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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从宜兰到花莲

李南的西路军混成编队从台北出发后的第二天,杨宾的东路军混成编队才刚刚在瑞芳集结完毕,经过短暂的誓师动员,便也开拔了。

由于东路军混成编队要穿越花东纵谷,而花东纵谷聚集着大量的高山族土著,鉴于可能会造成的冲突,郁笑城给他的另一个命令是,不要与之冲突,能收编尽量收编,一旦冲突不可避免时,也只以驱赶为主,消灭为辅,但东路军混成编队所过之处,必须插下红标军的旗帜,以宣示其主权,而他还会再派出近卫军第二支队跟随其后,专门处理东路军混成编队沿途收编的各路义军与清兵。

对于这个附加任务,杨宾其实颇有微词,因为这将极大地减缓他的行军速度,对他来,最紧要的便是以最快速度赶到台南,将日军全部歼灭,但命令即已下,他也只得遵照执行,在集结完全部人马之后,他率领东路军混成编队离开了瑞芳,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便向南而去。

东路军混成编队开拔的第二天,近卫军第二支队也匆匆从瑞芳出发,支队长林清述虽然手上只有1200多人,规模只相当于半个团,但是由于近卫军是首领直属的亲信部队,待遇比起普通部队要高上半级,因此近卫军的支队长的级别与团长相当。

林清述算是与杨宾平起平坐,除非像李南的混成编队里,近卫军第一支队特别编入西路军中,第一支队长胡冬宁要受到李南的节制,听从调遣安排,否则一般近卫军的调动派遣,只需要向首领负责,甚至都可以不必向前指代理总参谋长的郑逸汇报,更别是向杨宾报告了,因此林清述率军从瑞芳出发时,并没有把自己的开拔时间报告给杨宾,而是默默地与他保持五十公里的距离。

当然,林清述没有知会杨宾,并不意味着杨宾就不知道后面五十公里处跟着一支近卫军,一团在红标军中是公认的主力团,从大榕村出来的老兵极多,因此也自恃极高,一向不把其他团放在眼里,更不用是刚刚改编扩建,以新兵为主的近卫军。

原来的近卫军仅仅只是做为内卫部队,负责首领的警戒保安工作,自从专门成立了内卫部负责首领的保卫工作,近卫军的职能就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一支警卫部队升级成为作战部队,并且直接由首领指挥,其地位隐隐凌驾于其他野战部队之上,这也引得像一团这样的主力团士兵十分的不满,大家有事没事的时候便以调侃近卫军来笑,此次近卫军的一个支队跟在自己的后面扫尾巴,很快便也成了全团上下取笑的话柄,大家都嘲笑近卫军打仗不行,捡他们落下的残羹剩炙却十足的卖力。

本来郁笑城对于近卫军的职能更加偏重于对内进行保卫工作,但同时他发现做为一支直属的亲信部队,仅仅只是做为贴身警卫将极大限制他们的作战能力,再加上李忠义一直很想到战场上锻炼,因此他便试着让近卫军派上战场。

在台北和沪尾战役,近卫军的表现虽然并不比其他野战部队耀眼,但是其英勇表现却也令人刮目相看,而且近卫军有着比其他部队对荣誉感更为狂热的追求,再加上他们有着比其他部队更加可靠的忠诚度,也让郁笑城萌生了将直属的这支亲信部队扩编改建成作战部队,但非是最艰苦最困难的战场,也一定会出没近卫军的身影,一来锻炼近卫军的战斗力,二来由此激励其他部队奋勇作战。

只是因为近卫军在战场上与其他部队相比,经常以一副我行我素、疯狂凶恶的亡命之徒形象出现,因此时常令友军格外的厌恶排斥,敬而远之。

杨宾后面跟的这支近卫军还算好,并不直接由杨宾节制,与友军冲突的地方减少很多,而李南的西路军混成编队里包括了近卫军的第一支队,再加了第一支队长胡冬宁的级别与李南同个水平,而且又直属于首领,因此对于李南来更是头痛得要命,几乎都指挥不动这支近卫军行动,即便命令下了,胡冬宁也可以找出种种理由来拒绝执行。

如果碰上强敌,近卫军甚至为了抢功,根本就不顾李南的指挥,便自行出击,如果是打了胜仗还好,功绩就直接划在近卫军名下,如果是打了败仗,那就全记在李南的账下,这简直就让李南气得发疯,几乎天天都要与胡冬宁大吵一架,但却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而他即便将这情况上报前指总参,也被郑逸压了下来,根本就不敢报到郁笑城那儿,所以近卫军与其他部队的冲突和矛盾越演越烈,红标军中人皆尽知,就只有郁笑城自己倒被蒙在鼓里。

杨宾的东路军混成编队尽量沿着东海岸向南行军,也幸亏军中有不少宜兰人及高山族人,因此他们在抵达宜兰之时,并无遇到任何的阻碍,相反,当地许多义军和乡勇听红标军南下打东洋鬼,纷纷前来投靠,尤其是以为高山族的义军最为热情,几乎是整寨整寨地要求并入红标军,这也使得东路军混成编队的行军速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迟滞,让立功心切的杨宾极为的头疼。

