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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危机

姜采萱毫无因由的大哭顿时便让拓跋觉慌了手脚,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为姜采萱擦着止不住的眼泪,一边柔声询问道:“怎么了,无忧,你为何会哭得这样伤心,,是不是……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还是说,底下的奴才把你惹到了,,无忧,咱们成了婚便是夫妻了,唇亡齿寒,同气连枝。你有什么苦楚,都是可以同我商量的。”

可是不论拓跋觉怎样劝慰,姜采萱就只是一个劲儿地闷头低声哭泣,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人心中生怜。拓跋觉见劝慰无效,只能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衣袖贡献了出來。方才洞房花烛的喜悦,也被姜采萱这突如其來的一场大哭给冲淡了。

姜采萱自顾自哭了一会儿后,情绪渐渐恢复了常态。她抬起被泪水冲得沟壑纵横的脸,望着身边被她的哭泣弄得一头雾水的拓跋觉,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中不见任何新嫁娘该有的喜悦与羞涩,反倒满溢着悲哀与绝望。

姜采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伸手摸摸拓跋觉在烛光中愈发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拓跋觉,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爱你,才会不顾一切地嫁给你吗,”

拓跋觉一愣,低头无奈地轻笑一声:“无忧,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

“如此反常是吗,”姜采萱抬手取下半挂在头上的盖头,低头看看这块红色绸子上绣着的龙凤纹,微微一笑,随手将它扔到了地上,“拓跋觉,枉你还是契丹第一勇士,怎么这般单纯,”她站起身,踩在盖头上,俯身凑近拓跋觉在烛火中朦朦胧胧的脸:“其实,这才是我正常的状态。”

“无忧……”拓跋觉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地拉住姜采萱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别闹了,今日可是咱们的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姜采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拓跋觉手中抽出來,掩口一笑,“别做梦了,这场婚礼不过是我姐姐为联络契丹势力的一场计策罢了。若不是为了我姐姐,你以为我还会放着一国之母不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苦寒之地來做你的王子妃吗,”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说,你从來沒有爱过我吗,”拓跋觉目光炯炯地盯着姜采萱的眼睛,眸中有泪光潋滟。

看着拓跋觉那双深沉似海的眼眸,姜采萱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咬住了嘴角,生怕自己一个憋不住,让拓跋觉看出端倪。

就这样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后,姜采萱扭过头争取不看拓跋觉的眼睛,狠下心回答道:“是,我从來都沒有爱过你。你以为你是谁,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异族鞑子罢了。怎么,,难不成你竟痴心妄想着我能爱上你吗,,”

姜采萱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转过身背对着拓跋觉,接着说道:“看來你是忘了,那我就好心提醒提醒你吧。我可是南齐姜氏一族的嫡女,注定要嫁给帝王的。而你,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趁着现在为时不晚,你还是将我休了吧。”

“原來,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拓跋觉自嘲地笑笑,“无忧,不论你怎样说,我都不会轻易放手的。或许你也忘了吧,我可是契丹最出色的猎手。任何动物一旦被我盯上,便再也套不住我的手心。当然了,人也一样。”

“是吗,那咱们便走着看好了。”姜采萱回头嫣然一笑,可虽是笑着声音却像是浸了寒冰一般刺骨,“拓跋觉,你今日不休了我,來日一定会后悔的。”

拓跋觉站起身从后面抱住姜采萱,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说道:“若是为卿,粉骨碎身,赴汤蹈火,此生不悔。”

姜采萱沒有说话,也沒有推开拓跋觉,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行晶莹的泪水从她红肿的眼睛中留下,在她光滑的脸上又添了两道弯弯曲曲的泪痕。

南齐,寒阙天。

一个身着湖水绿襦裙的小宫女,提着一盏被呼啸着的狂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宫灯,脚步匆匆地走在弥漫着鹅毛般的大雪与深沉的夜色之中。她抬起一只手压压被风吹起來的斗篷上的帽子,转身进了一道曲曲折折的连廊。连廊尽头,是一座掩盖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的宫殿。宫殿上悬挂着的牌匾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在远处燃着的星星点点的宫灯的映照下,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出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凝桂宫”三个大字。那小宫女走到宫门口,一脸谨慎地回头望望左右,确定周围沒有人后,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殿门。

她刚一踏进宫殿,一个同样衣着的宫女便立刻迎了上來,接过她手中的宫灯,低声询问道:“合欢,怎么样,东西到手了吗,,”

被称作合欢的小宫女点点头,抬起自己的衣袖,对那候在宫门口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悄声回答:“到手了,合怡姐姐,娘娘睡了吗,”

