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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018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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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一年,赵琴忙着生意上的事,而伊郁喆又是驻村的最后一年,都是大忙人。

俩人倒是通过微信视频几次,看着视频上好友憔悴的脸庞,赵琴很是替她心疼。

在视频时,邀请伊郁喆回宁西市一定跟她联系,赵琴计划俩人去逛商场给伊郁喆买几套上档次的衣服,都是退休的年纪了,她也该享享清福了。

上次视频通话时,听伊郁喆说她的退休报告快要批复下来了,不知她是否退休在家颐养天年了。

赵琴拿起手机准备联系伊郁喆,问问她的近况,再打听下淼淼的近况。

还没有拨通,刘哥就来电话了,通知她赶紧回公司来一趟,宁西市消防局正在经济贸易公司检查办公楼的消防设施。

走廊的那两个消防设施,前段时间不知被谁给弄坏了。

被消防局检查出来了,他们要给公司开具停业整顿通知书,刘哥正在跟工作人员求情呢,他记得赵琴的表弟好像在宁西市消防局上班,打电话通知赵琴赶紧来救急。

刘哥的这个电话打乱了赵琴的计划,给伊郁喆聊天的念头也全部都抛之脑后了,赶紧穿上外衣,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开着大奔朝公司赶去。

张辉清扫净敲打下来的冰雪,回到屋里,看着餐桌上原封不动的早餐,心想,赵琴这两年,为了挣钱,几乎疯狂。

退休的生活如一杯平淡的白开水,伊郁喆在生活中是一个平和的人,她希望今后的生活犹如一滩水,不要有半点波澜,不要有风吹雨打,只要平静得在果园渡过余生就行了。

因为只有她知道,她已经犹如阿拉伯寓言故事中的那匹任劳任怨的老骆驼,神经和理智已经到了极限的临界点,那怕是一根小小的稻草都会让她这个老骆驼轰然倒下。

可是老天喜欢作弄人,伊郁喆是“怕啥来啥”。这根稻草就是杨树的价格,看着精心种植的茁壮成长的杨树已经成材,傅韬计划过了元旦就伐掉杨树,应该是十年辛苦投入见效益的时候了。

可是连着来了七八个木材商人,给傅韬出的价格每吨在300元左右,而且都要直径为12公分以上的木材,低于12公分的木头除非是白白送给他们,否则,连清理土地的工钱都挣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十年前杨树价格平均在850元以上,十年后竟然跌倒了谷底。

前几年傅韬听说杨树价格不景气,可怎么能这么不景气呢?他细细核算了一下,把种植10年的杨树全部卖掉,连本钱都没挣回来。

现状就是让人这样无能为力,人生就是这样酸苦,可是再苦再累,傅韬已经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了,只有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生活要继续过下去,虽然他很难过,但是坚强的他咬着牙硬挺着。

但是,他没想到,杨树价格这事刺激了妻子,这几天,伊郁喆行为举止开始古怪起来,经常自言自语,不知嘟嚷着什么。

那天,从宁西县办完相关手续,他回到果园,发现院落里空无一人,绑着的几只狗在朝他不停吠叫。

土坯房里不见妻子的踪影,傅韬高声喊着妻子的名字,没听到声音,他在院落、后面的大棚下找寻半天,别说妻子了,连小黑豆、卷毛都不见了,人和散养的几只狗不在院落。

胸口有些堵,他高声喊着妻子的名字,恍惚间听到院落后面的果园里,传来卷毛的吠叫声。

他朝果园走去,发现洁净的白雪上留下一串脚印,看脚印的尺寸,是妻子留下的,旁边有几道动物们行走时留下的足迹,一直延伸着通向后面的果园。

沿着脚印来到果园中的防护林,只见身着紫色冲锋衣的伊郁喆趴在厚厚的积雪上,旁边的狗狗们围着她不停狂吠着。

傅韬喊了两声,没听到妻子的回应,走到离伊郁喆大概五六米处,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白酒味。

