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东说：“迪拜到处都是中国人，只要会说中文，基本上都能找到工作，说好混也好混，真要是光脚的，去那儿也许是个好选项。问题是咱在国内属于穿鞋的，去那儿未必就比国内混得好。”
我说：“你在那儿待了个星期，有什么收获？”
“收获很多，一言难尽。”程旭东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苏老板不，指甲刀大王，这次在迪拜秋交会，收到百多万的订单，准备在迪拜设立办事处，请我当主任，被我一口回绝了――我有自己的事业，对打工彻底没兴趣了。”
苏老板我还有印象，听程旭东说，此人摆地摊出身，常年在路边卖挖耳勺指甲刀，被城管追得屁滚尿流，后来自己开工厂，生产的挖耳勺指甲刀行销全世界，并且在行业内首创景泰蓝系列。程旭东就是被他怂恿才去迪拜考察的。
我说：“人家看得起你，说明你是人才。”
程旭东说：“我回绝后，他现在打王小玉的主意，想让她过去当主任。”
我说：“对了，王小玉人呢？”其实我一早想问了，但王小玉眼下是程旭东的女朋友，也就是我弟妹，我不好对弟妹表现得太过关心。
程旭东说：“她还在香港。老大，你知道吗，我岳母是香港居民。”
我说：“你哪来的岳母？”
他说：“王小玉的妈。”
我恍然大悟。这么说，王小玉持的也是香港护照。怪不得她说走就走，根本不用申请签证。
程旭东他们昨天从迪拜直飞香港，程旭东休息一晚后，今天回到深圳，王小玉则要在香港待几天才回来。程旭东到深圳后，家都没回，直接来了我这儿。
我说：“你干嘛不回家？”
他说：“家里钥匙给了老万，她搬没搬走我都不知道，怎么回？”
我说：“还没搬。”
他说：“开店进展得怎样了？”
我说：“我们已经开过一次股东会议了，选举你为董事会副董事长。”
他说：“董事长是你，总经理是老万，对不对？”
我点点头。
程旭东说：“我宣布，你们这个选举，过程非法，结果无效。”
我说：“瞧你那官迷样，要不你当董事长兼总经理好不好？”
他大言不惭地说：“好！”
我说：“就怕群众不答应。”
他说：“其实就是你不答应，别拿群众当幌子。”
我说：“这事回头再说。我让你带的手镯呢，赶紧给我，老子等着用。”
他说：“在王小玉那儿。”
我说：“老二，你把我的东西送给王小玉，什么意思？”
他说：“回头买了再还给你。”
我把拳头使劲往桌上一擂，掷地有声地说：“绝对不行，你赶紧把东西给我要回来。”
这一擂不当紧，背伤发作，疼得我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程旭东说：“王小玉的箱子带密码锁，我的箱子没锁，贵重的东西就放在她箱子里了。”
我说：“王小玉一回深圳，让她第一时间把东西送过来。”
他说：“就这点事，能把你气成这样？”
我说：“不是气得，是疼得。你不知道，前天晚上，我跟人打了一架，遭人暗算了，背上着了一脚佛山无影脚。”
程旭东大吃一惊：“老大，我这才离开几天呀，你都敢跟人打架了！”
借着啤酒，我从孙建国结识钱老板开始讲起，讲到钱老板的生意，讲到钱老板和阿紫的爱情；讲到王鹏，讲到王鹏趁迁厂之机，要挟勒索我和阿紫；讲到前晚在歌厅和王鹏打架；又讲到娜娜和琪琪，讲到琪琪正在帮我追查凶手。
程旭东直呼过瘾，说：“老大，我以前小看你了，没想到你不耍则已，耍起来还是全套的，爱恨情仇样样有，老板歌女一个都不能少。”
“去逑吧，都是被逼得。”我说，“这世道，想老老实实做生意都不行，非有人找事。找就找呗，咱也不怕他。”
“那是，不惹事咱也不怕事。”程旭东豪迈地说，“不行给老蒯说一声，收拾他个龟孙。”
“暂时还用不着老蒯。”我说，“程霞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吗？”
“谁都不知道，连老万都没告诉。”程旭东说。
“那你晚上住哪儿？”我说。
“老万住我那儿，我只能住你这儿。”程旭东说，“我害怕老万那块头，一个翻身都能把我压死。”
现在是十月底十一月初，白天太阳下面还是热，晚上却凉下来了，晒台上已经不能住人。程旭东住我那儿，只能和我睡一个床，偏偏这货不老实，睡起觉来伸胳膊撂腿的，让我不胜其烦。
程旭东看我不乐意，出了个主意：“要不，你去我那儿和老万睡，我在你这儿睡。”见我不吭声，他说，“我知道，你一直想和老万睡，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她拿下。”我还是不吭声，他又说，“我估计老万来那天，你就喝了头啖汤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火上心头，气愤地说：“老二，老万这阵子把我折腾坏了你知不知道！来那天吃海鲜全身过敏，半夜我领着她去诊所打针。后来上街找铺面，又把别人车撞了；撞谁不好，撞的居然是乔芳的车..”
