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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_分节阅读_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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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

“我送公主回王宫去。”

耀天心中气苦,碍着身份,又不能显露丝毫,摇头道:“不必。”

这两字说得生硬,何侠怎会听不出来,身形一僵,锐利精明的眸子直视耀天。

耀天被他定定一看,反而心生不安。她将何侠看得极重,明白若让何侠将她看作没有心胸狭窄的妒妇,从此便会失了何侠的宠爱。赶紧隐藏刚才不慎流露的不满,换了另一种羞涩语气,别过脸嗔道:“一路回去,谁不瞧在眼里?都是夫妻了,还送来送去的,生疏得像外人似的……”

何侠温柔地笑起来:“公主多虑了。我们是夫妻,永远都不可能是外人。送到王宫怕人笑话,那就让为夫送到大门懿荒苷庖膊恍邪伞!?br>

耀天不再反对,露出女儿娇态,乖巧地让他携了手。

两人一道亲亲密密地到了大门,何侠早奉上无数甜言蜜语,柔情绵绵,说得耀天矜持的脸上逸出花般笑容。

门前宫廷侍卫们早已备好马车,烛光闪烁,将一条大街照耀得如白昼般。

何侠亲自扶了耀天登车,又探身入内叮嘱了两句,才站到一旁,目送浩浩荡荡的王宫车队在寂夜中离去。

车队远去,在眼中渐渐缩为一个小点,何侠才转身进门。

夜已深,大地一片寂静。

如娉婷的琴一般,冬,无人之语。

没有朝自己的寝室,他一路不停步地回到娉婷的寝室。跨入房中,一个身影受惊般地从床边站起来,瞧清楚他的脸,连忙低头行礼:“驸马爷。”眉眼之中,隐隐藏着不平之色。

何侠认出她是娉婷的侍女,不大在意地看了一眼,视线转到床上的娉婷脸上。

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醉菊正在陪伴娉婷,她知道何侠的寝室在另一侧,没有想到何侠会这个时候过来。见何侠走近床边,他怎么说也是这里的主人,只好不甘心地让开,站到一旁。

何侠没有理会这个侍女,坐在床边,细细审视娉婷苍白的脸色。瘦了许多呢。他伸指,轻轻描绘娉婷的脸形。

醉菊瞧在眼里,攥紧垂在两腿侧的拳,心一阵狂跳。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又是在私密的寝室里,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若何侠对娉婷起了龌龊心思,那可怎么好?

何侠对醉菊的紧张浑然不觉,只是用指反覆描着娉婷的眉目,唇形,怜惜地瞅着她沉睡的模样。

醉菊监视着何侠的一举一动,他每一个触碰娉婷的动作都令醉菊万分紧张,既盼他的指尖快点离开娉婷的脸庞,又怕那指一离开,又会伸到更叫人害怕的地方去。

王爷,这可怎么办?

你再不来,大事就要不好了。

生平第一次,醉菊在心中强烈地怨恨楚北捷。

醉菊紧张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何侠终于停下摩娑娉婷的脸,从床边站了起来。

醉菊这才松了一口气,只道他看够了,一千一万个盼他快走。不料何侠站起转身,竟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一副宽衣的姿态,犀利的眼神看向脸色惨白的醉菊,皱起眉:“呆看什么?连宽衣都不懂伺候吗?”娉婷还是和昔日在敬安王府一样,待侍女过于和善,由着她们爱做不做,纵容得贴身伺候的人没有一点规矩。

宽衣?醉菊一颗心猛悬起来,瞅向床上孤零零,毫无防备的娉婷,浑身打个冷颤。

“驸马爷……要在这里宽衣?”

“是。”何侠一边答着,见她不会伶俐地过来伺候,因是娉婷的侍女,也不好责骂,索性不用人伺候,自己脱了外衣。

醉菊见他当真要在这里睡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偌大的驸马府都是他的人,就算叫起来,也是没有人搭理的。何况,不说别人,就是何侠一人,她和娉婷也应付不了。

王爷!这可怎么办?

“夜深了,你也早点睡吧。”何侠吩咐了一声。

“是……”

醉菊虽然应了一声,脚步却不肯挪动,咬着下唇,焦急地打量房间四周,目光在桌上的小石像上停了一卜。当即打定主意,若娉婷遇了危险,就抓了这个往何侠头了砸过去。

何侠身为武将,身手敏捷,这么一砸未必能有用,说不定还会没了小命,但只盼能坏了他的兴致也是好的。

事已至此,柔弱女子遇上强壮的男人,即使是能生白骨活人命的医术也全无用处,还能有什么法子?

想到这里,不由悄悄向小石像方向挪了两步。

何侠已经坐上床沿,将剩下的半边垂幔放下。醉菊隔着薄薄纱幔,瞧见何侠已经挨着娉婷躺下,趁着空挡,一把将小石像抓了藏在袖中,蹑手蹑脚靠近。

娉婷似乎被何侠的接近弄醒了,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略动了动。醉菊屏息听着,只要她惊叫起来,便掀开垂幔,拼尽全力一砸。

寂静中,却听见娉婷迷迷糊糊问了一声:“少爷?”隔了一会,又喃喃道:“怎么过来了?”

