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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婚礼

“小姐,糯米砂仁糕做好了。”黄鸢端着一个青瓷碟子走到姜采薇身边,将糕点放在了案上。

姜采薇一副心思全放在了手中那根纤细的绣花针上,根本沒有听清黄鸢说什么,只是条件反射般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黄鸢躬身行了个礼,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了拎着一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哼着小曲往屋里走的齐王殿下。黄鸢低头向齐王殿下福了福身,沒有打招呼便径直离开了。

齐王殿下也不介意,只是看了黄鸢一眼,便接着哼着小曲儿进了姜采薇寝殿。冲着坐在榻上一脸聚精会神的姜采薇调笑道:“你在做什么,莫不是……在学着京中那些大家闺秀绣花吧,”

姜采薇扬扬手中的绷子:“你说对了,就是在绣花。”

齐王殿下咧咧嘴,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神情,回头看看外面一碧如洗的蓝天:“不对呀,今天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升起來的啊。难不成……是我沒睡醒,还在做梦,,”说着坐到姜采薇身边,将手里提着的纸包放在案上,伸手使劲捏捏姜采薇光滑细腻的脸:“也不对呀,这手感……分明就是真的啊。”

姜采薇一把拍掉齐王殿下的手,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母后害的,说什么女儿家只有学好女红,才是相夫教子的基本。否则就算是再怎么有才气,也不过是虚名罢了。还怕我不学,派了人时刻过來检查我的进度。”

齐王殿下低下头轻轻一笑,幸灾乐祸道:“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相信就凭你的聪慧一定会学会的,我就等着你学成归來的那日,为我绣个荷包呢。”

“听你这意思,看我受罪还挺开心的,”姜采薇愤愤地绣着长得像鸭子的鸳鸯。

齐王殿下撇撇嘴,随手从案上的糕点碟子中拿了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将自己带來的纸包往姜采薇的面前推推:“喏,你让我帮你带的东西。不过,我很好奇,你好端端地让我带这个东西进宫做什么,这劳什子虽不是什么禁忌之物,可说到底,这宫中的女人们确是对它十分敏感。”

姜采薇拆开包得严严实实的纸包,一双素白的手从纸包里随意地扒拉几下,拿起一支已经晒干了的花朵凑在鼻尖闻了闻:“我要它自然是是用來治病了,不然还能做什么,堕胎吗,,”

齐王殿下面色一红,握拳举手在嘴边轻咳一声:“如今天气愈发转冷,你是不是脚伤又犯了,”

姜采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该盖着厚厚的毛毯的双腿,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來有些疼罢了。我也知道这东西在宫中十分敏感,本來是要让黄鸢去宫外为我带些的。可是既然你回來了,我便索性托你带了。堂堂齐王殿下,总不会用红花去谋害某位妃嫔肚子里的孩子吧,”

“这可难说。”齐王殿下又往嘴里填了块糕点,漫不经心道,“我记得在我九岁那年,先皇的琪太妃就曾利用自己的儿子谋害过桂太嫔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当时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好像就连琪太妃的父亲都受了牵连。”

“是吗,”姜采薇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即便是被晒干了,也依旧颜色殷红的红花,“那后來……桂太嫔的孩子活下來了吗,”

“活倒是活下來了,只是……”齐王殿下无限惋惜地摇摇头,“你应该还沒见过我九弟祈王吧,等你除夕宴时见到他就明白了。好好儿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毁了。”

姜采薇伸手为齐王殿下斟了杯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这都是他该承担的业果吧……”

“不过还好,他虽非完人,可也有人钟情于他。听母后说,过了年他就该娶亲了。皇兄本就关怀老九,估计他应该会在京中举行完婚礼,才会回到封地去。”

“哦,,”姜采薇颇有兴趣地问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好奇那位自愿嫁给祈王殿下的女子。”

“这女儿家是大理寺卿曹晖的**,因生母是吴地人,所以闺名唤作归吴。她虽为曹家庶女,可品性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皆为上等,也是一位名动京师的佳人呢。”齐王殿下舒心一笑,接过茶,“对了,说到婚礼……算着日子,柠儿与拓跋觉也快成婚了吧,”

姜采薇点点头:“嗯,昨天送亲的李大人派人传信回來说,正礼该是这个月二十五举行。”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齐王殿下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吃了我放在案上的糕点,,从哪个盘子里拿的,,”

齐王殿下被姜采薇这一惊一乍的样子给弄懵了,伸手指了指那碟糯米砂仁糕:“就是这碟,怎么了,”

“沒,沒事。好吃你就多吃点,后厨还有呢。”姜采薇怕齐王殿下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赶紧忍着笑意低下了头。