这也难怪,因为在三貂角澳底海岸痛击日军近卫师团登陆中,赶来助战的宜兰乡勇与高山族义军目睹了整个战斗的过程,为红标军强大的战斗力所折服,再加上红标军在台北、在沪尾、在金包里取得一个接一个的大胜,还击毙了北百川能久亲王,更是让北部山区的义军极为尊崇与向往,此次听到红标军途经宜兰,大举南下收复台南,哪里肯放过这等好机会,几乎每天都有大量手持简易粗陋武器的义军乡勇拦在杨宾必经的过道上,一来是想看红标军那独特普鲁士军服究竟是啥模样,二来便是想加入进来。

杨宾已经是极为的克制,但还是抵挡不了当地人的参军热情,最后已经是极为苛刻地设下投军的门坎,但即便如此,当他离开宜兰之时,原来2800人的队伍,一下子扩充到4000人,还有一些义军听到要南下打日军,兴奋得溢于言表,根本就不和他罗嗦,呼啦一声便直接跟在他的队伍后面,劝了几次也赶不掉,最后他也懒得去管,任凭这些乱七八糟的兵马追随身后,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一路跟下来,东路军混成编队后面带的尾巴,越跟越大,最后在花莲进入花东纵谷时,已经是原先的好几倍。

跟在后面三十公里的近卫军第二支队倒没有杨宾的烦恼,因为有杨宾在前面开路,他们几乎不用操心沿途会碰上的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些欢迎杨宾部队的义军,同样以极大的热情欢迎他们近卫军,他们只需要在杨宾路过的地方,将红标军的旗帜插上,并以早已准备好的委任状,委任已经接受改编的义军负责当地治安。

由于当时台湾各地的地方长官已经内渡回大陆,再加上唐景崧逃跑回对岸,台湾地方政务基本瘫痪,尤以中央山脉以东的宜兰县、花莲县和台东州为甚,需要依靠当地的大户士绅组织的乡勇维持地方起码的秩序,自保已经极为勉强,如遇日军攻击,根本难以坚守,因此他们听到投靠红标军便能得到保护,便极为愿意接受红标军的领导,再加上郁笑城名为台湾民主国的抗日总盟主,名义上统领全台抗日斗争,因此在正统上更是毫无疑义,许多人还沿路欢呼红标军的到来,就仿佛在迎接自己的军队一般。

杨宾的东路军混成编队离开宜兰之后,很快便进入花莲县的境内,比起宜兰,花莲的原住民更多,且聚居区高度密集,并有着极为深厚的族群意识,这也使得杨宾部队的进入更加的磕磕绊绊,尤其是在经过阿美族世居的花莲溪凤林时,几乎都要打了起来。

不过争斗的起因却是令人啼笑皆非,因为杨宾本部的一团军中有一个士兵在队伍经过凤林时,趁着大军连夜休整之际结识了当地的一个阿美族女子,由于第二天大军马不停蹄要往南赶,那士兵便没有接受阿美族女子留在凤林做入赘女婿的意见,而是回到军中准备跟随队伍继续南下,由此引发当地阿美族人极大的不满。

因为阿美族是典型的母系社会,财产继承大权操控在女性的手上,女性在阿美族中极有权力与地位,因此听到自己族人女子吃亏的消息,族长一下子便招呼出上千人来拦住杨宾的部队,不让其离开。

由于杨宾急着往南赶,见到部队受阻,急切之下几乎就要命令部队进行突击,冲开阿美族人在沿途上设下的阻碍,甚至向阿美族人开枪,要不是那士兵及时站出来解释一切,可能就差一打得不开交。

事情虽然得到澄清,但对于这个无组织无纪律的肇事者,杨宾显得极为的愤怒,他立刻将其绑了起来送交随军的军法处,准备当着阿美族人的面处以极刑,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倒是那个阿美族女子出来求情,要求放过那士兵,甚至还以武力相威胁。

杨宾倒并不是害怕对方武力,但却不想在南下打倭寇之前,与当地人冲突多生枝节,只得接受阿美族人的求情,饶过那士兵死罪,但活罪却免不了,让人重重地打了三十军棍,直打得皮开肉绽,反正也无法再行军打仗,便干脆将其留在凤林阿美族人的村子里养伤,是否入赘做人家女婿,还是养好伤南下追上部队归队,由那士兵自己决定,总而言之,杨宾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而拖累大军前进的速度。

那士兵伤了双腿,也只得接受留在凤林阿美族人村子养伤的事实,但是他还是希望等伤养好之后能够归队,也幸好那阿美族人女子也很体谅自己心上人,最终还是同意在养好伤之后放那士兵离开,只是提出一个条件,战后务必回到凤林来看她。

士兵答应了,最后也忠实地履行了誓言,在战后回到凤林,与那阿美族女子生活在了一起,当然,这是后话,战争虽然带着强大的毁灭性和不确定性,但对于某些人来,却并非完全充满黑暗与痛苦,还有姻缘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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