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文学入侵 >文学入侵

225、第 109 章

现实。

凤凰雏的身形彻底化为火焰之时, “主任!”技术员匆匆跑进来:“京州市那边说, 检测不到文本能量了!”

遥远的京州市, 大部分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

官员看见街上的人们一一清醒过来, 每个人都眼角含泪。

他们仿佛听到耳边有一个声音说:借你们的不平之心一用。

他们的反抗之情被凝聚起来,被借走, 每个人都化身成了那小小的凤凰雏, 一起融在烈焰之中。

漫天火雨落在被粉雾污染的潭州市,雷锋的家乡。

那火不燃人身,不烧建筑,只烧满地的粉色虫卵, 誓将这些污秽一扫而尽。

而内核层的异度空间之中, 发着淡淡金辉的钢笔, 被霍阙捧在手心。

霍阙对它说:“去吧。”

那支钢笔便慢慢竖起来,自行悬空,体型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竟沾着雷霆与火焰挥洒书写起来。

远远望去,它既像一支如椽巨笔, 又似通天彻地的雷霆,一笔接一笔,在空中涂画。

每落一笔, 都横扫那些依附着冢蝇而来的魑魅魍魉。

最终,一笔笔,它绘出了明亮亮照清明人间的太阳, 绘出了银澄澄洒万里江山的月亮。

从此阳光温暖,融化漫漫雪原;从此月光泠泠,永照黑夜之路。

霍阙仰面沐浴在光中,素衣雪发几乎同时被照得通亮。

离他最近的张玉,却听到他喃喃:“日月笔,雷霆文。”

一贯只是笑着的青年眼角,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文本世界之中,雪原消失,黑夜一点点透亮。

长夜将明。

天地间,无数透明的人影从那支巨笔前缓缓浮现。

有的人面对闸刀,仰天大笑:“只要主义真,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

有的人手无寸铁,面对武器,神色淡淡,抚摸土地,深情不渝。说永别了,我最可爱的中国!

有的人脖子上裹着一条红围巾,女子面容坚毅,身披枷锁,在狱中一笔一笔绣红旗。

也有的人,忍着浑身烈火熊熊的苦痛,而卧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只为不打断战友们的冲锋。

也有的人,面对侵略者的机枪,奋身扑上前,死死堵住,化作一面防卫身后同胞的盾牌,铺平了这一场胜利的号角。

也有的人,面对搅拌不动的水泥,毅然跳下,和同事们一起,用身体搅拌起水泥,抹一把脸,身上沾满水泥,阳光下却似铁人。

也有的人,日日夜夜挑着扁担,与最臭最脏的行当打交道,却留给管区内一个最净最美的环境,脏一人之身,洁万家之境。

资深者们认出了这些影子,一时屏住了呼吸,却见那一群身影中,让出了一个脸蛋圆圆,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他对敌人怒目时是最锋利的战士,对亲人笑时是似春风和煦的子弟。

他欣然地站在无数透明的身影中,与他真正的同志们、前辈们站在了一起。

像他的林阿姨身上叠着无数张面孔一样,他与那些身影也渐渐不分彼此。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每一张笑脸都眉眼弯弯,一齐说道。

下一刻,众人只觉天旋地转。

他们已经被驱逐出了崩坏的《青春》内核层,正站在潭州市的大街上。

轰——

文本内外,似有巨大的无形碰撞的声浪炸开。

众人的衣裳都被声浪吹得鼓起,体弱的资深者干脆被冲击得一屁股坐倒地上,面露茫然:“这是怎么了?”

鼓起的气浪吹得霍阙袍袖飘飘。

他仰头望着那些一个时代一个国度中人类的共同记忆,携着一个文本碎片,以一腔孤勇,撞上了另一个完整的文本世界。

半晌,其他人才听到青年说:“那些孩子,选择携着文本碎片,与被彻底污染的《青春》同归于尽。”

天空上的乌云与闪电都散去了。

天空明亮得闪闪发光,蓝得澄澈。

郝主任已经通过镜花水月看到了一切,沉思片刻,对技术员说:“这一次,可能我们搞错了。”

技术员尚不明白,郝主任道:“有内核层与融合点的,才是判断一个文本世界完整与否的关键。那支钢笔显然就是融合点,它应该是雷锋生前所有的实物,我记得是他幼年时被一位首长赠送的。”

“您是说?”

郝主任望着难得如此干净的天空,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雷锋日记》才是真正的小型文本世界。”

如果他猜的没错,应是那时空怪物冢蝇,夺走了《雷锋日记》的主角雷锋——或者说是其文本世界的核心,撕裂了其文本。并将《雷锋日记》的主角雷锋塞入它控制的《青春》之中,试图污染他。

这才造成《雷锋日记》降级为文本碎片,不得不利用这种方式逃脱,积蓄力量,才得以与《青春》对抗。

此时,气浪早已散去,郝主任带着属下从市政府的大楼走出来,迎接完成了任何的王勇一行人:“王上校,事情已经先让童话生物把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让老百姓先醒了,接管了情况,再收了领域吧。”

“是。”

此时,地上的粉色虫卵却早已消逝殆尽。却仿佛被火烧干净了所有尘垢,焕然一新。潭州市的百万人口却仍在沉沉睡着。

王勇正要解除领域,唤醒他们。

霍阙却忽然动手拦住了他,摇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那些沉睡的人们:“等一等,他们还在做一个梦。”

“梦?”

