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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铸似的阴云, 鹅毛大雪纷纷落。

地上积了一尺多厚的白, 松树结着雾凇, 河面结着冰。

废弃的工厂与烟囱覆盖上洁白, 掩去了锈迹斑斑的落寞。开裂的马路变成冰道。

在放眼看去,整座粗重工业风格的城市都覆寒霜,结冰容。嘎吱运转的国之重器暂时冻结, 似一座冰天雪地里的钢铁孤城。

与肃杀的北国严冬截然相反, 咔木市的上海街老工业区, 却积满紧张火花的空气, 仿佛一点即燃。

结冰的马路边停着一排排军绿皮卡。

咔木汽配厂前停着一辆辆警车。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冰天雪地中高举红色条幅,堵在工厂前。条幅上一行刺眼的墨汁大字:还我工厂!复我国企!

人群喊着同样的口号, 声浪一股高过一股。

武警手拉手把人群封在汽配厂外。

武警身后, 工厂内, 肥头大耳的老板和他穿貂皮的婆娘正坐在小轿车里, 看着厂外汹涌的人群瑟瑟发抖。几个高管鹌鹑一样缩在后座, 一声不敢吭。

副市长匆匆赶到, 见这场面,就询问在现场的副区长:“刚才我接到紧急报告说这里出现**?跟我详细讲一下。”

副区长连忙解释:“舒市长,是这样的。咔木汽配厂前些年改制, 由集体所有制企业转卖给了私人老板。因为接手后经营不善,汽配厂连年亏损,被迫停工。老板就停了这边的车间, 这几年准备申请工厂破产, 清理机器, 再转卖给其他资本。谁知道工人们在停工期间私自进入工厂,占了汽配厂,自行启用机器生产汽车配件,自行联系汽供货商和材料商,进行生产、供货。”

“占了多久?”

“占了三年。今年老板终于申请破产成功,带着考核破产的人员来考察的时候,才发现咔木汽车厂在‘停工’后还运转了三年,甚至跟咔木汽车厂合作的上下游企业都不知道这个工厂本来已经停工了。”

“还有这样的事。这老板连工厂被占了三年都不知道?”舒市长是新调来的,年纪在官场上算比较轻的,闻言愣了一下。

副区长苦笑道:“老板是外地人,家大业大,在老家还有赚钱的本行当。来东北买汽配厂只是顺带,玩没了就把汽配厂门一锁,机器油布一盖,撒手在那等着转手。前几天谈好了买家,老板过来准备申请破产,转手给新买家。结果意外发现汽配厂还在运转,被工人搞活了,还盈利了。于是他就想要把汽配厂从工人手里拿回来。工人们不知道从哪得到了这个消息,把他堵了个正着,要他从汽配厂里滚出去。”

咔木市的公安局长正在现场指挥,补充说:“然后这个厂的老板就报警了,说有黑恶势力威胁他人身财产安全。区公安过来一看,是咔木汽车厂的工人以及附近的工人家属为主的居民把园区给堵了,把工厂封了。人太多了,区公安顶不住,只能报市里,市里也顶不住,只能出动武警。”

“你们一直都知道这厂被工人占了?”

副区长和公安局长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都是咔市本地人,知道当然是知道一点内情。

咔木汽配厂年头很久了,可以一直追溯到五六十年代,原本是集体所有制企业,归市里所有,曾是咔木市的知名企业之一,以一己之力供了数家国产汽车的配件。它解决了附近一大片居民的就业、消费问题,有些当地居民,甚至是爷孙三辈人都在汽配厂干活。

附近几个小区的医院、住宅、学校、菜市场,全是围绕汽配厂工人和工人家属建的。

汽配厂当年改制,是大环境下的决定。但是如果汽配厂真的倒闭了,附近一大片年级不小的工人、工人家属,大部分都要失去经济来源,要失业。

咔木市经济本来就不景气,这个区经济更不好,附近居民日子还过得去,都是汽配厂撑着的缘故。所以区里明知汽配厂的“异状”,知道这三年都是工人自行管理汽配厂,自行生产。但区里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缓多久是多久。

舒市长年轻,但近五十岁混到这个位置也不傻,随口一问,心里一转,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直接问:“那现在工人的诉求是什么? ”

副区长犹豫了一下,答道:“工人的最低诉求是继续维持现状。”

“既然有个最低诉求,那他们还有什么诉求?”

“......工人的根本诉求是希望把汽配厂恢复成以前的集体所有制企业,重归咔木市管辖。”

“那老板的想法呢?”

“老板坚决要求依法行使对工厂的权利,称这是他的私人财产,归属于他,而不是工人。要求政府保护他的私人财产和人身安全。”

哗啦啦,人群又开始冲击武警队伍,甚至有两鬓苍白的老人冲在前面,对铁栅栏背后的轿车喊:“别想把九十年代那一套再来一遍!要滚也是你滚!汽配厂是大家的!”

“汽配厂被你搞死了,你就丢了!被我们搞活了,你就想来抢!强盗!”铁栅栏上凝着冰,漫天鹅毛大雪,却抵不过人们的怒火。场面再次混乱起来,已经有手持棍棒的年轻人准备翻墙。

舒市长拧着眉,问:“那你们的想法呢?”

副区长过了一会,才模棱两可地答道:“......虽然工人们的想法很好,但汽配厂毕竟已经卖给了私人,再集体化,重归公有企业,困难比较多。而且按法律,老板的要求也合理......”

“办法总比困难多。”舒市长却道:“那老板找的买家出了多少钱?”

副区长、公安局长等干部微微一愣。很快回味过来舒市长的意思,面色不动,心底震惊。

那边汽配厂前热火朝天,氛围紧张到一点即燃。舒市长面前却有了一点与寒冬飞雪相得益彰的沉默。

舒市长见干部们都沉默了,不由一哂:“干嘛震惊呢?你们没有理会这两年的中央精神啊......”

他话未说完,忽然听到一阵啪啪啪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一拍一拍地在赞同他。

那啪啪啪的声音一响起,地面也跟着微微震动起来。

好几个人站立不稳,一下子就跌倒了。咔擦咔擦的冰裂声从远处一直传来。

咔木市的上海街老工业区就在黑龙江畔。

冰裂的声音从江面传来。

一对儿金色的车**眼睛从江下眨也不眨地盯着正冲击汽配厂的人群。黑色龙尾因为兴奋,早已从江面冰隙里探了出来,在结冰的江面狠狠拍着,仿佛一个豪迈汉子正在拍案称快一样。

众人听到一个嗡嗡的巨大声音从江底响起,连声附和,也不知道是附和远处的人群,还是附和舒市长:

【说的对,你们没懂,你们没懂!你这小孩子心肠好,头脑好!要是俺这里人人都跟你们一样懂事,俺的东北早好回来了!】

那嗡嗡的声音越说越快活:【不就是要拿回来厂子吗!俺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俺来帮你们懂!】

黑色巨龙在江下张开大嘴,吼地一声,无形的声波以江面为圆心,卷过汽配厂的人群,卷过舒市长。

人群一滞,舒市长也一滞。声波拂过他们的身体,仿佛轻轻地复制了什么,然后黏贴化进声波里,再继续延着江面,往整个黑龙江,乃至于东三省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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