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跟踪
“我的故事从什么地方讲起呢，财阀阁下？”白日梦问道！
“随便你好了，”千面人回答，“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天眼牧师可能已告诉过大人了吧！”
“是的，说过一点，但那是七八年以前的事了，我都忘记啦！”
“那么我可以随意地讲，不必担心大人听了会厌倦”
“说吧，白日梦先生，你可以补充晚报的不足！”
“事情要从圣魂一八圣魂一五年开始讲起！”
“呐，”千面人说，
“圣魂一八一五年可不是昨天！”
“不，大人，可是这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我曾有一个哥哥，他在皇帝手下服务，曾升到了中尉！
他那一团全都是圣魂人！这个哥哥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们都是孤儿，那时我五岁，他十八岁！
他抚养我长大，把我当作他的儿子般看待，圣魂一八圣魂一四年，他结了婚！
当皇帝从骷髅鳄鱼岛回来的时候，我的哥哥立刻就去参了军，在裂魂谷受了轻伤，随军退到了奇岩镇！”
“但这是‘百日’政变的历史，白日梦先生，”财阀说道，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事都已记载在史书上了！”
“请原谅我，大人，但这些细节都必须讲一下的，而您答应过我肯耐心听的呀！”
“说下去吧，我一定信守诺言！”
“有一天，我们收到了一封信！
我应该先告诉你，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名叫仙龙泉的小村子，就在圣魂洋峡的头上！
他告诉我们说，军队已经解散了，他要取道经雪湖和惊魂岭回来，假如我有钱，他叫我托人带到惊魂岭去留给他，交给一个和我有交往的客栈老板！”
“是走私线上的人吗？”千面人问道！
“财阀阁下，人总得活下去呀！”
“当然啦，继续讲吧！”
“我深爱我的哥哥，这我已告诉过大人了，我决定不托人带钱去，而是亲自带去给他！
我有一千金币，我留下了五百给我的嫂嫂柳叶，就带着其余那五百动身到惊魂岭去了！
这是很容易办到的，因为我自己有一条船，而恰巧有一船货要运出去，一切都对我的计划很有利！
但当我们把货装好以后，风向却逆转了，以致于我们四五天都进不了彩虹河！
最后，我们终于成功了，就逆流向女儿城驶去！
我在白丁和黑水之间下船，取陆路向惊魂岭走去！”
“我们现在快要讲到故事的本身了是吧？”
“是的，大人，请原谅我，但是，您一会儿就会知道的，
我所讲的话，都是省得不能再省的了！
正在这个时候，那次著名的飘香国南部大屠杀发生了！
有两三支流寇，叫什么鬼鲨，生番和毒鬼的，公开地暗杀人，凡是被他们认为有圣王党嫌疑的，都有被杀的危险！
您一定也听说过这次大屠杀吧，财阀阁下？”
“隐约听说过，那时候我正在离飘香国很远的地方！
往下说吧！”
“我一进惊魂岭，真可谓一脚踏进了血泊里，因为每走一步我都会遇到几个死尸，而那些杀人的强盗还在到处杀人，掳掠，纵火！
一看到这种到处杀戮和破坏的景像，我吓慌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哥哥，他是帝国时代的军人，刚从奇岩镇军队里回来。
凭他的制服和他的肩章，就够让人处处担心的了！
我赶紧去找客栈老板！
我的推测实在太准啦：我的哥哥是前一天傍晚到惊魂岭的，刚走到他想借宿的那间房子门口，就被人刺死了。
我费尽心机地去寻找凶手，但谁都不敢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他们实在是吓坏啦！
于是我想起了常常听人说起的飘香国司法机关，据说它是什么都不怕的，我就去要求见检察官！”
“这位检察官的名字叫鬼狐？”千面人随随便便地问道！
“是的，大人，他是从虚灵城来的，曾做过虚灵城的代理检察官！
他因为对王室忠心，所以升了一级，据说他就是最先把圣王从骷髅鳄鱼岛出走这个消息通知政府的人之一！”
“那么，”千面人说道，“你们去见他了？”