上前一看,伊郁喆已经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毫无知觉得躺在雪地里,双手抱着一瓶宁西老窖的空瓶子。

傅韬赶紧把她拽起来,费白天功夫好不容易把她扶正,发现她身子底下压着一根当初绑黑豹的牵狗绳,那条很粗的深绿色绳子。

傅韬让卷毛含住绳子,扶着伊郁喆踉跄着朝土坯屋走去。

回到屋里,傅韬给伊郁喆换下干净的衣服,扶她躺在床上休息,不省人事的伊郁喆整整在小屋躺了一天两夜,不吃不喝,只是呼呼大睡。

到第三天清晨,傅韬做好早饭,喊伊郁喆起床吃饭,喊半天也不应声,他上前推了她一下,只见她双眼没有一丝精气神,痴呆得盯着土坯房的屋顶看,目不转睛。

看着妻子的异常反应,傅韬这下慌了,他顾不上吃饭赶紧穿上衣服,准备把妻子送往医院。

等给伊郁喆穿好衣服时,他已经满头大汗了,伊郁喆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身边周围一切充耳不闻。

任凭他摆布,就如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头人和傀儡,傅韬把伊郁喆扶上皮卡车。

他回到小屋准备锁门时,想起去医院看病需要伊郁喆的身份证和医疗证。

回到小屋找到她的坤包,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装了好些药瓶子,她在吃药,自己怎么不知道。

傅韬随手拿出一个小白瓶,商标上标注的“百忧解”名称,他戴上老花镜看着上面介绍用途的小字,顿时浑身瘫软,拿着药瓶使劲敲打自己的额头,胸口有种撕心裂肺的痛疼,豆大的泪水喷涌而下。

他懊悔自己太粗枝大叶了,妻子得了抑郁症,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去年的“煤烟中毒”事件,当时巴桂和汪勇猜测到,伊郁喆可能患有抑郁症了,但看上去又很正常,跟常人无异,他们也不敢确定。

没想到,他们的猜测是真的,自己还不如她的同事对她有耐心、细心和爱心。

自责的傅韬强忍着悲痛,开着车直接来到宁西地区人民医院。

当精神内科的主治医生看到伊郁喆的现状,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惋惜,对着傅韬一阵劈头盖脸得训斥。

这位责任心极强的哈萨克中年女医生,正是伊郁喆前来看病治疗的主治医生,她对伊郁喆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作为专家,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最怕患有中度抑郁症的患者受刺激后一下跃入到重度状态,而伊郁喆恰好就是她最担心的这类情况。

哈萨克医生巴哈古丽二话没说,即使床位紧张,她硬是让护士长调剂出一个床位,立马收治伊郁喆住院治疗。

对于伊郁喆突发病情,傅韬无法隐瞒,办理完住院手续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大舅哥。

当伊家兄妹快速赶到宁西地区人民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毫无反应的伊郁喆,兄妹三人站在墙角泪流不止。

伊家兄妹都没有搭理傅韬,但傅韬从三人投向他的责备的眼神中,知道他们在无声得责怪他,这么多年来,伊郁喆跟他受了不少的苦,此刻的他早已懊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宁可兄妹三人打他一顿,心里都好受些。

可是,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伊家兄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目前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治疗疾病是上策。

此刻的傅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毫不知情的老岳母。

伊家兄妹轮班与傅韬一起照顾已经自闭的伊郁喆,有了娘家人忙碌,傅韬在果园与医院之间来回穿梭,日子过得很快,在医院住院治疗一个多月,病情有些好转。

尤其是寒假回来的淼淼,出现在病床上的伊郁喆面前,她僵硬的面无表情的脸庞,开始有了表情,看着高大的儿子似乎好了许多。

出院之时,伊家兄妹都强烈要求伊郁喆到老太太家居住,但是伊郁喆执意要在果园生活。她说,她喜欢安静的环境。

就在伊郁喆住院期间,傅方给傅韬打了个电话,她说,她与张忠明年纪大了,在外面也找不上合适的工作,不如让傅韬给他们划出200亩地来种。

200亩土地的承包费和种植庄稼的所有开支由他们自己来承担,年底有了利润后,能慢慢偿还傅韬的钱。

这一次,傅韬没有多说一句话,干脆利落得答应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结束通话的显示,傅方与旁边的张忠明难以置信,他俩做梦都没想到,傅韬答应得这么爽快。

