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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梁兄 25

乔贺早上醒来,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汤贞站在他身边,眼里泛了泪光,同他讲心事。

汤贞的保姆车没过来,乔贺开车带他一起去剧院。路上乔贺把车里的广播拧开了,正好放到一段音乐,是汤贞所在的组合mattias第一张专辑同名主打歌《年少知交》。

主持人说,这首歌的词曲创作人祖静老师最近因为吃坏肚子,进了医院。在这里也提醒大家,夏天到了,天气炎热,食物容易变质,千万要小心哦。

汤贞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乔贺听见他和电话那端的人聊天,时不时笑,好像十分快乐。最后汤贞说:“制作单位还在筹备呢,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好,老师你去吧。我挺好的,中午再给你打。”

乔贺问他,对方是谁。

汤贞说,祖静老师:“给我和云哥写过歌。”

“和你很熟?”乔贺以为这种关系只是纯粹的合作。

“挺好的,他人特亲切,没有架子,”汤贞说,笑着,“还教我吉他,教我写歌作曲,可惜我一直没怎么好好学。”

“你喜欢唱歌?”

汤贞想了想:“我嗓子条件没那么好。说是唱歌,归根结底还是表演吧。”

“归根结底还是演戏。”

“对。”汤贞说。

“还是更喜欢演戏。”

汤贞点头,看着窗外说:“我爸爸以前说,演戏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到了戏台子上,什么烦恼都忘光了。”

话是这么说,真正上了戏台,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幸运,能做到心无旁骛。

乔贺换了戏服,走出自己的休息室,听到不远处的楼梯口有个人说话。

她声音粘腻,吐字古怪。

我喜欢你的,粗鲁,凶狠。不是这样,在这里,这么温柔,像个好人。我们回酒店吧。

导演助理在戏台上铺了一块席子,据他讲,魏晋时候,凳子还没有普及,大家平时坐卧就用席子垫子一类的东西,祝英台也是一样。

林导一上台就把汤贞叫过来,说:“小汤,昨天睡好了吗?”

汤贞有点尴尬,点头。

“睡好就好,”林导说,“今天咱们排这段比较重要,别的都排过了,除了最后一场,就差这段了。你好好准备,一会儿把衣服脱了。”

汤贞站在原地,脸上的颜色都褪了:“林、林爷……”

“怎么?”

导演助理和一群工作人员站在一边,等着汤贞说话。

“能、能不能过几天再排?”汤贞小声说。

“为什么。”林导问。

汤贞张了张嘴。

“咱们至少全都先过一遍,这一段一直没排过,别再往后拖了,”林导说,看了汤贞为难的表情,“昨晚还是没睡好?”

“我……”

“小汤,到了演出的时候,观众不会等你睡好的。天塌下来,演出都要继续。人家演员在台上受了伤的,不还都咬着牙——”

“我知道了,林爷。”汤贞低了头,一脸歉疚。

戏剧舞台,没有清场一说。而且祝英台洗澡被梁山伯撞见这场戏,其实并不用汤贞脱多少衣服。他只需要露一个背就够了。

可尽管如此,汤贞还是焦虑地站在幕布后面,手一直发抖。

乔贺问祁禄,祁禄说,以前大家一起演出,在后台换衣服,汤贞从不和其他人一起。按说公司的艺人都是男的,后台时间又紧,没有谁成天看谁,但汤贞就是不行。

“可能云哥有办法。”祁禄说。

乔贺一回头,发现汤贞不见了。

汤贞下台去了,漫无目的地走,谁也不知道他想去哪儿,或是想去干什么。乔贺站在台边,看观众席里稀稀拉拉坐着吃零食的小男生,工作人员围在舞台边,一个个面面相觑,等着彩排开始。

观众席最左侧第一排角落,一个外国女孩正勾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吻他。乔贺听见他说:“你能不能先好好坐下。”

汤贞绕了一圈,回来了。

他没去找谁,就好像只是下去散了散心。

祁禄上前和他说了什么,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祁禄的头。

彩排开始之前,汤贞在席子上跪下了,他背对着剧场观众,两只手被宽袖子盖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乔贺站在舞台一侧,听着林导走过去,和汤贞讲,这场戏,汤贞一定要演出一个女孩子的感觉,一个女人、女性,自身最深藏的秘密被窥探时的感觉:“把扮男人的事情忘掉,在这场戏里,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

乔贺觉得这很古怪。

汤贞今年十八岁,才刚刚长成一个成年男性,就要从心底里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女性。

