?有么?”

迦罗无语问苍天,想了想又问他:“那……亚比斯怎么办?你不会就让人家一直这么倒霉下去吧?”

凯瑟王一声嗤笑:“亚比斯是我的人,用肯定是要用的,只是不急。等该办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再用也不迟啊。”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想想说:“快的话三四年,慢的话……七八年也应该没问题了。”

这么久?迦罗都要替倒霉老兄着急起来。

“那……能不能把真相先告诉亚比斯,至少也能安心嘛。”

凯瑟王立刻瞪眼:“那怎么行?让他知道,外人看着就不像了。不行!坚决不行!”

迦罗皱眉道:“那亚比斯不是太可怜了?”

他一脸不以为然:“只是休息几年嘛,有什么可怜?告诉你啊,别心软,千万不能说出去懂吗?”

可是……迦罗头大了,不情不愿撇撇嘴:“当初刚回来的时候,多亏人家女儿,才让你的女儿没有饿肚子,现在就这么把人赶走,好没良心的。而且还要我去做恶人?不管啦,要说你去说,反正我是开不了口。”

凯瑟王咯咯大笑,搂过没勇气干坏事的女人:“行,恶人我来做,能安心吃饭了吗?”

相关推荐:盛世衣仙宿命神女有支军队叫北洋重生之大娱乐帝国受气包逆袭华娱逆命刀路独行湖人教父晚清之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