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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175 买卖(下)

对于这套剧本,雅莱最初没法领会,在他的观念里,想要什么直接说不就完了吗?又何必这么啰里巴嗦,别别扭扭的?

美莎瞪眼提醒:“你脑袋昏啦,要不要给你免税令,是只要阿爸一个人说了算就行吗?举凡重要政令的颁布实施,哪个不需要通过元老院的投票表决?票数不过半都根本颁不下去。顶点 23S.更新最快你不需要先搞定这只拦路虎吗?说起来,你现在想要的,都是要以国库减收为代价,不看别人,一个总管税收的长老就肯定要持反对意见行不行?”

雅莱恍然,她不提醒还真差点忘了:“对哦,还有那么大一座元老院呢。这票子长老元老议员的,才从来都是最难搞的。嗯……那……就让摩锐斯从中出力好好想想办法?”

自来建制,各领地都有派驻在元老院的议员代表,雅莱口中的摩锐斯就是代表着哈尔帕的议员。美莎对此不以为然:“摩锐斯?他能搞定七长老?能帮你拉到半数选票?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他都早能当上议长了好吧。”

雅莱一想也是:“那该咋办?”

美莎凑到耳边嘀嘀咕咕,这套坏到家的剧本,就是这样在夫妻床底间出炉。雅莱听得哈哈大乐,为此专门将重量级的书记官亚撒都变成了信使,每次向哈图萨斯呈递矫情文书,都是亚撒亲自跑腿。

雅莱一再申明行动原则:“记着啊,和摩锐斯也这样说清楚,多听多看少说话,就算开口要说,也必须都按照我这些文书里定的调子走,只诉苦、道艰难,但是!绝口!不准!说出‘要钱’这种字眼!就算别人问到眼前了,都不准接话,只说‘亲王殿下在文书里好像没这么提过吧’……懂了吗?”

其实,亚撒真心不懂这到底是在玩啥,只是领主怎么交派,那就乖乖按照意思办差吧。

就这样,一路玩到真正亮底牌,包括自己人摩锐斯和亚撒在内都同样是至此方才恍然大悟。这叫什么?小狐狸崽子分明是隔空千里就轻轻松松搞定了整个元老院,完全剥夺了谁能再直言反对的空间。让一票子老油条在毫无防备之下,自己挖坑自己跳,自行备足了材料,结果就是纷纷来个自行打嘴,一个个都被用自己说过的原话给堵回去。由此,关于免税令,也就等于顺利跳过了‘yes.or.no’的关口,而直接进入了‘yes,but.how.many’的讨论环节了。再等这帮‘保证都没在神圣殿堂里乱开过玩笑的家伙’开口争论起来,就已经没法再商讨这事到底应不应该,压根不存在是赞成还是反对,而纯粹只能争论到底给几年免税年限才合适的问题。

等到亚撒送完文书回来复命,描述起元老院里那一个个都被憋成内伤的奇景,雅莱哈哈乐得肚皮抽筋,险些笑背过去。心中大呼威武,这个滑头媳妇儿,真心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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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边,准备充足的结果,就是凯瑟王应着贼孩子的诉求配合起来,都能堂而皇之、理直气壮,和任何偏私护短的私情都根本扯不上关系。你不服?那该核帐就核帐嘛,一切堂堂正正公事公办,随便谁来质疑都没关系,美莎一手把关的完美账目,真能查出问题来,那都算你的本事!

就这样,经历各种账目仔细核对,元老院里锱铢必较商讨年限,凯瑟王专为哈尔帕一地特颁的惠政,就此顺利出炉。最终结果:哈尔帕七年蠲免税赋!当然了,是纯粹免去了其该向王庭呈缴的义务,却丝毫不妨碍在哈尔帕领地内的正常征收,以此来填补领地财力空虚的大窟窿。

这道免税令,一经颁布,即刻轰动全地,不少人都是直到这时方才如梦初醒。乖乖,七年啊!这确定不是开玩笑吗?仔细算算这笔账,任谁一算都不免下巴落地。要知道,作为分封领地必须向王庭承担的义务,这种税赋分账自来都是王庭拿大,最低的比例也是五五分,而最高的时候,甚至到二八分都是有过的,就譬如动乱刚刚结束急需恢复国力的时期。如果竟能免掉这份义务,也就意味着领地内所有征缴财富,都再不会有丝毫外流,而能统统全都落进领主口袋里了,而且,是一落七年啊。毫不夸张的说,这道免税令,俨然就是一座隐形宝藏,正是所有分封领主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无价宝啊!

