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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虎视何雄哉

没有人相信田单能够接下这五个锦盒,没有人相信他可以绝处逢生。

连田单自己也不相信。虽然他至始至终都是那么的自信。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镇定!自信!

如何在接下锦盒的同时,保住自己的小命,成了田单今晚遇到的最大难题。

此刻他非是自负而不选择避开锦盒,只是在他以为熬烈出手可以帮上忙的那一刻,他已然错过了避开的最佳机会!

既然避无可避,那么就让他用自己的实力和自信来承担这一切吧。

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感觉五个锦盒变成了五股强弱不同却十分接近的真气。而他的心灵也最大限度的敞开,微弱而似有似无的气场以他为中心形成了方圆丈许的球形气场。

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球形气场,却正是田单在来烟花阁的路上刚领悟回来的,绝对领域!

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附属,都是他可以控制的,即使连五个疾劲闯入的锦盒也不例外。

这是意念,同时也是信念!

不知为何,田单油然升起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的脑海忽然闪过昨晚一举重创苟道的画面。

在那一场意念之战中,田单曾浮起过一种奇异的感觉,通过真气的遥感,他感应到了苟道身上出现的微弱的金芒异象,按他的推断,这似乎与某种传说中的宝物有关。

而此刻这种感觉再一次出现,显得那么的熟悉和友善。

田单摒除一切,晋入“心的自由”境界,他猛然间睁开神采奕奕的虎目,目光投去的方向正是苟道投来的那个锦盒。

那锦盒仿佛对田单的注视生出感应,在田单睁开眼睛的同时,绽放出微弱的金芒。

田单升起奇妙的感觉,似乎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他,今晚的出路,就在苟道的那个锦盒之中,催促田单立即出手,不要再犹豫。

而事实上,这种感觉正好也与田单本身对局势的判断不谋而合,因为他赌的正是苟道的功力仍未能从昨晚的受创中完全恢复过来,他的那道真气看似比乐闲的来得强烈,但事实上,却有着一丝微细的裂缝,而不象其他真气般紧紧凝成一股。

心中既有定见,田单即平举右手,五指大张,暗集真气。他不但没有运气排斥,反而是将苟道的那只锦盒吸到近处。

他这么一动作,使得苟道的锦盒立时运行加速,后发先至的到达田单身前。

包括敖烈、司马剑震、苟道在内,所以人都为之一愕,显然想不到田单面对生死的威胁竟敢不拒反迎,不过他们旋又明白过来,田单此举确实极为高明,既然明知无法力抗,那么只先吸一个锦盒过来,在碰撞之下,田单便可以借力后退,从而脱离出其他四个锦盒的刁钻的攻击角度。

田单本来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虽然那种灵奇玄妙的感觉似乎一直在影响着他下这个决定,但他也并不是完全任凭跟着感觉走,即令这种感觉和他自身做出的判断是一致的。

感觉这种东西,有时候是灵觉,有时候是幻觉,有时候是直觉,也有时候是错觉。除非在无路可选的情况下,田单才会选择完全相信感觉。

锦盒终于与田单的右手手掌接触,按理说,以这只锦盒快至人眼难分的飞行速度,其产生的力量必然相当巨大,然而当盒子接触到田单的那一瞬间,却并没有发生丝毫的碰撞声,就仿佛是一片轻若无物的鸿毛飘落地上一样。

田单本打算屈指将锦盒牢牢掌握手中,然而盒子携来巨大的冲力,使得他身形微微后退的同时,也让他虎口发麻,五个手指就像麻木僵死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先是犹如千年寒冰般刺骨的阴寒之气透过盒子直从田单的劳宫穴侵体而入,寒气瞬间袭遍全身,肆虐他的四肢百骸,使得他感到自己的血流速度骤然变慢,甚至已然被冻结成冰。

田单心中骇然,想不到锦盒在他的真气的吸引下,竟然有此异变,这确实是常理无法解释的。这一刻,他再分辨不出这究竟是来自苟道还是来自盒内之物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因为他的神志已经晕眩。他甚至开始体会到了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濒临死亡的一种无奈和恐惧。

但他当然不会就此认输,他当机立断,立即撤消了散布体外的气场,所有真气全都尽集丹田,内视自身的情况。虽然血液须臾间犹如凝固,但是真气却仍能游走全身,让他可以暂时维持呼吸等些微的生理需要。

