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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新娘

田单知道到自己已然脱胎换骨了,看外面的世界和体内的世界,一时间全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在田单身上发生了什么!连田单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福缘深厚承受了和氏璧蕴含强大异能的洗礼,他的全身经脉全被改造了,就仿佛以前的经脉是乡村小道,而此刻则成了通衢,不但如此,他的真气也一并换过,功力不但全部回复过来,而且精纯而沛然,有种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妙感。从此他的武学修为等若再破瓶顶,他的“惊雷剑法”也因此有了更大的发挥余地,而他的“浩然之气”更达到了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测度的境界。

田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他只要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至于当他的真气吸附和氏璧过来之后,为何会接连出现这种玄奇且匪夷所思的事情,此刻他已经无需去理会,他也无法理会。

这一回,田单满意的笑了。

看着一楼的众人朝拜中流露出虔诚,看着二楼中田骈、乐闲等人惊骇中夹杂着敬畏,他就知道,他缔造的神话完美了,在和氏璧的助力之下,最让他头痛的不可思议的“事实”终于在众目睽睽下办到。本身既得到了可遇不可求的发展,事情又得到了完美的解决,他若再不感到心满意足,那就太对不起这些被他玩弄股掌的宾客了。

就在田单上升至与二楼扶栏等高的时候,田单左脚足尖微点栏杆,与此同时,和氏璧的光辉灿烂瞬间敛回到碧玉之内,而阁中央的那道水柱,也仿佛突然失去了束缚之力,哗然全落回鱼池之内。

“咦,这是和氏璧?”田单右手收回胸前,望着留有余温的和氏璧,一副茫然的神情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跪着?”

田豹最是激动的嚷道:“我看到了,刚才我真的看到武神大人了。”

众人似乎知道田武的神灵已经离开,迟疑的陆续站起来,接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啧啧称羡道“太神奇了,太神奇了,武神果然是飞升了啊”。

而苟道、司马剑震等人显然还未消化之前那匪夷所思的场景,到现在他们还心有余悸,一时间,方寸大乱,只是楞楞的旁观阁中的一切,久久不愿开口插上一句话。

此时田单振臂高呼道:“我虽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先要感谢苟道为我送来的和氏璧和各位朋友的礼物,接下来,就让田单携新娘子共同敬大家一杯,以表对各位祝贺的谢意。”

他话音落时,众人纷纷叫好,有的甚至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与此同时,胥烟花的闺房的两扇房门缓缓敞了开来,在所有人的瞩目中,两名美婢搀扶着披着红盖头的凤冠霞披的新娘,莲步款款的从房中挪了出来。

田单意气风发的从栏杆上跃到了走廊,接着背对着新娘子虎躯半蹲,让新娘子可以伏在他强健的虎背。

如果说,无论是鲁逆流还是田单,今日在烟花阁他最满足的时刻是何时,那么既不是鲁逆流在令人艳羡的目光中得到胥烟花的邀请,也不是田单神威大发、诚服众人的“武神附体”,而是让胥烟花伏上他的身躯的这一刻。

他的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往昔与胥烟花交往的一幕幕场景。

从此刻开始,他终于与胥烟花建立起了男女之间更深一层的关系,他感到胥烟花的香躯在颤抖,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想不到见惯了任何场面,应付了所有刁难的胥烟花,在此刻也仍然不能摆脱这种紧张的心情,这就足够证明胥烟花对他是多么的在意。

胥烟花的柔荑挽在田单的胸前,田单可以感受到李不凡、魏无忌、乐闲、夷维等人眼光中掩饰不住的无奈和嫉妒,失望和不平。

田单双手托在胥烟花丰满挺翘的玉臀上,站直身躯,背部同时感受到了她那胸前令人痴迷疯狂的柔软,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和畅快。

田单忽然纵身跃起,背负着新娘子直接跃过半人多高的扶栏,紧接着他左脚足尖点在空中的丝帛上,在众人的仰视和羡慕中,徐徐滑向正中间的同心结。

满庭芳激动得流下了热泪,她是多么希望今日的新娘就是她,他是多么的嫉妒和羡慕胥烟花,但是她始终还是一脸的喜笑颜开,就好像结婚的拥有幸福的是她自身一样。只是她需要时不时的偷偷将眼角的泪滴拭去。

这一幕,田子孝注意到了,他当然更不是滋味,眼神中隐隐显露出恶毒之色。

这一幕,田单也注意到了。

然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满庭芳业已嫁人,而且他的父亲满兔更趋炎附势,反对与他这支落没的家族联姻,若非有此总总无奈,田单定然会先迎娶满庭芳过门。

他最想做的,就是不让深爱着他的女人伤心落泪,然而他却已然伤了满庭芳的心,而且伤得很深。

“哗!”

一阵猛烈的寒风忽然从烟花阁大门处迎面扑来,刮得田单和胥烟花的衣裳猎猎作响,红盖头和衣角应风飞扬,翩翩然仿佛神仙眷侣。

不知是新娘子有意还是无意,红盖头竟然飘飞了出去。

所有的人,见到新娘的花容月貌,一时间全都惊呆了,有些人甚至再拿不稳碗筷,顿然落到案上。面对他们目定口呆的神情,田单一笑置之,心里却说不出的自豪,也许男人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并不是封侯拜相,而是抱得美人归。

然而惊呆后的众人,第二个反应并不是田单料想中的垂涎欲滴的表情,而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那是感觉到如释重负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反应,那是心弦长久的紧绷之后突然得到了松弛才会有的反应。这一回,轮到田单惊了,这种反应确实大出他的逆料,他的心中开始感到不安,因紧张和期待而带来的不安。

田单背着娘子终于滑到了同心结正上方,同心结受到了两个人的负重,微微下坠,而系着同心结的丝带也开始崩紧。

田单的心,也随之崩紧。虽然在来之前,田单已有一种感悟,感觉到今晚迎娶胥烟花的婚礼变得不再重要,但心理上,他还是不希望在今晚诸多的刁难和挫折之后,再出现什么意外。他总是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的迎娶胥烟花。

然而胥烟花已经在他的背上,还会有什么意外可以发生呢?为何他还会越来越强烈的感到不安呢?