傅韬的反应出乎张忠明的意料之外,他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他以为他谋划已久的这个计划会经历三波四折,竟然如此容易就实现了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似乎有些失落,这个梦想来得也太快了,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倘若伊郁喆没有得病,傅方提出他俩的计划时,傅韬可能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他实在不愿意他俩再回到果园,即使他俩单干,他也不情愿。

但是,妻子得了这个病,到春夏秋忙碌之时,万一自己忙于果园的农活,伊郁喆出现个三长两短,那将会让他悔恨终身。

当傅方提出他们的打算后,傅韬心想,自己忙碌时,果园里多一个家人要好些,至少能帮着他看护妻子。

在这个关键时刻,三双眼睛盯着伊郁喆总比一双眼睛要好的多。

毕竟傅方是自己的亲姐姐,再说这么多年来,伊郁喆对傅方一家不薄,他们至少要比外人强一些吧,只要不让他俩插手自己的果园,他与傅方两家,各种各的地,井水不犯河水,应该会相安无事的。

常理说,傅韬的想法是合乎人之常情的,可是事与愿违。两年后,傅韬时常反省自己,为什么轻易相信人,可是在帮着留点神在伊郁喆身上这件事上,他信任亲姐姐应该是很正常的呀。

在果园里,他不相信姐姐,又能相信谁呢?来果园打工的基本上都是男同志,总不能让一个与伊郁喆没多少交往的男同志来帮着看护吧。

但是,他完全忘记了,傅方不是一般的人,她对自己亲生爹娘都能做到恩断义绝,连自己亲娘住院动手术都不去看望一眼,更何况一个与傅方毫无血缘关系的伊郁喆呢?他太把傅方俩口子当成正常人看待了。

从医院回到果园,傅韬听从巴哈古丽医生的医嘱,每天拉着伊郁喆在果园散步。

为了让伊郁喆露出笑脸,曾记得妻子说过,她小时候最喜欢坐爬犁子。

大冬天的,他找了些木头和钢筋,专门制作了一个爬犁子。爬犁子又叫雪橇,是北方农村老百姓在冰雪世界用来运输的工具。

心灵手巧的他用几根钢筋焊接好爬犁子的底部,长约1.2米,宽约80公分,高30公分的主体结构,上面铺上木板,爬犁子前面用粗长的绳子穿好,使用起来轻便精巧。

当傅韬把爬犁子扛到小屋内,看着幼时冬季玩耍的运输工具,伊郁喆嘴角微微咧着,脸上有了笑意。

每天,儿子淼淼在前面拉着爬犁子的绳索,妈妈坐在爬犁子上,卷毛、黑妞和黑豆簇拥在爬犁子旁,在果园外的路面上玩耍成了一道风景。

家里的小狗们又增加了一个新成员阿金,是傅韬朋友送给他的,阿金是一只智商非常高的黑色串串犬,它的妈妈是一只黄色纯种英氏金毛,爸爸是一只纯种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阿金看到伊郁喆坐在爬犁子上,黑豆蹦蹦跳跳直往女主人身上跳,阿金一个爪子把黑豆打翻在雪地上,然后摇着它那长长的尾巴来到淼淼身后,用牙咬着绳索,似乎在帮着淼淼拉爬犁子。

看到这一幕,伊郁喆赶紧喊起来:“淼淼,看阿金。”

这是妈妈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淼淼顿足转身,看着妈妈惊喜的眼神看着含着绳索往前拉的阿金。

淼淼蹲下身子跪在妈妈面前,乌黑的头发钻进妈妈的怀里,低声呜呜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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