在这种时候,所谓的“心的自由”,所谓的“绝对领域”,似乎都只成了一个笑话,全都再派不上用场。

田单哪想得到一个看似简单的接触竟会使得形势忽然急转直下,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连做鬼的希望都将破灭,皆因已直接成了僵尸。

此刻他再没有别的选择,除了孤注一掷。

田单闷哼一声,鼻孔喷出浓厚的两列雾气。就在他出声的那一刻,丹田处的真气全力催发,忽然凝结成一颗有如实质的豆大的小球,紧接着小球在电光石火间,无限膨胀开来。

田单此举,在武学上有个名词,唤作“焚经烧脉”,与“自断心脉”的做法相类似,乃是纯属于自杀式的行为,区别只在于,焚经烧脉要比自断心脉的难度更高出百倍,而且后果是整个身躯顿然焚烧成为灰烬,尸骨无存,并且随之散发出肉体不能承受的热量。有时候如果运用巧妙,焚经烧脉甚至还可以达到与敌携亡、同归于尽的效果。

其他高手此时当然不知道田单这边的情况,他们尚以为田单接了苟道的锦盒之后,身形移动,是想要就此避开其他四个锦盒,于是想也不想,再催加功力,控制着各自飞出的锦盒稍改运行路线,以最毒辣的角度击向田单。

本来在一般情况下,四大高手并无法如此轻巧的隔空易物,就连乐瑕公、羡门子高、赤松子之辈怕也力有未逮。只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狠狠的对付田单,所以从投出锦盒那一刻到现在,他们的真气一直都控制的锦盒,以方便应付眼下出现的这种情况,才显得如臂使指。

阁中之人,最替田单担心的却是满庭芳,因为她比谁都更留意田单,当她见到田单喷出雾气的同时,见到田单脸色发紫,且头发上冒出寒气的时候,她的心,几乎都要碎去。她的玉手紧紧握成拳头,她很想张口再唤一声“单哥哥”,可是最终欲言又止,皆因她怕影响了正在生死关头的田单。

此时的田单却感到浑身舒泰,这是一种寒冰化去,大地回春的温暖感觉,就在他引动“焚经烧脉”的那一刻,他感到所有寒气正好全都中和,冰消瓦解,虽然此举令他的功力霎时间全部耗空,一丝不留,但这种乏力虚脱的感觉却倍让他鼓舞,因为这预示着,他成功化解了威胁。冥冥中似有天意,他开始庆幸自己之前只剩有七成的功力,这等火候的功力引发的“焚经烧脉”威力恰到好处,若是他功力仍是十成,恐怕现在即使不是尸骨无存,也要尝到经脉尽断的苦果。

而让田单更为兴奋的是,此际他全身的经脉在无人敢尝试的“焚经烧脉”的疯狂举动下,因祸得福,忽然间被膨胀的真气拓宽了好几倍。换句话说,他的血流和真气的运行、恢复、调养等等,不但可以比以前加速几倍,而且当真气发出时,也足以超越以前的十成功力的效果。

然而甜头尚未来得及回味,异变再生,手上的锦盒再也感应不到一丝寒气,代之而起的是有如火山爆发、烈焰岩浆四溅的灼热气流。

田单嘴角刚要露出的笑意却再也笑不出来了。这一回的情况比之寒流更加糟糕,而且是糟糕透顶,因为田单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化解的方法。

田单差点儿就叫出声来,若非他的经脉正好在片刻之前被他改宽许多,此刻对这个气流怕早已承受不住。田单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当时对寒气就应该再忍受片刻,不去引发什么“焚经烧脉”,现在他更开始闻到了自身皮肤被烫灼的焦烧味。

当然,如果他知道若非他事先消化了那股寒气,那么这股热流也根本就无法滋生,那么就不会有此想法了。

堵不如疏!面对这洪水猛兽的热流,田单自然再不愿与之抗拒,更何况,此际他本身的功力早已全部散尽,就是想抗拒也力有未逮。

但他也并非全然被动,只余待宰的份,田单以他强大的意念为引,正将这股热流分散至全部各个部位,最终热流在他的引导下,全都汇集在丹田。

若是气流仅止于此,那么田单必然大叫万幸,因为这等若是气流代替了他原先真气的位置,换句话说,他的真气已然尽数回复,且与之前修炼的染有后天俗气的先天真气变得截然不同,这一回纯是真正的先天真气。

至此田单终于敢肯定,锦盒之内,必然是某种蕴含有强大异能的玉石之类的旷世宝物。然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田文又怎会派苟道将这样的宝物当成贺礼送给他呢?

