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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媚然而柔和,充满了深邃的诱惑和妖娆的意韵,开始颤栗,开始疯狂地盘旋直上,像是海底幽深而茂密的海藻一般,肆意地奔腾上来,席卷,缠绕,压迫,覆盖!那分明就是胜券在握的炫耀,而那样的清光,又怎么可能会是诚心想要和他一起呢?那是分明的敌意,没错!

“你休想!”察觉到的青龙终是只一声大喝,随即便只迅疾地往后跳开而去,一记瞬步轻巧之间就避开了那妖娆女子身间不知觉便透射出来的冷意锋芒。

“了不得嘛。居然,没有像当初一样束手就擒呢——”西王母却是只冷笑着回过头,似郑重般地看准了那一道浑身苍蓝的幽影。“这么多年不见,你委实进步了许多。不过,老实说吧,你到这里来究竟想要怎样!如果你是为了阻止我而来的,那你就当真太无聊了!”末了,那女子却是一记厉声喝起,隐约之间,她的头颅都好像化成了虎豹一般的模样,獠牙突起,泛起分明炫亮而可怖的毒液!——这个女人,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她都还是一样,面目可憎!

然,那轻快跳开的青龙终是只冷嘲着回应她道,“哼,你果然是越来越狠毒了呢。西王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后生的天帝对你有诸多的限制,所以你根本就是想要连他都给一起杀了呢!哼,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前来幽冥试图将雪神释放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要团结一个有力的战斗力,为了要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而已——只有这样,真正的对手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和你公平对决——你会死的!你真的,还就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吗!”

“死心?”西王母却是冷笑,更加高傲地昂起了那一道野性而霸气外露的野兽头颅,“我呸!那个小鬼头,就凭他,他管得了我什么!后生小辈——哼,如果当初不是那二神明多余其事,这天上人间又怎么会轮到他来作主!”

“所以,是我猜对了!”青龙不免惊声。“你当初好心救我的目的,无非也是如此,就是想借我之手向青鸟报复,继而挑起新的战事,对吗!”

“哼哼,聪明。”西王母但只灿然一笑,似有赞赏。然,这般傲然的她又怎会当真心存善念呢?身为瘟疫和刑罚的主宰者,没有人比她更喜欢血流成河,没有人比她更期待死亡所带来的感觉——看着无数的生命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看着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跟前从生到死,到腐烂,到化为灰烬——她是谁?西王母。是的,身为灵魂上天和入地的第一道裁决者,她本来就享有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所以,她才会成为众神之首,为世人所敬仰而畏惧!但,偏生的,就在那一个年代那一个狂妄的臭小子从云海之中涌现出了生命,继而他便强势地成为了新的三界主宰!那个人,他的一言一行,她都恨不得将他撕成粉碎!但,无可奈何!“只有战争,只有无尽的死亡,我的手上才会有更多的筹码,我才可以审判更多的灵魂决定他们的将来——我不同于你曾经的主人冥王。那些小辈,他们要想驱使别人,首先还得将他人的亡灵收集起来才能够以自己的灵力强行控制。但是,他们又如何及得上我!”

“果然。”青龙终是略显赞叹地开了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就是三者之一!所以,不同于幻世神盘古开天辟地衍生万物之灵的大慈大悲,你更多的,反倒是想着要去让那所有的人都只悲哀地迈入生灵涂炭——身为神,身为创世三神之一,你当真就要如此邪恶吗!西王母!”不可避免,今日,看来在此势必会有一场恶战了!可是,可是真的,非如此不可么!

“邪恶?!哼——”然,那对面妖媚起神色的西王母却是冷声。“我生来,就是为了裁决众生,让所有的人都身陷刑罚的——我干什么要学盘古那样子大慈大悲将生命祭献给天地,衍生出万物!我要的,就是死亡,就是血腥,就是你们所有人在我的控制之下化为腐朽!没有人,从没有人有资格可以成为神,成为人,成为与我相匹敌的人!包括你,包括你的主人冥王,更加包括天帝那个小儿!”

“所以呢!”青龙也只不免愤慨地喊了起来。“就因为你的野心,就因为你的无聊,所以就得搭上这世上所有人的性命吗!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如今,这也是一脸青筋暴起的西王母终于也只彻底地动起怒来了!她那野兽一般的浑身都只清洌出妖异而幽碧的毒瘴之气,迅疾地从她的身间蔓延开去,朝着整个神殿之中肆无忌惮地扩散开去,向着他所在的地方追袭上去。“会瞬步又如何!大慈大悲那又怎样!你们这些个小鬼,有哪一个有资格和我相匹敌。你们这些个胆大包天将我不放在眼里的人,你们早就都应该死无葬身之地了!呀——”

末了,那西王母浑身都只炫亮起猛虎皮毛一般棕黄的光芒,一声长啸,直颤动起这整座冷寂而威严的

神殿,惊得那神殿屋顶堆积的白雪都只忍不禁从那雕像头顶唯一的气窗口飘落下来,却是只在这可怖的毒瘴之中迅速地融化,像是人的肉身一般,也只被那弥漫的毒气彻底地吞食,连最后的残骸都不曾留下——如果,一旦那样可怖的毒瘴蔓延到了人的身上,那些毒气之中蕴藏着的微小蛊虫就会肆意地咬上人的肌肤,一寸一寸,将整个人短瞬之间就都可以吞噬干净!所以,所以在那个时候,真正发动瘟疫毁灭天下的罪魁祸首,是你,而不是吾辈青龙三圣使!

