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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第十章

见符公带着客人出现,小娘子们赶紧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行礼,而昭宛也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对着符公和客人问了礼。

这些人里,除了符公外,还有二兄符昭信,以及前一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位校尉武官也在其列,其他人,昭宛便不认识了。

符公他们定然是看到了刚才昭宛和其他小娘子之间闹矛盾的事,符公在私下里性格算和蔼,此时却眼神严厉地瞥了昭宛一眼。不管她有理无理,在家里招待客人的时候闹出这种事来,都决不是知书达理的表现,不过符公并没有出言针对这件事教训昭宛,大约他并不是不认同昭宛教训其他人的行为,但他也绝不希望闺中女儿过于出格。

他说:“天气渐热,你们还是回房去罢。”

“是,父亲。”昭瑾道。

她赶紧带着其他小娘子和一干婢女仆妇离开了后花园,走到昭宛身边时,又伸手拉了昭宛一下,昭宛感受到她手掌的热度,手指的柔软,不由心也一软,跟在她身后离开。

喜欢一人,即使她真的做了错事,往往也能在心中为她辩驳;若是厌恶一人,那别说她故意落自己面子,就是她卑躬屈膝讨好于己,往往也不乐意见她,且要在心里轻视她。

昭宛将几位小娘子骂了一顿,这些小娘子,在心里倒不敢太过轻视她了,面上却更加不愿意同她相处,甚至直接对昭瑾提出这件事,“你家二娘子这般厉害,我们可不敢同她玩了,我想先回母亲处坐坐,说不得母亲有事找我了。”

昭瑾在这件事上不好劝说,便道:“如此,那你们先回夫人处去吧。”

便让了身边婢女带大家回杨氏待客的庄谨院去,她则陪着昭宛先回碧桃院去。

几位小娘子走在路上,其中晏家小娘子最为气愤,因为她是第一个被故意羞辱的人,当时她几乎羞得要目露凶光了,之后看到另外两个小娘子也被故意整治了,她心里才稍稍平衡一点好受一点。

她说:“符二娘真是,像只疯狗一般乱咬,真是在乡下和那些乡野贱民待太久了,便也带上了那些粗鲁之气,真是无礼。”

她心里其实依然怕昭宛,所以要是不骂骂昭宛,她总有种昭宛在她跟前像座山似的压着她的感觉,让她要喘不过气。

另外两位受过辱的小娘子也赶紧附和了她,而刚才在旁边看了同伴笑话,自己又没有上场被羞辱的小娘子们则没有这种同仇敌忾之情,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她在乡下,大约每日都在练习吧,不就是踢毽球,看她那在意劲儿,还把这当成读书念佛一般诚心了,甚为可笑,你们大可不必这般在意这次的结果。”

她的话轻描淡写,但那三位出过丑的小娘子倒是真的被安慰住了。虽然依然有点介意,却也可以对其他话题谈笑风生。

进了房间,昭瑾拉着昭宛在榻上坐下,她看着昭宛叹了口气,说:“我知你受过很多苦,今日这般教训晏家娘子她们,也很解气,但以后切不可再这般了,我出嫁后,你依然这样,可如何交到朋友。”

“这种朋友,不交也罢。”昭宛低声说。

昭瑾叹息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劝说才好,而昭宛看她一脸为难,就说道:“阿姊,我知你心中担心我,但其实不必。正如嵇康阮籍,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若不是理解于我之人,做朋友,又有什么意思。若是理解于我,便决不会只在意我的表面,见我稍凶一点就驻足。”

昭瑾笑着摇了摇头,说:“知己之人,若能遇到,的确是人生之幸。但和世人相交,即使交情泛泛,若能互通有无,也是必要。你这性子,若是生而为男,那倒是无妨,出去仗剑闯荡便是,但若是女子,在这内宅方寸之间,比之外面更要讲究,决不能行差踏错,而柔能克刚,自然是稍柔软些好。”

昭宛只好俯首做恭顺样:“阿姊,小妹受教了。”

昭瑾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你这小娘,要是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是一般,那我也就放心了。”

又眼神柔和地看着昭宛,“你在乡下住了一阵,如今回来,性子倒比从前开朗几分,也有了朝气,我也不担心你吃他人亏了,这下是真可好好嫁去李家了。”

昭宛些许诧异:“阿姊,你一直在担心我吗?”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谁?”昭瑾说:“兄长们自是不需我担心,他们在外追随父亲建功立业,各有自己的造化,即使真战死沙场,那也是英雄死得其所,若我是男儿,我也不怕这么死;而家里三娘四娘六娘,都有自己的生母照看,两位弟弟,也自有杨氏母亲操心。就只有你,母亲在时,待你实在刻薄了些,如今杨氏母亲也无心替你打算,父亲操心战事和国家大事尚且无余力,怕也无力关心你,如此,我能不担心你?”

