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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晕倒

好在这是在鲜卑,人人皆习骑射,处处皆有骏马。姜采萱刚一冲出门,便见到一个下人正牵着匹枣红色的马往府内走。她來不及多说,上前抢过那人手中的马缰绳,一个翻身便跨上了马背。坐稳之后,用力一夹马肚子,扬鞭便向城外策马而去。可能就连她自己也沒有发现,方才竟是轻而易举地便做到了自己羡慕的姐姐当年那般矫健的马上功夫。

可上了马之后姜采萱才发现,自己一时心急之间竟沒有发现这马鞍子上沒有脚蹬。但她寻拓跋觉心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紧紧抱住马脖子,尽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因为心急,她出來时只穿了件在屋里穿的薄衣。这般快马加鞭地策马跑了一会后,刺骨的寒风不断地钻进她轻薄的衣衫之中,懂得她手脚发麻。而方才情急之下,她那皮肤细嫩的脸上与手上也沒有戴上任何护具。如今被这干冷的北风一吹,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便变得通红,逐渐失去了知觉眼见着便要皲裂了。

姜采萱感受着手上与脸上在如刀子般狠厉的风中,发出的阵阵又痛又痒的感觉,知道若是再被被风吹一会儿,恐怕就要留下冻伤的病根了。想到这儿,她轻轻叹了口气,看來过了今日之后,自己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天上又开始飘起雪來,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灰白色的天空中缓缓落下。放眼望去,天地一片洁白,干净得有些过分。望着这般静谧祥和的景象,姜采萱突然记起了《世说新语》中那个庭前咏雪的谢道韫。

当时的谢氏一门肯定也是在这般天地皓洁的大雪天,几世同堂,围炉煮茶。任凭门外漫天飞雪,深冬酷寒都与他们无关。只是,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终究只是昙花一般,瞬息将逝。更多的时候,却是人间苦难历历在数。

繁华之后,便是寂寞。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烜赫一时的谢氏如此,而荣耀百年的沐氏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年那个只凭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便拥有千古盛名的女子,最后不还是落得了个自缢殉国的下场,,而就连她,当年那个燕京城中最无法无天的小郡主,如今不也是落到了如今这般凄凉的地步……

姜采萱摇摇头,将落在脸上与头上的雪花抖落,也将满心愁绪随雪花一起撇到身后,又狠狠地夹了下马肚子。正在扬蹄狂奔的骏马感受到姜采萱的动作后,长嘶一声,抬起前蹄立了起來。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突然之间,还未等姜采萱反应过來,便被那马甩到了地上。那马回头看了一眼摔进雪中的姜采萱,晃晃头打了个响鼻,扬蹄跑远了。姜采萱被马重重地摔进齐膝深的雪中,瞬间的冰冷对她那本就冻得发木的手脚來说更是雪上加霜,彻底失去了知觉。

姜采萱望着自己红肿发胀的手苦笑一声,看來自己这双手脚是要保不住了。就算是能保住,日后恐怕也是落下个一到冬天便手脚僵直的病根了。待到摔得有些麻木的四肢稍稍恢复了些知觉后,姜采萱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从雪地里站了起來。只是她还未站定便两眼发黑,双腿一软,踉跄几步差点又跌进雪中。

望着逃跑的马匹在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和那飘飘洒洒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大雪,姜采萱孤身一人站在被层层大雪覆盖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头一次觉得这盛京城竟是这么大,这么空。大得让人心生迷惘,空到让人无助与悲伤。两行泪水从姜采萱那双满溢着哀愁的眸子中缓缓流出,只是还未等泪水落到地上便被寒风冻在了她那张又红又黄的面颊上。

姜采萱用力敲敲因为从马上跌落与寒风的侵扰而变得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腿,深吸一口气,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走去。越下越大的雪花不断地落到一心赶路的姜采萱头上,给她头上戴了顶厚厚的毡帽。

因为用力喘息而不断呼出的哈气,被冷风吹得全都凝在了她那长长的睫毛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她的肩头也全是洁白的雪花,远远看去,在大雪中缓缓前行的姜采萱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雪人,亦如同长白山脚下人们口耳相传的雪女。

在雪中挣扎着走了一会儿后,姜采萱那双腿真的失去了知觉。她的头脑也被寒风吹得太阳穴涨得生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双精雕细琢的耳朵,因为在冷气中暴露得太久,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一个劲儿地嗡嗡作响。