霍阙说:“一个美梦。”

他是一个小伢子。但是周边的大人们都叹息着说他是个苦伢子。

他家有五口人,但是有后山上有四口坟。

每当坟上长杂草的时候,唯一没有在黄泉里的小伢子,就踮着脚,吃力地一座一座坟清理过去,絮絮叨叨:

“爸爸妈妈,你们坟上的草长得太高啦。”

“哥哥,你头上有一根蒲公英在结子。”

“小弟弟,你身上长了一朵小花。可漂亮啦。”

拔完草,小伢子跪在父母坟前,一个个地磕了头,他说:“我要走啦。爸爸,妈妈。”

黄土垅一动不动,似在问他何方去。

北风孤零,天空上有一只幼小的失群雁儿,孤独地叫着。似在问他去何方。

小伢子一边走,一边回答说:“我要走去新的中国啦。你们在旧的中国死去,我却要在新的中国活着啦。”

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哆嗦,路边的一位茶铺的阿姨没有了应付秋风的愁眉苦脸,看见他穿得这么单薄走在秋日里,连忙像母亲一样给他递了一碗热汤水:“小伢子,你快家去,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受得住?”

他接了热汤水。

走过一条街,卖炊饼的爷爷再也不用被地痞驱赶,在街上卖着炊饼,看见他瘪着肚子,冷着衣裳,连忙像亲爷爷一样给他弄了条红绳,挂了一个炊饼在脖子上:“瞧你饿的,快带回家去吧。”

他接过了炊饼。

走过旧日母亲磕过头的地主府宅前——那已经改成了政府办公的场所。一位头戴红星星的首长正走出来,看见他衣衫单薄,像父亲那样皱着眉说:“小伢子,你怎么穿得这么少?”解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系上了。

一路走,一路接。最后,走回领养他的六叔奶奶的家时,她吃惊地问:“苦伢子,你那里来的这么多东西?”

他捧着一碗热汤水,脖子上挂着一个热腾腾的烧饼,身上还披了一件大大的外套,怀里抱着一堆的东西。

小伢子回过头,遥遥地看了一眼在那地主府宅前半空飘扬的红旗。

他对六叔奶奶极认真地说:“六叔奶奶,您喊的不对。我再也不是苦伢子了。”

六叔奶奶把他搂在怀里,流下眼泪,低低地叹息:“是呀,你再也不是苦伢子了。”

从此后,这个苦伢子果然再也不苦啦。

他一点点长大。

他有了母亲。

冬夜里,他冷得厉害,母亲们为他送来一床棉被,为他掖好。她们胸前别着镰刀锤头的徽章,慈祥的目光,既像林阿姨,又像妈妈一样。

夏天里,他热得发昏,一醒来,就被穿着白衣裳的母亲们搂在怀里,给他喝药。

母亲送他一个小孤儿去上学,送他学知识,关心他冷暖,抚养他长大,母爱绵绵。

他有了父亲。

白天时,父亲们为他驱赶虎狼,有时候把他抱起来在肩膀上坐着。他们或者头戴红星,或者豪迈爽朗,像沈叔叔,又像父亲。

夜里,他对前途忧心忡忡,充满焦虑。父亲便关心他的志向,手把手教他怎样做人,怎样做事。指引他的前程。

父亲送他去工厂,送他去参军,当他做得好了,便朝他投来期许的目光,从不落下一次。父爱沉沉。

他有了兄弟姊妹。

学习时,当他没有带午餐,他们就围着他,非要把自己的午餐分他一半。

工作时,他们与他一起埋头钻研,一起同甘共苦,同食同住,一起笑语理想。

兄弟姊妹们关心他的生活,陪伴他的岁月,与他志趣相投,一起长大。情意切切。

他有了新家。

家门前有两条江河,奔流东去。一条壮阔,一条江豪迈。

家后有巍巍山岳,再也没有吃人虎,杀人蜂。敞开青山,任你来去。

家中有杏花烟雨,没有了水下的血吸虫。

家中有塞北大漠,没有了沙漠里的大响马。

新家让他再不用到处乞讨,再不用南北求活。从此后,常安居,常欢乐。

小伢子慢慢而幸福地长成了一个青年人。

梦里,也曾有人满怀恶意地问他:“你没有人性,是一个神话的虚假的偶像!否则,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可能做到这样大公无私,这么爱一个没有你亲人在的国家!”

青年战士没有生气,只是摇摇头:“你说的不对。我不是孤儿。我有父亲、母亲、兄弟姊妹,亲朋好友,也有特别美丽的家。”

“那你的家,你的家人在那里?”