而到现在,眼看着只有哈尔帕一家独得独享,即便再有红眼病患者要即时发病,持有异议,从王开始,只要从那份申请提案里随便引述两句,就能轻轻松松全给堵回去。

第一:此战围剿巴比伦和埃兰,哈尔帕是全线出兵,投入巨大。

第二:哈尔帕一口推掉了巨额战后补偿,一个子都没要。

第三:就是哈尔帕要在未来承担的责任和开销。要掌控巴比伦那片新征服的占领地,军务往来、补给往来、税赋征收,一切运输往来都要过境哈尔帕,那里是绕不开的必经路啊,它要为此承担增哨修路的花费以及沿途护卫之责,这些投入可从来都不是小数目。

第四:为战后劳军,连领主的个人私产都分了。

请问,你占哪条?

众多无可辩驳的过硬理由封堵异议,红眼病患者呕到吐血也是再嚼不出话来。

当七年免税令顺顺利利拿到雅莱手中,在这样一份看似简单的文令中,无形隐藏的巨额财富之丰,也即刻让哈尔帕上下都被震翻了个。梅托斯开动全部脑细胞,以最快速度粗粗算了下这笔账,结果,他落地的眼珠子就真心再也装不回去了。

真的,梅托斯从今后都再不敢自诩什么精明老狐狸,更不敢再说年轻小娃娃还没学会过日子了。事实证明,这才是后起之辈真正的狐狸精啊!梅托斯至此方才领悟,没错,他终于发现了,逢到那位公主肯把嫁妆搬出来的时候,那其实都叫本钱,再等搬回去的时候,都保证是稳赚不赔做了一笔好买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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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都等着看笑话的人,这下统统傻了眼。从裁军改编到免税令,完战后短短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里,哈尔帕竟是屡放大招。每一件事到如今再细细思量,都无不是让人恍然到心惊。包括萨基赫都是至此方才醒过味来,看看如今的态势,哈尔帕毗邻巴比伦、摩苏尔,通常大战之后,遭遇战乱的地区都会有太多的不稳定,而哈尔帕所处的位置,本应是最易受到变数混乱威胁的所在,可是现在呢?人家硬是将这份不利,摇身一变全都转化成了财富。借由战后重新改编,名义上是哈尔帕大放血大裁军,可实际上,所谓被裁出去的队伍,却基本全都驻扎在了巴比伦,这不就是可以用最能放心的自己人,去名正言顺的守卫家门外的地界了吗?既坐享了实利,还让谁都没法非议。

再有此番改编,那都是荣升国王军,对所有战将军士都是升迁的大喜一件,他们能不因此感恩旧主吗?今后在国王直属阵营里,这都势必要成为坚定支持哈尔帕的力量所在!两万多人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换言之,也就是在今后的影响力都会非常之大啊!试问要保一方领地安稳,还有什么能比这种看似自行割肉的杀招更高明?这种布局,堪称深谋远虑,是让未来几十年的领地安稳都能基本无忧。

还有此番免税令,能一免七年,捞到如此超长年限,岂非同样和这份地缘有直接关系?为保日后监控连通,要增扩关哨+修路,这原本都是属于接壤领地的负担,轮到谁都是责无旁贷,要为此投入巨大也只能认命,可现在呢?摇身一变,这份负担竟都成了资本,是能拿着大做文章,不赔反赚呀!