姜采萱已经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了,可奇怪的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不住地响着,提醒她一定要将拓跋觉带回來。这个声音驱使着她机械地往前走着,那坚定的神情,像是要即便到了末日也不会轻易停下脚步。

远远地,城门那高高的檐角与门楼终于出现在了姜采萱眼前,青黑色的建筑在一片洁白的天地间显得那般突出。此刻在姜采萱眼中,这个不过高不过十雉的城门倒是要比传闻中的南天门还要巍峨,还要令人感动。

姜采萱连忙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赶到城门处,向那守城的兵士借匹骏马与一件御寒的披风。只是等她走进了才发现,本应驻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却不知为何全都聚在了城外,不知在围着什么欢呼雀跃。姜采萱皱皱眉,艰难地迈着步子,走近了人群之中。只是她刚一走近,眼眶便瞬间盈满了泪水,一双冻得发青的嘴唇张张合合了半天只吐出三个字:“拓跋觉,”

那被人围在中间的,正是失踪了五日的拓跋觉。他虽是一身血污,衣服破败不堪,发丝凌乱。可脸上却是神采奕奕,脚边的雪地上还躺着一匹牛犊大小的雪狼尸体,一看便知这是他这几日的收获。拓跋觉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全然不像是在雪狼谷劫后余生之人。

见他平安归來,守城的兵士简直欣喜若狂,还未等他回城便将他围在了郊外,堵着他非要他讲述自己这几日在雪狼谷的经历。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询问他是如何逃过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群,又是如何捕获了这匹作恶多端,令雪原上牧民闻风丧胆的雪狼王的。

拓跋觉竟然难得的好脾气,微笑着轮番耐心地回答兵士们的问題。那般细心温和的样子,叫人不敢将他与燕京城中那个花蝴蝶一般的浪荡公子视为一人。

姜采萱拭干脸上的泪痕,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士兵,蹒跚着脚步挪到了正讲得眉飞色舞的拓跋觉面前。还未等拓跋觉反应过來,抬手便用力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拓跋觉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给打懵了,愣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來。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方才打他的人是姜采萱。而被姜采萱打拓跋觉的这一巴掌给弄晕了的兵士们,也逐渐反应了过來,看清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的女子原來正是他们的王子妃。

只是,平日里那个永远都衣着得体,言笑晏晏的王子妃此刻却是首如飞蓬,衣衫凌乱。看着她这般狼狈的样子,仿佛刚从雪狼谷逃出來的人是她似的。众人互相看看,知道这肯定是人家小两口闹别扭了,外人不方便在场,便都识趣地悄悄退回了城里。

拓跋觉望着面前衣衫单薄,脸颊被寒风吹得已经开始有皲裂迹象的姜采萱皱了皱眉头,将身上那件玄狐裘披风解下來披到了姜采萱肩上,柔声训斥道:“你怎么穿了这么少就出來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姜采萱冷笑一声,眼泪瞬间便流了一脸,被寒风一吹又凝结成了冰花。冰晶刺骨的寒意渗进她红肿的脸上,疼得她扯了扯嘴角。姜采萱狠狠地擦干脸上的冰晶,指着拓跋觉神情激动地大喊道:“拓跋觉,你混蛋,”

拓跋觉一愣,随即漾开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好,我混蛋。无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冲进雪狼谷时,怎么不想想对不对得起我,,”姜采萱喊着开始用力地捶打拓跋觉,一边打一边哭,“拓跋觉,你为何不死在雪狼谷里,,你死了好了,死了好了,你混蛋,混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而拓跋觉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姜采萱一边哭泣一边捶打自己。一颗颗沒有力量可言的粉拳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不知为何震得他心里生疼。

姜采萱打了一会儿后,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全都用尽了,最后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沒有,只能有气无力地抓着拓跋觉胸前的衣襟一面大口大口地喘息,一面抽抽搭搭地哭泣。

拓跋觉轻轻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捞,将姜采萱紧紧地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拍打着姜采萱的后背,轻声安抚道:“无忧,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忧了。这次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你会这般担心。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这般为我担惊受怕了。无忧,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无忧,无忧,无忧,,”

拓跋觉叫了几声后发现怀里的人并沒有回答,他低头一看发现姜采萱不知何时竟晕了过去。望着姜采萱那张被寒风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小脸,一滴眼泪从拓跋觉眼中滑落。风雪之中,那颗泪水瞬间凝结成冰,化作一颗晶莹的冰珠滴到了姜采萱脸上。

拓跋觉将姜采萱打横抱起,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忧,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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