“我抱着你,会暖和点。”

幔内传来轻微动静,似乎何侠真将娉婷抱住了。醉菊的神经绷得紧紧,竖直了耳朵,娉婷竟没有作声,仿佛又睡去了。

醉菊袖中握着小石像,满手冷汗。等了许久,幔内平缓均匀的呼吸声隐隐可闻,居然像真的睡着了。

她仍不放心,用指尖小心翼翼在幔上挑开一个小口,从那里窥探过去。

娉婷和何侠躺在床上,共用一床被子,相拥而睡。两人安安静静的,睑贴着脸,彼此毫无防备,睡得像两个孩子。

愣愣瞅了半天,醉菊悬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继而大奇,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缩回了手,隔着幔子看两人蒙胧的影子。思来想去,到底不敢大意,握着小石像,就在床边守着。

挨了两个时辰,倦意一重一重袭来,眼皮子也渐渐越发沉重起来

半年一幽 2006-01-03 20:55

第五章

娉婷昨日要醉菊帮自己扎了七针,暂时改了脉象,已有点不适。夜来勉强弹了几曲,虽是为了诱那云常公主,也着实耗了神。躺在床上,鼻尖闻着寝室里熟悉的归乐熏香,只道又做了一个回到敬安王府的梦。

一切都那么平静,安详。

惬意地和何侠玩闹,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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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相处相交,都凭着各自心性,从无龌龊念头,也从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

府里的长辈早料着娉婷说什么也是个侧妃身份,也睁一眼闭一眼。

归乐的熏香,那是属于敬安王府的味道。

王妃最爱这味,说能安神。少爷的房中,也常年燃着。

她有自己的房,但少爷的房也是她的房,房中种种有趣玩意她都碰得,要进便进。

“抱着会暖和点。”七、八岁的男孩子,总充满了保护欲。

“窗子打开吧。”

“娘知道又要骂我。”何侠虽这么说,却一点也不犹豫地跳出被窝,把窗呼啦啦推开了,又灵巧地钻回被中,抱住白白嫩嫩的娉婷:“好凉!”

“冬天就要凉凉的才好。”

“还说呢!前两天是谁冷病了?”

童言稚语,回响耳边。

昏昏然醒来,何侠熟悉的脸跳入眼帘,娉婷蓦然向后一缩,定睛再看。

竟不是梦。

“怎么了?”何侠睁开眼睛,微笑着问。

娉婷坐起上身,别过眼睛:“少爷怎么睡这里了?”

“我们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娉婷截住,责怪道:“我们都多大了。”

何侠甚少见娉婷恼怒,不禁愕了一愕,半晌,冷笑道:“倒是,人大了,心也变了。”下了床,一边自行拿了衣裳穿上。

醉菊昨夜挨着墙边蜷着睡着了,朦蒙胧胧听见声响,揉揉眼睛,从角落里站起来,手还握着那其实没有什么用处的小石像。

何侠一眼看到,转过身,对娉婷沉声道:“你不用慌,你的侍女比你还急呢,手里攥着东西在床边站到天亮。我在这府里真要干什么,她能拦得住?”他为人向来极有风度,可是一夜没有他意的温馨被毫不留情地打碎,再好的风度也荡然无存。

娉婷与何侠相处这些年,从来亲密无间,没有男女间的别样心思,就算听了要当侧妃的事,也不曾想到别的地方去。骤然听何侠这么一句,心里又惧又气,脸色苍白。

“我们从小在一块,强逼过你什么没有?”何侠心中恼火,咬牙道:“楚北捷才是要了身子又不要心的,你别把我也当成他。”

娉婷只觉得仿?沸纳媳蝗舜亮艘坏叮碜右徊∫∮埂?br>

醉菊惊呼一声:“姑娘!”

何侠也慌了,连忙扶了她,为她揉着背心,柔声道:“我说错话了,你快不要急。”他从小惹了娉婷,都是这般挽回,随口就说了,也不觉得低声下气。

醉菊送上热水,娉婷就着喝了一口。瞥何侠一眼,他眸中的关切却是真的,娉婷想起自己千方百计要逃开这熟悉的人,心下凄凉,也不知恨好还是气好,半天缓过气来,低声问:“少爷今天要出门吗?”

“怎么?”

娉婷见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生怕醉菊针灸效果已消,让何侠看出端倪,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幽幽道:“没什么。少爷要是不出门,就为娉婷画一幅画吧,将来瞧不见了,权当是个念想。”

问侠反驳道:“胡说,你就在这里,怎么会瞧不见?你不见了,我上天入地都要找回来。”

“什么上天入地?这些话怎么能当真?”娉婷淡淡回了一句:心里却忽然想起与楚北捷的种种山盟海誓。

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一辈子和三生,生死不渝的誓言。

“随我上马来,从此,你不姓白,你姓楚。”

不能当真的话,她曾真的信着。

这些话,怎么能当真?如梦初醒。

凄切的酸楚涌上鼻尖,猝不及防地,豆大的眼泪涌了出来。

何侠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已被牵到远处,安慰道:“我说的字字都是真话。别哭,我今天哪也不去,帮你画画,画好了裱起来,就让你挂在这屋里。可好?”

娉婷满腹苦楚,听得何侠柔声安慰,更觉前路彷徨,将楚北捷恨得咬牙切齿。她顾忌腹中胎儿,唯恐伤心过度伤了孩子,不敢放声大哭,呜咽着,渐渐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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