“‘先生，’我对他说，‘我的哥哥昨天在惊魂岭街上被人暗杀了，我不知道是谁杀死他的，但查究这件事是您的责任！您是这儿的法院院长，法院应该为它以前不能保护的人复仇！’
‘你的哥哥是什么人？’他问道！
‘圣魂步兵大队的一个中尉！’
‘那么说，是逆贼手下的一个军人罗？’
‘是飘香国陆军里的一个军人！’
‘哦，’他回答说，‘他用剑杀人，就在剑下亡身！’
‘您错啦，先生，’我答道，‘他是被匕首刺死的！’
‘你要我怎么办？’那个法官问道！
‘我已经告诉过您啦，为他报仇！’
‘去拿谁来报仇？’
‘拿他的凶手呀！’
‘我怎么知道谁是凶手呢？’
‘吩咐他们去找呀！’
‘为什么？你的哥哥和人吵架，是在一场决斗中被杀死的！
所有这些老军人都无法无天的，皇帝时代，大家还能容忍他们，但现在可不同啦，因为我们南方人是不喜欢军人或混乱状态的！’
“‘先生，’我回答说，‘我来请您干预这件事，不是为我自己，至于我，我痛哭一场，或为他报仇就行了，但我那可怜的哥哥有一个老婆，要是我万一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可怜的人就会饿死的，因为她一向靠我哥哥的薪水生活
的！
请为她在政府里弄一笔小小的抚恤金吧！’
‘每一次革命总是有灾难的，’鬼狐先生回答说！
‘你的哥哥是这次灾难里的牺牲品！
这是天灾，政府对他的家庭是毫无义务的！
假如我们从各种复仇法上来判断，逆贼的追随者以前曾处处迫害王党，现在轮到他们当权，你的哥哥在今天多半会被判处死刑的！
这种事情是很自然的，这是报应的定律嘛！’
‘什么！’我大声叫道，‘你做法官的也对我这样说？’
‘这些圣魂人简直都疯了，我敢断定，’鬼狐先生回答说，
‘他们以为他们的老乡还依旧在做皇帝呢！
你看错了时代啦，你应该在两个月之前来告诉我的，现在太晚了！
赶快走吧，不然我就要用强迫手段了！’
我望了他一会儿，想看看要是再向他请求会不会有什么收获，但这个人是石头做的！
我走近他，低声说道，‘好吧，既然你把圣魂人看得这样清楚，你就一定该知道，他们是绝不食言的！
你以为杀死我哥哥是件好事，因为他是个圣王党，而你是一个保皇党！
好吧，我，我也是一个圣王党，我现在向你宣布一件事，就是我要杀死你！
从我向你宣布为亲人复仇的这个时候起，你就赶紧想法保护你自己吧，因为下一次我再碰见你的时候，你死期就到了！’
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我打开门逃了出去！”
“呐，呐！”千面人说道，
“看你的外表很老实，白日梦先生，想不到你竟会对一位检察官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知不知道‘为亲人复仇’这几个可怕的字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得非常清楚，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带卫队就决不敢外出，总把自己关在家里，并派人到处抓我！
幸亏，我躲藏得非常好，他找不到我，于是他心慌了，不敢再住在惊魂岭了！
他要求调职，而他确实也极其神通广大，他调到了魔晶城！
但是，您是知道的，一个圣魂人既已发誓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是不管路途远近的！
所以，他的麒麟车尽管走得快，却从来不曾超过我半天的路程，我步行跟踪着他！
最要紧的事情是不但要杀死他，因为这种机会我有过不下一百次了，并且要杀死他而又不被人发觉，至少不被人捉住！
我已不再是属于我自己了，因为我得保护自己和想法养活我的嫂嫂！
接连三个月，我盯住了鬼狐先生，那三个月里，只要他一出门，我就跟着他！
终于，我发觉他偷偷摸摸地到甜蜜之吻去了！
我就跟着他到了那儿，我看他走进了我们现在的这所房子，只是，他并不从朝街的大门进来，他原是骑麒麟或是乘车来的，但他却把车子或麒麟留在小客栈里，从那扇门进来，您看，就是那边儿的那扇门！”
千面人点了一下头，表示他能在黑暗中看到白日梦所指的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