汤贞点点头,他从袖子里伸出手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的戏服是服装设计专门为他做的,里外共五层,外面三层和乔贺他们一样的,只里面两层,汤贞穿了几个月,从未在人前露出来过。这会儿他把外面两件都脱了,林导蹲在旁边,跟他讲,到时候哪一件要放在哪儿,落在哪儿,要怎么放。汤贞紧张,低头用心听着。

然后他开始脱第三件。

肩头露出来。从乔贺的角度,能看到挂在他肩上两条女式内|衣的细带子。

然后是穿在里面的肚|兜。

这肚|兜是改良版的,前片是按照魏晋的样式做的,后片去了,加了条绳子系在背后。汤贞坐直了背,不说话。天热,他全身覆了一层薄汗。乔贺看见那肚兜里面束缚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裹胸,把汤贞胸口紧紧缠着。

这几个月来每天在衣服里穿着这东西出门,乔贺有点难以想象。

场地里没什么人出声。连祁禄都好像吓了一跳似的,愣愣看着汤贞脱掉外面衣服,露出里面这打扮。

大概汤贞没和任何人说起过。除了剧组几个看过定妆照的工作人员,没人知道他衣服里面什么模样。

林导蹲在汤贞身边,和他讲这段戏的节奏,什么时候脱第一件,什么时候脱第二第三件,什么时候开始说词,说到哪句,解肚兜后面的绳子,说到哪句,把裹胸解下来。然后山伯进来,卡着那个点,英台一把把裹胸围回去,然后抱着衣服,把自己挡住。

“要有细节,要表现出来女儿家那种复杂的心思。”

汤贞低着脖子,点头。

林导走过来,和乔贺讲,一会儿怎么走,从哪里走,梁山伯怎么想的,一眼看到以后,又是怎么做的。

乔贺看着汤贞双手绕到背后,把肚兜的绳子解了。汤贞手克制不住地哆嗦,耳根通红。

排第一次的时候,乔贺走过去,撞破汤贞。那一秒,他感觉汤贞是真的害怕,那恐惧不是演出来的。汤贞就好像被乔贺的目光凌迟一样,慌张地把所有衣服往身上遮盖。

林导走过去,伸手捏汤贞的后脖子,汤贞反射性地一弹,抬头见是林爷,才喘着气,慢慢放松下来。

林汉臣在他身边坐下了。

“山伯过来,你下意识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林汉臣说,他拿过汤贞手里攥着的裹胸,“就是把它,用力地,狠狠往身上穿。”

汤贞愣了愣,点头。

“这个东西就是英台身上的桎梏,穿在身上的时候很难受,挤压着英台刚发育的身体,让英台呼吸困难,相当于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在男人堆里绝不能放松警惕,”林汉臣说,“但同样的,当英台把它脱下来的时候,当英台终于能放松身体的时候,你能体会到吧,小汤,那种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不安全感,英台已经离不开它了。”

“明明很难受,为什么还要穿,”林汉臣说,“这就是英台为了读书,心甘情愿忍受的,也是她必须忍受的。她对念书有多么渴望,对自己就有多狠得下手。”

汤贞好像明白了,他刚才还不够“狠”。

这会儿他上身是裸着的,不着一物,整个后背露在外面,细细的腰直立着,背上一条条勒得通红的痕迹,并不赏心悦目。

林汉臣给汤贞把裹胸缠回去,就缠了一圈,比划个意思,说:“还有一点,小汤,你把它用力往上穿的时候,你扑在席子上,记得,观众是能看到你一部分表情的。”

汤贞抬头看了林爷。

“你的表情一定是有痛苦的,”林汉臣说,“英台的年纪,身体处在发育期。这样勒住它,用这么大力气,胸口是很疼的。但同时这种疼痛又是禁|忌的,是羞|耻的,所以你的表情一定要压抑,压抑着痛苦。你懂吧。”

汤贞听着,两只手握着手里的裹胸,里面勒着他平坦的胸|部。他是男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演女孩。汤贞问:“怎么个疼法?”

林导摸他的脑袋,笑道:“这个只能你自行想象了。”

林导和乔贺说,一会儿等小汤穿上衣服,来排第二遍。

乔贺点点头,也许是汤贞一个人跪在台中央,衣不蔽|体的样子看起来太可怜,乔贺不看他,余光漫无目的地往台下望。剧场里虽然没有清场,但因为始终没什么人出声,倒和清场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乔贺看见梁丘云身体对着那金发女孩,头却转过来,用一种诡异的表情盯着台上,目不转睛。

梁丘云忽然把眼神移到乔贺脸上了。乔贺被他看得一愣,还没回头,听林导在对面说:“梁山伯,进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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