此外再有一层,如此超长年限的免税令,谁又敢说不是和大裁军也有直接关系呢?不需要国王起心授意费心思,哈尔帕自行主动瘦身。这一方面是为国王慷慨输送了大批精锐力量,另一方面更是削去了领地实力太强之忧,此消彼长,国王又焉能不领情?所以即便是抛开血脉私情的关系,纯粹从公事公办的角度来评判,身为国王都肯定是要有所表示吧?免税年限能如此慷慨的给到七年,谁敢说没有当作回报的意思在其中呢?如此衡量,这两件事一前一后,就是构成了相辅相成,先用大裁军买好了国王,那么再等到国王给予回报时,当然也就肯定会很大度慷慨,不会斤斤计较太多,哪怕即便是哈尔帕在账目上玩些猫腻,有虚报多报亏空的水分在其中,那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即使真让他们多占点便宜都根本无所谓了。

一条一条衡量下去,萨基赫就真心气得鼻子都歪了,暗骂这个缺德小子,哈,难怪一片好心他都不要,搞了半天统统是在装相啊,实则贼拉比谁都精。萨基赫越想越切齿,他哪会不明白,那背后的机灵鬼都肯定是美莎嘛,因此真心要痛骂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你说你,要是当初美莎来的时候,你能想办法把这丫头给套住了,让她嫁进伊兹密尔,至于到今天坐看别人这么风光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损失?!

的确,哈尔帕放出来的这些大招,委实招招都太漂亮了。因此就和萨基赫一样,当后知后觉领悟其中关窍,就真不知是让多少同为世袭领主的家伙捶胸顿足,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哎呀呀,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这种漂亮高招呢?想当年埃及大战时,我们也是全线出兵啊!如果在那个时候也能玩出这一手,就打着裁军的名义给王割肉有什么不行的?那样一来,岂非也都是能让自己的队伍趁机把持住重镇要地。非但如此,更是在国王身边,给自己埋下了能用作保障护身符的棋子呀!而对于也能赶上个临边接壤的,那说不定也就同样能借此做足文章,也要来这么一份免税令呢。

只可惜,到今天才明白,时机早已经过去。很多时候,机会这东西就是只留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等到所有人都醒过味来再想群起效仿时,却已经不再有机会了。或者说,即便还有机会,那也已经不可能再收获这么大的利益。

就这样,由美莎一手主导的裁军大割肉+舍财换免税,当态势明朗,长远利益格局浮出水面,也就因此迅速带来了连锁反应。免税令别家是没法复制,但裁军这事却还是可以参照效仿的呀,从此后,各地领主都纷纷不约而同一改往日抠门吝啬的作风,都开始特别积极热衷于想把自己最心腹得力的战将或队伍,塞进国王军。如此一来,竟是从根本上扭转了国王直属军力因占领地太多、军力分散所造成的缺口,在给人与要人之间,主动权都是彻底来了个大反转。再到今日,已经不是各地权贵愿不愿意给,而全成了是王愿不愿意收的问题了。凯瑟王因此有了充分的空间能在其中挑挑拣拣,最终就是能筛选全地军力,将其中最精锐的力量纷纷收归入手。

如此巨大的衍生获利,无怪鲁邦尼都要由衷赞叹:“美莎这孩子办事,真是漂亮。就说哈尔帕缩编裁军这个事吧,那是关乎领地核心利益的大事,自来都是最敏感的,一动就是伤筋动骨。若非自行提出,外人谁又方便开这个口?即使努力想找理由找借口都会很麻烦。若凭外力操作,真等做起来,那都是得罪人的事,彼此离心生嫌隙怕都是轻的,稍有不慎,从此反目结仇也不是开玩笑。可是呢,谁成想在美莎手里,这么敏感的事情居然能玩得如此顺遂,非但让人甘心乐意,主动积极,更能因此捞到大把的实利好处,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吧:能让双方同时都得利,谁也不吃亏,是双利双赢啊,这可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他一边说,凯瑟王一边笑眯眯点头,是呀是呀,最该得意的自然莫过于他这位老爸,骄傲之心爆棚就再度念出来:“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你们说除了我……”

老天,又来了!

身边人齐刷刷开始反胃,真心拜托,能换一句吗?这句真的要听吐了。

凯瑟王不疼不痒,一点都没觉得这种精神摧残有多过分,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催问木法萨:“美莎的住处都仔细重新打理好了吗?眼看普鲁利节就到了,孩子都要回家过节,到时候可不能有任何显得冷清寥落的地方。”

木法萨一声哀叹,第n次重申:“平时就日日都在仔细打理着,能有什么冷清寥落的地方呀?我保证,连一朵开败的花、一片发枯的树叶都不会有!陛下能放心了吗?”