程旭东说：“乔芳是谁？”
我说：“是我以前老板的女朋友。”
他说：“这么巧！”
我说：“还有更巧的呢。上星期天，我带阿梅去演戏，结果在大街上又碰上老万了，老万大打出手，把阿梅打得跟猪头三一样。”
程旭东说：“阿梅又是谁？”
我说：“驾校学车的同学。”
他说：“你带阿梅演什么戏？”
我又费了一番口舌，从伪装阿紫的男朋友讲起，到上星期天如何演戏脱掉阿紫男朋友身份，到上星期天晚上，在小肥羊吃饭，叶丽和万山红比邻而座，互不理睬，到小姨子叶惠看上阿紫的弟弟李红兵，而万山红已经捷足先登上了李红兵――虽然目前尚不能确认。
程旭东说：“慢，这一段信息量比较大，得慢慢捋。”
我说：“来，先走一个，我慢慢跟你捋。”
放下酒杯，程旭东说：“你为什么要伪装阿紫的男朋友？”
我说：“不是我要伪装，是阿紫要我伪装，伪装的目的是为了应付她弟弟李红兵，李红兵今年考上了深大，周末会到她那儿去。”
他说：“后来为什么又不伪装了？”
我说：“因为阿紫有了真正的男朋友，也就是钱老板。演戏还是为了应付李红兵，把分手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免得李红兵认为他姐姐见异思迁。”
程旭东说：“你个冤大头，唱戏唱全套呀。”
我说：“谁说不是呢。”
程旭东说：“叶丽的妹妹来了？”
我说：“岂止妹妹，姐姐也来了。”
他说：“你一下子有了两个姨子？”
我点点头：“要不要分你一个？”
程旭东说：“叶丽的妹妹看上阿紫的弟弟不奇怪，老万那么老的娘们，又离过婚，怎么打人家小年轻的主意？”
我说：“两人差了11岁，李红兵今年才0，。”
程旭东忽然大笑起来：“看来，老万是想老牛吃嫩草啊！”
我说：“先别下结论，现在有这个倾向和苗头，至于成没成事不好说。”
程旭东又笑：“冲你怨气冲天怨声载道的口吻，我听出来了，你和老万还没成事！”
我说：“成个逑的事！”
他说：“今晚只有咱俩睡了。”
我说：“来，走一个！”
一箱1瓶啤酒很快喝完了，中了5个“再来一瓶”，我和程旭东又开始了第二轮战斗。今晚我是舍命陪君子。程旭东看来在迪拜憋坏了，他原本的酒瘾并不大。
我叫来王胖子，说：“十只鸡腿，0只生蚝！老吃素的怎么行！”
王胖子说：“就是嘛，营养不均衡。”
程旭东说：“在迪拜，大鱼大肉便宜，见天吃顿顿吃，就是蔬菜水果贵，根本不敢多吃，吃多了心疼，还有负罪感。”
王胖子说：“老板，你介绍我去那边卖菜吧。”
程旭东说：“不用介绍，办一个旅游签证直接过去，到了那边就看各人本事了。”
王胖子把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去，不敢去。”
我说：“老二，叶丽现在搬到关外来了。”
他说：“嫌关内太整洁、太安全、住着太舒坦？”
我说：“搞网店成天货进货出的，小区的邻居看着烦，另外也不经济，搬到关外，把房子租给别人，不是一举两得嘛。”
程旭东说：“她们在哪儿，改天我去看看。”
我说：“在翻身那边，整个农民房的一楼，带一个院子。就这两天吧，我那儿物管办经理的舅子在帮叶丽弄仓库，我得去检查一下质量。”
程旭东说：“我对仓库不感兴趣，我主要去考察你俩姨子。”
我说：“最好让王小玉早点过来，那两对手镯有一对是送给叶丽的。”
他说：“出手挺重嘛，学会讨女人欢心了？”
我说：“这还算重，你不知道那个钱老板，认识没几天，出手就是一只大钻戒，三万多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