“该死!你他娘早就应该下黄泉被五马分尸了!西王母,你能活着,这简直就是一种罪过!”但,尽管察觉到了三千多年前那一场可以说弥漫了大荒将绝大部分的生命都予以毁灭的瘟疫的真正起源,但是,这如今,他自己也断不敢去小觑这般的毒瘴雾气——西王母,她根本就是个疯子,无恶不作不计后果的疯子!如今,除了退,又该怎样才能够阻止这个人的行动——难道,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得那样子,连同她也一起吞食掉吗?不,不可以!如果一旦如此,那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气力站起来继续行动的。到时候,就算打败了她,但是雪神……

他无计可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雪神的封印已经被破除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如果,西王母当真是带着野心而来的,那她一定已经做了些什么事情。但,该怎么办才可以完成棠梨交托的任务,要么,彻底地阻止雪神的复苏,要么,就连他干脆地吃掉——雪神是个囚徒,所以不用在意他的性命,但是,西王母……

“是么!”眼见着那毒瘴逼退着青龙只愈发地向外弥漫,似有胜利的西王母终是也只愈发妖冶地冷笑了起来——就算他能够逃出了六出雪神殿,就算他可以全身而退,但,那下一瞬,当自己解开雪神滕六封印的时候,一切,都必将再度陨落——星辰?哼,哪有所谓的宿命呢。在我西王母的座前,任何人,都不能成为神成为人成为星辰——所有的生灵,都应该永远沉沦在刑罚和瘟疫的洗礼之中!我,要让你们这些畜生为你们所逃过的劫难付出永生的代价!

“哼哼,冥王右将军。不该怪我。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多管闲事吧!若是你不出现,那今日你至少就不必如此迅疾地就惨死在我的手上!连尸骨都不会存在……”

她冷眼地看着,淫邪的毒瘴但只肆意地向前弥漫,将他予以逼退,甚至,那毒瘴已经趁他瞬步飞驰之际已经提前堵住了所有的出口——那个笨蛋,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逃出神殿的念头呢!“哼哼。既然你非要如此选择,那我就成全你吧!反正,不管你如何抉择,接下来你都注定会死在我的手上!哼哼,天下之间,还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胆量有这个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浸淫在我的毒瘴之中而活下来——你应该庆幸,小子!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掠杀像你这种修炼了长达万年、十万年的猎物了——你会死得很痛快的!就如同,你当年的主人冥王一样,只一个眨眼,还不会觉得痛,就彻底地化为乌有了!哈哈,哈哈——”

她但只淫邪地笑着,神色之间却是只轻然凝视着那样一道迅疾飞驰的幽影。但,不管他的瞬步如何,他所能活动的范围终将只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而也总有那么一刻,他必然会倒在那毒瘴之中的,所以——她终似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了一般。她但只微然地回首过去,却是只轻然地听着那身后的虚空毒瘴之间只赫然地传来一声惊悸的惨叫声,颤人肺腑——但,仅只转瞬,那样的声音就彻底地淹没在了这毒瘴云海之中——如鬼魅一般的雾霭之中,除了施展那一切的主人以外,还能有什么可以安然地活下来呢?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她但只冷笑一声,却是微微然昂起了她那已然恢复人身一般的头颅,只精巧而凝神地看向了身前那分外高大的神像,神色妖娆却也肆无忌惮。“我说,雪神。被封印许久,你想过要重新苏醒过来吗?”

“当然。”声音,熟悉而轻缓。但是,这样的一个声音,这不分明就是刚才那个……

西王母但只惊愕,一边却是循声寻找着那样一道声音的发源地——怎么会!那个人,他怎么可能会从自己的毒瘴之中活下来!甚至,现在他还站在了自己的跟前_戏谑着自己——不可原谅,不可饶恕!“你在哪里——”遍寻不获,她终是忍耐不住愤恨地喊了起来。

然后,那一道熟悉的苍蓝幽影便只轻巧悬空浮现在了她身前那高耸的神像顶端——幽亮的光芒肆意地从他的头顶上散落下来,白净的雪也只轻缓地飘扬在虚空之间,静美地纷飞在他的身间,像是有着生命肆意飞舞的精灵一般,紧紧地围绕着他,却是再也不曾往下跌落。