热流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田单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膨胀,差点儿就要维系不住,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全,如果再找不到发泄口,他敢肯定下一刻就能让他爆体而亡。

人力有时而穷,田单忽然间变得心灰意懒,锦盒扔也扔不掉,它里面的热流却还在无止尽的涌入,就在田单闭目,暗叫我命休矣的时刻,另外四个锦盒全都打在他的身上。

所有担心田单的人,都再不忍目睹,却又不得不睁眼看着,希冀有什么奇迹会出现。

至于韦绝、苟道等人则全都微笑的看着被击中的田单,非常仁慈大方的要送田单这最后一程。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奇迹真的出现了。

被盒子击中的田单蓦然睁开双眼,此时的他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反而露出了解脱般的欣慰的笑容。

田单是真的笑了。

就在他走向死亡的时刻,他找到气流的宣泄口。

本来是他的致命威胁的盒子,此时却成了他的救命法宝,事情演变至这种局面,又有谁能逆料。

田单顺势将漫溢无边的热流转嫁到了四个盒子上去,并且随着承受盒子力度的方向,田单在半空中急速的旋转了起来,试图将多余的气流散发出去。

“嘭!”

烟花阁正中央的鱼池毫无征兆的激起一条口径丈许的圆形水柱,那水柱气势冲天,将其上方的同心结直冲到烟花阁的房顶。至于其他四只锦盒,则已“嗤”的一声,连带盒内礼物全部都焚为灰烬,留给人们的只有一闪而没的火光。

在所有人惊讶骇然的眼神中,田单霍然止住了旋转的势头,正面对着演化阁的大门,而右手则高举过顶,在他掌中的赫然是一块长方晶莹、遍体通红、散发出耀眼金芒的玉石。

“和氏璧!”吕不韦和敖烈同时发出惊呼。

到田单接触到苟道的锦盒到现在,也不过是数息的工夫,他的动作似乎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在众人眼中,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俨然与这个天地浑然一体了。

在那金光闪闪的映衬之下,众人眼中的田单更显得威风凛凛,犹如神灵天降!

这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这是一种真正的王者风范!

而在水柱激起的同时,除了苟道之外的四人,全部都应声一齐呛出一口鲜血,更加增添了田单的不可抗拒的威势。显然他们是同时受到了创伤,而苟道则因为在田单吸走和氏璧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对锦盒的遥感控制,所以才能幸免此灾。

接着在半空的田单不可思议的徐徐向上升高,就有如飞升的神仙,而那高大的水柱则开始潆洄,仿佛是龙卷风一般,久久没有回落下去。

此形此景,田单一时却也懵了,他哪料到发泄出来自和氏璧的异能却能达到如此惊世骇俗的效果。这俨然像是个神话传说,又哪里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田单忽然心中一动,双目睛芒剧盛虎视全阁,凛然道:“韦凝真,司马剑驴,苟崽子,尔辈若只知一味的争名夺利、阴谋算计,那么这辈子休想达到武道巅峰,更别提由武入道、白日飞升了,我之能够有今日的成就,乃是因为我尚养浩然正气也。”

他说话神情举止,无一不是效法乃父田武的风格,而韦凝真,司马剑驴,苟崽子这三个称呼则是田武在武神手札里提到的对韦绝、司马剑震、苟道三人的叫法。

韦绝的独门绝技,正是“凝真诀”,所有田武有此称呼。

“武神!是武神附体!武神显灵啦!”

不知一楼是谁先喊说这样一句话了,接着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霍然离席下跪,对着沐浴在金光中的田单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随着而来的,是“武神万岁,武神万岁”之声不绝于耳,高亢激扬,场面之轰动,将今晚的婚礼推向了前所未有的最*。

只留下二楼的韦绝、司马剑震、金戈等人脸无血色、面面相觑,对着突如其来的惊骇场景,除了抱之以震撼、心悸之外,他们再不知该如何自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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