凯瑟王皱眉接着问:“到节期还有多少天啊?这会儿是不是应该已经启程了?”

木法萨无力作答,几乎是故意挑衅的转而问:“陛下,你确定应该着手仔细打理的,不是哈尔帕领主在哈图萨斯的落脚宅邸吗?美莎就算回来,按理说,也应该都是跟着雅莱要住到那边去了吧?”

果不其然,不讲理老爸‘唰’的一下黑了脸:“开玩笑,这里才是娘家,还要住哪去啊?回家了不进门能像话吗?”

木法萨依旧不知死活:“可是陛下,那个家门深处内廷禁地呀,难不成……雅莱也能跟着一块住进去?不然……你这个……总该不会是想要人家夫妻分居吧?”

怎样?他就是这么想的不行吗?凯瑟王打定主意不讲理,轰苍蝇似的驱赶:“去去去,那小子给你什么好处了,句句帮他说话?他要住哪儿关我屁事,可恶,他们天天在哈尔帕混在一起还不够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才能呆几天?哼,真等来了,这不识相的小子要是再敢开口争这个,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木法萨弱弱反问:“那要是美莎开口争呢?”

凯瑟王照着后脑勺狠狠一记削,暗骂这些乌鸦嘴,坏嘴烂牙是都成了习惯吗?怎么就不会说一句招人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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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鲁利节,一年中为预祝丰收最盛大的节日,雅莱想要在自己地盘上好好过一回那都纯粹是做梦。自从收到王令‘邀请’,特意强调要他携夫人共赴王城共庆节期,雅莱就是长吁短叹快郁闷死了。可恶啊,这哪是在招呼他,摆明了纯粹都是拿他当了一道幌子嘛,哈,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一下尊王,没有太露骨的直接写成是要夫人携他去共庆节期?

“美莎,我不想去!岳父和女婿是天敌,真去了哪还有我混得份啊,不直接给骂成碍眼都算太客气了吧?”

雅莱超级郁闷,十足一个赖皮孩子的德行不住口央磨:“姐,好姐,再帮忙出出主意呗,有什么法子能不去啊?我想在家过节。”

美莎欣然作答:“你可以不去啊,阿爸肯定没意见,只要我去就行了。”

雅莱哀声大叫:“是没意见,我有意见!这可是咱俩一块过的第一个普鲁利节呀,凭啥要被搅合了?”

美莎满脸惊奇:“谁说的?从前你不是也没少跟着叔叔一块跑去哈图萨斯过节吗?”

雅莱一万个受不了:“那怎么能一样?那个时候还都是小屁孩子呢,能做数吗?再说了,去了都是被你们一伙人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个势单力薄的,留下的都全是不良阴影。”

美莎努力忍坏笑,毫不心虚的反问:“真的?那你怎么一回还不长记性,还要没完没了继续跟着跑过去?难不成……你有受/虐/倾向,没人虐不舒坦?”

雅莱即时被踩了尾巴,当然打死都不会承认是为这个死丫头去的,瞪圆一双眼睛努力找词:“你才有受/虐/倾向呢,我……我……我那是为报仇,对,都是为了报仇争回这口气才接着去的。”

美莎眨眼笑问:“是么?那这回……你就不怕岳父这个天敌,要联合起一伙人来欺负你这个势单力薄的?那又该怎么办呀?”

雅莱眼皮一阵乱跳,一把揽住腰肢抱过人,恶狠狠警告:“你这是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啊?看清楚,你现在是我这头的,只要咱俩联手,哈,势单力薄?笑话!来个千军万马都不怕。随便谁谁谁,有种就放马过来呀,看到没有,我随时可以放狮子!”

美莎原本还在乐,听到最后一句就真要跳起来捶他了:“可恶,就知道你喷不出好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闹做一团,雅莱偏还要不知死活,继续据理力争:“你看看,没错啊,不是动指甲就是上牙咬,你和美赛这根本都是一个脾性……”

“我让你说,你再说,再说先让狮子咬你。”

嗷呜一声,狮子美赛立刻应招窜过来,不怀好意的小眼神上下打量,终于能开餐了吗?赶快说吧,先咬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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