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马尾辫附在耳边悄声说：“到点了，我下班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人家是在“上班”！老刘呀老刘，你都想些什么呢。
但是，她的的确确给了我一段欢乐时光，尽管不真切，尽管很短暂。
夜市吃饭的时候，在李锦标他们言谈间，我已经摸清行情，小费是百。我悄悄塞给马尾辫4百。她接过钱，亲了我一口，起身，双手抚裙，理平上衣，捋顺头发，弄完这一切，回眸一笑，柔声说：“我走了。”
这一刻，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想拉住伊人的手，说：“你不要走，再陪我坐一会儿，好吗？”
她还是走了。临到门口，又是回眸一笑，丢过来一个飞吻。
我内心再次被触动，徐志摩的几句酸词又上心头：“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甜蜜的忧愁，沙扬娜啦。”
呵呵，今晚老徐的这首“沙扬娜啦”感觉全出来了，真不错。
李锦标拿胳膊肘撞我：“老刘，感觉怎么样？”
我不想被他看出心事，轻描淡写地说：“一般般，还行吧。”
李锦标说：“我看不止是还行吧。看你眼神勾勾的，都不舍得挪开――人家早走了。”
我岔开话题，招呼阿文他们：“来，大家接着喝。几个娘们走了，咱们喝起来更痛快。”
阿文说：“老刘，不喝了，明天还要上班。今天玩得挺开心，客气话不多说，埋单走人吧。”
我说：“那好，有机会下次再来。”
埋单时，帅哥拿着小本本，报上一个数，登时把我惊得酒醒大半，“谢谢消费，一共是8500元，哪位买单。”
我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可能，你是不是算错了？”
帅哥微笑说：“不会的，我算了两遍，用计算器。”
我还是不信：“会不会把别的大房消费的，算我们头上了。”
帅哥还是微笑：“不会的。我报给你听听，房费88；啤酒7桶，每桶1支，共84支，每支8元，共5元；红酒18杯，每杯0元，共5760元。全部加起来，刚好是8500元。”
我的天哪，唱歌比桑拿还贵！除了搂搂抱抱，我们什么也没干！
李锦标也不信：“哪有那么多，不可能！”
阿文阿雄都说不可能。
帅哥充耳不闻：“账单已经报过了，谢谢，哪位埋单。”
李锦标很生气，大声说：“你报是报了，可我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埋单！”
帅哥说：“我已经报得很清楚了。”
李锦标气呼呼地说：“不跟你说，叫你们经理过来。”
帅哥一看这情势，从腰里拿出对讲机，叫来了经理。
经理是个中年男人，样子蛮干练，初始说话也还和气：“几位老板，有什么事能帮到你们？”
李锦标说：“怎么那么多钱！”
经理说：“就是你们消费的呀。”
李锦标说：“我们没喝红酒，全是小姐喝的，不信你叫她们来问问。”
经理应对有方，显然早已熟悉这种场面：“小姐已经下班了，去哪里叫？就算叫来了，是你们喝的，还是小姐喝的，说得清吗？再说了，只要是你们这间包房消费的，就归你们埋单，难道让小姐埋单？”
李锦标哑口无言。
阿文说：“问题是我们没喝这么多啊，光啤酒就80多支。”
经理不慌不忙：“这个很好弄清楚，你们可以自己数数空酒瓶子嘛。”
阿雄忙不迭去数，果真7个小木桶，一桶装1支，一共84只空酒瓶。再数红酒杯，就是18个，在茶几上站得好好的。
我看出问题来了，说：“好，啤酒我们认了，贵是贵了点，事先说了价。可那红酒你事先没说价钱。你要说0一杯，我们肯定就不会叫了。”
经理嘴一撇：“这位老板说话就不对了，我们是没说价钱，可是你也没问呐。你可以不叫红酒喝嘛，难道有人拿枪逼你？你说说看，是哪个逼你的。”
我被呛得出不了声。场面一时僵在那里。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闯进来一个身材壮硕面色阴沉的男人，莫西干头型，脑袋上一道白亮的刀疤。
“莫西干”眼露凶光，一身戾气，那种凶光和戾气我曾经在蒯新民身上见过。要命的是，他的脖子和脸一样粗，又跟蒯新民一样。
凡是练家子，都有这个特征，脖子和脸一样粗。因为脆弱的颈椎和头部要靠强大的颈部肌群来护卫，不然一个重拳打在脸上，就有可能造成脑震荡，严重者甚至脖子直接被扭断。反过来，一个身体强健的男人，脖子越粗，说明训练水平越高，战斗能力越强。所以西谚有云：“不要惹脖子和脸一样粗的男人。”事实上，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重量级拳王，都是脖子比脸还粗的怪物，其中尤以史上最年轻的重量级拳王泰森为最。
莫西干双手叉腰，高声叫骂：“啥玩意？就你几个瘪犊子，还想赖账！告诉你们，有钱就出来玩，没钱就老实呆家里，还他妈装有钱人，还他妈找小姐――小姐是你们玩的吗？”
我们四个没人敢接他话茬。
莫西干袖子一挽，继续发飙：“不埋单，谁也走不掉！不信试试，你们这样的瘪犊子我见多了。”
经理说：“好了，老六，客人也没说不埋单呀。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老六冷笑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时把门狠劲一带，把我们几个吓得一哆嗦。
除了服软，看不出有别的办法。但我不甘心，还想找点便宜：“经理，我们消费这么多，打个折总可以吧。”
经理笑着说：“打折没问题。这样吧，8500，收你们800。”
李锦标叫屈：“这也叫打折？跟没打一样！”
经理脸一拉：“我只有这点权限。要不，你们再跟刚才那个老六谈谈，怎么样？”
我赶紧说：“不谈了，不谈了，800就800吧。”
买房剩下千多，加上李锦标还的千，我身上只有6千多，还凑不够这账单。好在李锦标醒目，又拿了千给我，这才凑够埋单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