忽然间,田单再次想起了胥烟花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再结合众人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田单将新娘子放了下来,同时缓缓转过虎躯。

田单第一眼看到的是新娘子的凤冠,接着是娇艳欲滴的美丽脸蛋,再接着是她的绝美的容颜。

新娘子确实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然而田单却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新娘子竟然不是胥烟花,而是婉娘!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才出现,田单即感到脑门轰然作痛,再不能思考起来,他甚至感到自己的经脉在抽搐,而肌肉则麻木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田单尝尽了人间的苦涩和失落,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胥烟花说这场婚礼是预演了。因为,她预演的根本不是结婚,她预演的只是别离。

她想告诉田单,终有一天她会悄然无声的离开田单而去,而那时候的田单能否承受住美人离去的打击,首先就要看此刻的田单能否承受得住!

田单的痛苦还不仅于此,因为此刻他不但不能够表露出丝毫的痛苦的神色,而且还必须做出一副欢欣愉悦的样子。

若是来之前田单没有一种新的顿悟,此时肯定再无力抗住这样的场面。被女人离弃的感觉本就很惨;尤其是在婚礼上的时候,更惨;而最惨无人道的却是,抛弃他的女人竟然是被人敬若神明的胥烟花。

说来还真是好笑,今天他在烟花阁玩弄了所有的人,然而胥烟花却又玩弄了他。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事实终归如此。

今晚的婚宴注定了是一个骗局,一切都是假的。然而却假得那么真,假得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寒冷的风再次从大门处刮来,田单猛然间牵着新娘子的手,双双飞至烟花阁大门口处,接着婉娘配合的和田单一起跪下,朝着天空拜了三拜,再接着是对拜。

至于其他的繁文缛节,自然一切从简。

田单和婉娘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田单不敢去细看婉娘,因为他已经将婉娘当成了胥烟花,这是一种苦中作乐,却是别有味道的感觉。

田单转过身来,豪气干云的对着众人宣布道:“从现在开始,婉娘就不单是婉娘,而且是田夫人,是我田单的妻子。”

众人纷纷祝贺,神情各不相同。有的是遗憾,有的是尴尬,有的是嘲讽,有的是庆幸。

田单依足之前所说,携带着婉娘一一敬过酒,只是众人的热情再不是之前的那么高涨,有的人,甚至是包括他熟悉的小海、大同在内,看田单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冷淡。人又会是这么现实的,娶不到胥烟花的田单,仿佛一下子从神域颠回了人间,与平常人一样。对田单的态度始终不变的唯独是田豹,这是个一根筋动在武功上的家伙,对于他而言,田单娶的是胥烟花还是其他女人,根本就没有区别。

想不到婚礼的最后阶段,竟然似一种人去楼空、凄凉落寞的感觉。

就在田单吩咐美婢将婉娘扶上花轿,准备收场打道回府的时候,鲁仲连急促的声音响起来,道:“田单,你上来一下,快!”他的最后一个“快”字,更是声嘶力竭,让人一听就知道有事发生,而且是极其恶劣的坏事发生!

田单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鲁仲连面前。

鲁仲连二话没说,直接将田单拉到屋内,接着马上关严门窗。

田单被鲁仲连拉的一个踉跄,正打算闹他两句,待看清的屋内的情形时,却不禁大吃一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此刻整个人就好像被瓢了一身冷水似的,神志立即清醒,仿佛根本就不曾中了胥烟花的招一样,回复了往日的自信和从容。

只见屈原紧皱着眉头,死闭着双眼,一脸青紫,牙齿双唇不住的打颤,而在他面前的几案上,则已染上了一片黑黑的血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乃身中剧毒的迹象。

屈原背后的敖烈此时满头大汗,双手支着屈原后背,正不惜功力损耗的全力为屈原驱毒辽伤。

田单自然再不怠慢,立即推开屈原身前的几案,就地盘坐与屈原正前方,并陡然挑起屈原双手,四掌相对,真气则开始从屈原的劳宫处探入。

真气在屈原体内一番探视之后,才知道形势严峻实在刻不容缓,要是他田单再稍迟出手片刻,屈原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大约一柱香的时候过后,屈原脸上的青紫退去,血色慢慢回复过来。

敖烈首先开口道:“想不到田兄弟的真气竟如此的精纯充沛,令人钦佩,刚才若非有你出手相助,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换了是其他任何人来,恐怕都将回天乏术。”

屈原也是一脸颓然,失去了不久前的神采,谢道:“有劳田兄弟了。”

田单却是一脸的铁青,就好像中了毒的人是他一样,其实也难怪他有此反应,皆因屈原在他的筵席上中毒,他田单至少要负上其中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同时心中苦笑不已,若换了是在经和氏璧改造之前,少了那分源源不断的生气,此刻他也是力不从心,只能徒叹奈何。

田单提议道:“此地不宜详谈,不如屈老和敖前辈先同我一道回田府,如何?”

屈原虚弱的长叹道:“看来也只好如此,朕虽尽量避免与你接触,却终于不得不和你接触,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田单为之愕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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