“怎么会,怎么,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只前所未有地颤抖了起来,难以自持。

伴随着精巧的莲花一朵一朵悠然地落入地藏王菩萨的身体之间,他那浑身本都已经被蛊毒蚕食断裂的经络也都只一点一点被安然地重新接上了——所以,当他身边的女子缓缓收起自己施展法术的手势时,那一旁围观的云霜终于还是忍不禁欢呼了出来,只一个劲地跳着叫着,根本就不再顾忌师姐之前交代她的事情了——不过,反正该结束的也都已经结束了,所以她如今这般的欢呼雀跃反倒是叫那一旁的棠梨有些欣慰地笑了起来,吩咐。“云霜,你先不要管姽婳师姐了,出去打点水来帮师傅清理一下身子。等一下,我还得继续的。”

“哦,哦——”这一下,她终是想起了之前棠梨的吩咐,忙只一脸慌张地捂起了嘴,一边却是压低了声音颤颤地答,“好的,我现在就去。”说完,她便只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生怕大师姐再像往昔一般大发雷霆——算起来,还是大师姐更有威严一些的吗?所以,自己还是更加认定大师姐才该是执掌师姐的吗?该死!云霜,亏你执掌师姐对你那么好,你真是没救了你!你天生就是个受虐狂来的么,笨蛋!

然,那一路小跑出去的女子终是不曾注意到,就在她只迅疾地掠过那大门处的结界之后,棠梨身前的师傅终是微微然颤了一下身子,眼睛也只轻然地眨了眨,稍许恢复了些许意识。“师傅。”如此,棠梨终是轻巧地凑上前去,尽管脸色略显苍白,但她却仍旧是竭力地维持着了脸上的笑容,低声。

“水儿,你……”虽然意识仍旧有些迷离,但他却还是清楚地认出了身边人的声音。可是,这孩子怎么会回来呢?就因为,自己的重伤吗?

“师傅,徒儿只是凑巧回来看一下——等一会就要走了。师傅你安静养伤,不用管我的。”她的声音却是那般的轻缓而淡然,仿佛自己当真就只是一个匆忙过客而已。但,她那身前的人是谁呀!那个人,他只一路看着她成长,蜕变,直到如今——而那个人,虽然不敢说是她的父亲,但怎么说也能算是一个师长吧!如此,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她的心绪,一并那悲怆神色背后的艰辛和苦涩?

“水儿,你能回来,师傅很开心。可是,师傅还是很担心你的呀——”地藏王却是欲言又止,只微微示意,她就慌忙上前,将他老人家搀了起来,由着他继续说。“水儿。如今你不在这幽冥了,有些事情,你自然就不必再过担心了。凡事,都有它注定的因果,每个人,也都必然会有他命运衰竭的一天。所以,如果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不需要专程回来的。不过,师傅还是觉得师傅应该提醒你几句话:水儿,不管你以后走到哪里,都不要再那样清高和倔强,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外面不比家里,凡事,都得自己学着担待。所以,千万不要再那样鲁莽行事拼死拼活了——有时候哭出来,其实那并不代表软弱的,你明白吗?”

“师傅……您何必,何必又要对我说这种煽情的话呢!怪难为情的……”可是这样简单的话,又叫自己如何不能感动呢?师傅……该怎么说呢?如果是在以前,是在自己不曾陪着青龙去那一趟幻暝宫之前,她是一定会骄傲地不肯将这般的言语放在心间的。可是如今,师傅还是说了,而自己也还就是听进去了——所谓“知女莫若父”,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吗,就是,即便是自己只改变了一点点,师傅他老人家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吗?

“上次你走的急,我只想着操心澜儿了,忘了你——如今补上,希望还来得及。”

“师傅!”她只一声嗔怪,却是莫名其妙地感动,泪眼涟涟。“您在说什么呀,弄得我好像是出嫁了回娘家一般——我可不是嫁人了呢!”

“可是,对于师傅而言,离开了这里,你就是嫁出去的孩子。水儿——”他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关切且哀声,“这里,不就是你的娘家吗?傻孩子,幽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也永远都是这里的女儿,是这里的大姐——不管你走到哪里,你都可以回来。但是,如果你自己还有事情要忙,那就先去忙——家里的事,大家伙都会尽心尽力地办好的。别担心我们。保重你自己,比一切都好。”

“我回来才不是因为担心你们呢。”棠梨只噙着泪,狡辩,却是早已心绪恸容:如果,我真的还可以回来,如果我真的还可以在那样的事情完结之后保留着自己的生命,那我一定会回来,就算再艰难,也一定要回来!可是……“放心吧,师傅。等水儿的事情忙完了,水儿一定回来,再也不离开大家,只相亲相爱地陪着大伙,陪着您。”

——所以说,无论自己走到哪里,这里,都会是自己永远安宁的家吗?师傅,师傅——我何尝不想,何尝不愿。可是,谁又能让我彻底地斩断和那个人之间的牵绊呢?我在意他,发了疯似地在意他——所以,我怎么可能回得了家?师傅,我恨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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