新娘乘坐的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到王子府门口后,一身正红色礼服的拓跋觉被众人簇拥着走了出來。博尔赤拿起奴隶捧着的托盘中的彤弓递给拓跋觉,又伸手从奴隶背着的箭筒里抽出了三支箭,也顺手递了过去。

拓跋觉接过弓箭,双手搭弓,三箭齐发,只听“嗖,,”的一声,三支箭齐刷刷地被射到了马车的车框上。见状,围在一旁的众人都连声拍手叫好。

立在马车旁的喜娘赶紧掀开红彤彤的车帘,喜气洋洋冲里面坐着的姜采萱道:“新娘子,下车了~”喜娘话音刚落,身后早就准备好了的下马奴隶便弓着身跪到了马车旁。

这句话喊完又过了一会儿后,一身鲜卑新娘打扮的姜采萱终于从马车里探出了盖着红盖头的头。早就等待着的喜娘赶紧上前扶住姜采萱,帮她从马车上下來。

另一个候在一旁的喜娘等姜采萱下车后,连忙上前将手中抱了许久的红绸扎口,装有五谷杂粮的宝瓶递到了姜采萱手中。一左一右两位喜娘扶着姜采萱一路走向王子府,众人纷纷避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走到府门口,喜娘看看横在门口的马鞍,在姜采萱耳边低声提醒道:“夫人跨马鞍,夫君出战,再无灾患。”

姜采萱点点头,透过薄薄的盖头隐隐约约确定了马鞍的位置后,抬脚跨了过去。喜娘满意地笑着点点头,将中间系成牡丹形状的红绸一段交给拓跋觉,另一端交给姜采萱,欢天喜地道:“新郎新娘行坐帐礼,,”

众人一听这话都炸开了锅,一边形式性地轻轻推搡面色绯红,因害羞而一脸不自在的拓跋觉,一边纷纷吵着要求跟着去闹洞房。就连平时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博尔赤也跟着众人起哄,嚷嚷着要把拓跋觉灌得三天不醒。

喜娘赶紧拨开将一对新人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笑着高声说道:“都瞎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让开,若是误了吉时,就拿你们是问,”

众人哈哈一笑,松开了抓着拓跋觉衣襟袖口的的手,跟着另一个喜娘去了前厅喝喜酒去了,院中就只剩下了一会儿要伺候新人行坐帐礼的婆子丫鬟。

喜娘笑容可掬地扶着姜采萱,轻声道:“请新郎新娘入洞房吧。”

拓跋觉与姜采萱乖乖地点点头,拉着红绸跟着,跟着喜娘进了布置得入眼皆是深深浅浅的红色的主卧房。

进了洞房后,驾轻就熟的喜娘让两人并排坐到洒满了栗子花生的炕边,柔声指示道:“请新郎揭盖头,,”

拓跋觉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地掀开了盖头。红色的盖头一揭开,那张曾令他魂牵梦萦的小脸立刻出现在了他眼前。姜采萱她、今日并未做南齐女子打扮,而是穿了鲜卑女子成婚时的礼服,头发也梳成了鲜卑新娘的样式。

因为被盖头盖了许久,突然的光明让她有些不适应,是眯着一双眼睛。脸上不知是胭脂扑得太红还是害羞,泛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绯红。涂着殷色胭脂的小嘴,因为紧张的缘故,而紧紧地抿着,还微微有些发抖。

看着身边这个经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的女子,拓跋觉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从姜采萱进门起便一直带着一脸傻笑。一双星子般的眼睛,更像是粘到了姜采萱身上,怎么拔也拔不下來。

喜娘微微一笑,将拓跋觉的右衣襟压在姜采萱的左衣襟上,福了福身:“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一旁端着酒杯的丫鬟赶紧将托盘举过头顶,跪到新人面前。姜采萱接过拓跋觉递过來的纯银镶宝酒杯,挎着拓跋觉手臂,含羞带怯地喝了合卺酒。

刚放下酒杯,另一个端着碗面的丫鬟便立刻跪倒了地上,喜娘指示道:“请新娘吃面。”

姜采萱拿起筷子,夹起面送到嘴里,刚一咀嚼,发现原來这面根本就是生的。还未等她发问,喜娘便抢先问道:“生不生,”

姜采萱一愣,呆呆地点点头,如实答道:“生。”

喜娘掩口一笑,向两人行了个礼:“奴婢恭祝王子殿下与王子妃娘娘百年好合。”说罢便带着殿内的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拓跋觉摸摸姜采萱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的脸,刚想要张口对她说些什么。可是还未等他开口,便见到在这大喜的日子中本应欢喜的姜采萱低声哭了起來。而且她还越哭越悲伤,眼泪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瞬间便洇花了脸上的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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