昭宛不是容易动容之人,但昭瑾这话实在揉进了她的心肝里。这大约是原来的昭宛一直渴求却一直未曾得到的来自家人的关怀和认可,所以她才会感动到鼻子发酸。

昭宛说:“阿姊,多谢你。”

当晚,在客人离开之后,昭宛回到住处,本已经洗漱收拾后准备睡下了,突然有仆妇来敲了门,初六去开了门,门外的仆妇是杨氏跟前的人,初六从乡下来到府中,胆子比较小,见到杨氏跟前的仆妇面色不善,她便露出了几分怯弱,问道:“不知娘子前来所为何事?”

“二娘呢?”那仆妇道。

初六说:“二娘已经睡下了。”

那仆妇说道:“夫人让她过去,你去把她叫起来吧。”

“呀!”初六很惊讶,这么晚了,还去主母那里,看样子不是好事。

她不得不请了那仆妇在外间里坐,自己进了里间。

刘妪在里间里守夜,初六过去小声对她讲了事情,刘妪也很惊讶,说:“你去叫二娘起来,伺候她更衣,我去问问到底是为何事。”

初六赶紧应了,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跪下身,轻轻撩了床帐。昭宛尚没有睡熟,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问道:“初六,是什么人来了?有事吗?”

初六说:“二娘,是夫人那里的管事娘子来了,说夫人请你过去。”

已经睡下了还让过去,看来不是小事。

昭宛道:“好,你把我的衣裳拿来。”

刘妪去同那前来传话的仆妇套近乎,对方端着姿态,说:“别问我到底是为何事,我哪里知道。”

刘妪说:“那夫人那里可还有他人?”

对方并不愿意回答,说:“我只是来叫人,并不知那么多。”

刘妪看什么都问不出,便也无法了。

因是夜间,昭宛不必描眉化妆,穿好衣衫,将头发束好,就带着初六从里间出来了。刘妪赶紧过来扶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二娘,在夫人跟前切记别顶嘴。”

看来昭宛今天在湖畔故意落客人面子的事,刘妪定是知道了,虽然没有因此同昭宛说这件事,她心里却是担心昭宛在当家主母跟前也犯倔的。

昭宛微微颔首,过去又对那管事仆妇说道:“那我们走吧。”

刘妪很担心杨氏是借着这时候教训昭宛,毕竟昭宛白日里太过大胆了,故意让客人们都不高兴,虽然那些客人,在符家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但那毕竟是杨氏的客人,昭宛一个庶出小娘子,那样故意给人难堪,就是在太过了。

刘妪让初六跟着昭宛,自己就想去叫昭瑾,昭瑾毕竟是家中嫡长女,很得国公看重,又要嫁入义成军节度使李公府中,她如今在杨氏的跟前,无论如何是有分量的,要是有她在,杨氏大约就不会重罚昭宛了。

昭宛看刘妪不跟上来,就回头来叫她:“阿奶。”

刘妪只好上前去,昭宛小声同她说:“别去打扰阿姊。”

刘妪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她猜透,不由说:“有大娘子在……”

昭宛打断她的话:“难道要阿姊护我一生?”

月色之下,昭宛身姿挺拔如竹,眸光清冽如露,神色坚决,刘妪只好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一路行到杨氏所在的庄谨院,夜色中的祁国公府别有一翻幽静和深沉,而昭宛一路行来镇定从容,倒是真正的将门之风,连那打着灯笼走在旁边的管事娘子不由也对她稍稍刮目相看了,心想这二娘子在乡下待了数年,倒是更有了些国公府闺秀的沉静气质,不似从前怯弱。

到得庄谨院正房门口,那管事娘子进去说了几句,这才有一婢女出来道:“二娘,夫人有请。”

昭宛提了提长裙,跨进了门槛,又对要跟着她的刘妪和初六说:“别担心,就在此处等我。”

刘妪收回要跟上去的脚步,见昭宛行止有度,不由在心中感动,她守着的小娘子已经有了成人的风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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