“还沒呢。”唤作合怡的宫人看了一眼亮着灯火的主殿,“明儿个是宗亲王爷们进宫朝贺的日子,娘娘还在核实名单呢。”

“那咱们赶紧去告诉娘娘一声吧,这事儿还是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我听甘露宫伺候的李嬷嬷说,当年琪太妃就是拖得太久,才落得个杖毙的下场的。”

“嘘,你小点声。”合怡吓得赶紧捂住了合欢的嘴巴,扭头四处望望周围的情况,低声呵斥道,“你这话若是被人听了去,报告给皇后娘娘或是太后娘娘。咱们这儿,又刚好有这个东西,要是再被搜出來。到时候别说咱们,恐怕就娘娘都会被惩治。”

合欢一脸惊恐的点点头,拉着合怡脚步匆匆地向主殿走去:“所以说,咱们还是赶紧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娘娘处理比较好。”

“娘娘,合欢回來了。”合怡与合欢对视一眼,伸手轻轻敲了敲殿门。

“进來吧。”一个清脆宛若黄莹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來。

得到允许后,合欢伸手推开了殿门,同合怡一同踏进了大殿。刚一进殿,一股暖意便扑面而來。感受到温暖后,合欢那因为风雪而冻得僵硬的四肢立刻活络了起來。她抬眼看了一眼只穿了亵衣披着件白狐裘,青丝未挽随意地披在肩头,正一脸慵懒地半倚在梧桐木的贵妃榻上的女子。确认她一副心思全在手中的账簿与单子上后,悄悄动了动拢在斗篷中,一热一冻间有些微微发麻的手。

等合怡关上殿门后,两人一同跪地向贵妃榻上虽未着粉黛,却依旧姿容艳丽的女子行了个礼:“奴婢合怡(合欢)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那女子放下手中的簿子与毛笔,随意地看了两人一眼:“行了,这里又沒有外人,你俩就别再拘着这些虚礼了。合欢,东西带回了,,”

“是,娘娘。”合欢起身走到那女子面前,掏出搁在袖中的一个纸包,双手举到那女子眼前,“东西全在这里了,按着娘娘的吩咐,只要了半斤。”

那女子侧目看了眼合欢手中捧着的纸包,厌恶地别开了头:“我知道了,你快赶紧将这劳什子拿得离我远些,万一我日后因它怀不上龙胎可怎么办,”说着便顺手拿过放在案上的一条蜀锦帕子,在眼前挥动几下,想要赶紧将纸包中的东西散发出的味道散去,“对了,你回來时,沒有被人发现吧,”

合欢捧着那个纸包后退几步:“娘娘请放心,奴婢是按着娘娘教导的那样,跟大公子拿完东西后,跟着老爷进宫面圣的马车一同进的宫,宫门口当值的侍卫并未起疑。”

“这样我便放心了。”那女子放下帕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娘,既然东西已经到了……”合怡走到那女子身边,往燃得正旺的炉火中又添了块木炭,“那咱们何时动手,”

“这种足以株连全宫的大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了。”那女子轻轻一笑,脸上露出一双精致的梨涡,“明日诸位王爷宗亲进宫,人多眼杂,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凶狠起來,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戾气:“她分走了我的荣宠,那我便要夺走她腹中的孩子,”

肚子已经看出些有孕态势的元舒围着一条赤狐裘云纹锦衾,坐在正在批阅奏折的萧通身边,一边研磨一边看着萧通笔走龙蛇地在奏折上批朱。可不是怎么的,本來被萧通围得严严实实的元舒突然打了个哆嗦,萧通抬头看了元舒一眼,柔声问道:“是不是觉得冷,,要不,朕叫他们再送个火盆进來,”

元舒摇摇头:“不必了,我并未觉得冷,只是这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罢了。”

“不安,,怎么会感到不安呢,”萧通放下手中的朱笔,一脸关切地查看了一番元舒的脸色,眉头微皱,神情紧张,“是不是因为今天这么晚了还不睡,心悸的毛病又犯了,你也真是,为何非要陪着朕一起熬夜呢,若是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朕可不管你愿不愿意了,反正你现在得赶紧去就寝。”说着便要扶因为大着肚子,而有些行动不便的元舒起來。

元舒抬头冲萧通嫣然一笑,柔声道:“我哪里有那么弱不禁风,,皇上,你就不要再这般大惊小怪的了,臣妾是真的睡不着才來陪着您的。就算你现在将臣妾赶去睡觉,臣妾也只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胡想罢了。”

萧通低头一笑,点点元舒精致的鼻尖,满脸宠溺道:“好好好,朕依了你还不行吗,不过你若是敢生病,朕可饶不了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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