青年战士便笑了,他抱着刀锋的如此冷硬,提起家人的时候,语气却如此温柔,近乎情意绵绵:

“你看,他们就在那里。”

梦醒的时候,王勇的童话领域也被解除了。

似乎是残留的一股力量,极为柔和地辅助他唤醒了所有沉睡的人。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云朵托着建筑工人落了地,飞机上,机长和副机长揉着眼睛醒来,往窗外看去,却讶然地看见飞机停在半空,被七彩的彩虹软绵绵托着。

碰碰车上的私家车司机打了个哈欠,舒了个懒腰,盯着对面坐在儿童碰碰车上的司机哈哈大笑,却见对方也在哈哈大笑,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坐在一辆碰碰车上。

工人们从昙花的花瓣里醒来,只觉自己躺在丝绸般顺滑柔软的地方,低头一看,嘿,自己躺在一朵花瓣层层叠叠的大花里!他们吭哧吭哧准备爬下大花,却被昙花卷着花瓣送了下去,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十几米高的大昙花,像一大捧凝固的爆炸的气浪和火焰混合而成的颜色。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阵尖叫声,他们扭头一看:得!天上还有难兄难弟,他们躺在杰克的魔豆里一样巨大的通天藤的叶子上,藤蔓调皮地将他们放在自己光滑的根茎上,往下一推,成人儿童在宽阔无比的藤蔓上被往下滑,像是从一溜通天的滑滑梯溜下。时不时还会在弹性的叶子上蹦两下,活像蹦床。

大巴上的乘客和司机也陆续醒来,一个小女孩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觉得身边的座椅毛绒绒的,她被妈妈的尖叫声吓醒了。满车乘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叫龙猫大巴不太高兴地叫了一声,它肚子里的乘客们登时傻乎乎地瞪着这辆活了的“龙猫大巴”。小女孩却高兴地叫起来:“大猫!大猫!”

远处,睡在高铁上的乘客却听到了一阵震天的呼噜声,脚下的车厢有序地一起一伏,触手摸到了冰冷冷的鳞甲,一个小男孩尖叫起来:“龙!龙!”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此时潭州市出市的铁路上,正睡着一条通体闪耀金属银白色的长长的龙,它呼呼大睡,任由乘客们尖叫,肚皮一起一伏,还印着和谐7号列车的喷漆字样。

正在人们为此讶然不已,甚至来不及掏出手机之时,他们耳边都听到了一个声音,音色像个尚未长成的稚嫩孩童,语气又带着成年人的冷峻与冷静:

“下面,按照我的话去做。”

车长和驾驶员不自觉地按照他所说的话朝着龙头所在,呼噜声最大的高铁架势室走去。

机长坐回驾驶座,司机费力地将碰碰车的方向盘打死。

工人们忙跑到中心先关闭了设备,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向“昙花”的覆盖范围之外跑去。

藤蔓上的人踩着蹦蹦床和滑滑梯,回到了地面。

大巴司机被毛绒绒的大尾巴伸进车厢里摇醒,他赶紧坐好,准备踩下刹车。

“一”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赶快取出手机拍照。

“二”

有人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瑰丽到不可思议的童话世界。

“三”

话音刚落。

彩虹桥消失,飞机向下猛降了一截,幸而机长及时拉回了手闸;高铁的鳞甲消失,重又变成了钢铁巨兽,呼啸着在铁路上飞驰。

大巴上,毛绒绒的触感无踪,司机踩下刹车,停在一边,擦了一把冷汗。

软软的塑胶变成金属,即将碰撞的汽车因拉满的方向盘,险险地擦肩而过。

离地面还有半米的人们踩在叶子上一脚踩空,不轻不重地摔了个马趴。

建筑工人摸着头,觉得自己睡了一张柔软得跟云一样的床。

——轰,所有人一齐抬起头,看见城市中某处工业园区炸开巨大的蘑菇云,火焰冲天而起,气浪摧枯拉朽,冲击得附近的建筑摇摇欲坠。

“完了,这得有多少伤亡?”

话音未落,一群工人满头大汗地从那方向跑了出来,被气浪推得摔个狗啃泥,却被一股温暖如春风的力量托着,仅仅擦破了一点皮。

所有人脱困的一霎,王勇察觉到,辅助他收回领域的那股柔和的力量,最终彻底消散了。

空气中,再无半丝文本能量。

世界瞬间褪去了那层绚烂的色彩,一切的梦幻与童话消失不见,世界复现冰冷现实的真面目。

但,现实世界虽然残酷冰冷,却又似留存了一丝童话般的余味。

人群中,不少人伸了一个懒腰,对同伴说:“嗳,我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物。”

同伴说:“那真巧,我也做了一个梦。”

所有人都做了一场特别美的梦。

梦中,有一位青年战士,曾经如此温柔缱绻地望着清晨高飞的红旗:“他们就在那里。”

他的父亲,唤作领袖。

他的母亲,叫作共.产党。

他的兄弟姊妹,遍布五湖四海,名唤‘同志’。

而他新家的名字刻在历史上,唤作中华人民共和国。

从此后,家与国,都在他身后。

人世漫漫,光阴长长,永不分离。

相关推荐:征御诸天我为狠人大帝电竞教练是女生黑袍剑仙灰烬之燃福晋难为庶女撩夫日常重生田园发家记史前统治者归来劫起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