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琪琪们站在前面搔首弄姿等待挑选的时候，我拉着万山红从旁边出去了。
琪琪们都长着一张刀子嘴，厉害得吓人，我怕她们胡乱开玩笑。以万山红今晚的妆扮和迷人程度，肯定是她们的眼中钉，她们别以为她是来抢生意的。
万山红很纳闷：“老刘，你不是要听我唱歌吗，这还没开始唱呢，怎么就出来了？”
我说：“出来透透气，里面太闷了。”
她说：“老刘，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我说：“有点。”
其实我一点都不心急，现在才8点多，9点还不到。
实话实说，以我现在的体能，如果保质保量，那就只能来1次。既然来1次，那就宜迟不宜早。假若现在上去开房，时间足够来次甚至次，而我只有1次的实力，剩下的时间怎么办？
这是男人的苦衷。男人的苦衷有时候没法对女人说，说了伤自尊。
万山红说：“进去唱歌吧，这么好的灯光，这么好的音响，不唱真可惜了。”
上大学的时候，万山红并不以歌喉见长，想必工作以后，歌唱水平有了长足进步，今晚想搁我面前显摆显摆。
我说：“红，你刚才不还说，今晚听我安排吗？”
这时，阿妙从里面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三个姑娘。但并没有琪琪、莉莉和CoCo。显然，她们已经在里面上岗了。
阿妙看了我一眼，匆匆走掉了。这一眼时间比较长。她肯定对我有印象，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在哪儿打过交道。
万山红说：“好奇怪，那女的盯着你看。”
我说：“大概我长得比较帅吧。”
这一点无可否认。一屋子老板，除了黄司令和我，全都不修边幅――成天和钢铁打交道，没办法讲究，长此以往，就养成了不讲究的习惯，下了班也不讲究。
万山红说：“把你美得，不就穿一身西装吗？”
我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好衣服穿上就是不一样，你今晚这么迷人，不也是因为这身裙子吗？”
大概我用了“迷人”这个词，万山红扭捏起来，半晌说：“不唱歌了，咱们上去吧。”
她不知道，现在上去比进包房唱歌还让我担心。
我说：“不急，咱们出去兜兜风。”
她说：“好吧，听你安排。”
我们开车去了西乡大道。
夜景美好如斯，让人有车震的冲动。但我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和万山红的第一次，绝对要在五星级酒店，否则对不起女神。
万山红见我在西乡大道开过去又倒回来，有点奇怪，说：“老刘，你是不是要和什么人在这儿接头呀？”
我说：“接你个头！”
她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这一问不当紧，我还真想出一件事：何不趁这机会去肥彪厂里看看。
肥彪的工厂在龙华，这个点开车去，单程不到1个钟，倒回宝城大酒店，刚好11点，正是开房的好时间。
光凭18K金烟盒还有雪茄怀疑肥彪截和，证据不足，也许肥彪喜欢那只烟盒自个去香港买了一只把玩，也许肥彪抽了夏先生的雪茄后也爱上了这一口，都有可能。实地察看一下最有说服力。
我说：“红，你坐好了，咱们现在去龙华。”
她说：“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回来都几点了？
我说：“去那个死胖子厂里看看。”
万山红说：“让你不要说‘死胖子’，你又说。”
我说：“去肥彪厂里确认一下，来回一个半钟就差不多了，什么事都不耽误。”
万山红听我说“什么事都不耽误”，双手抱胸，不吭声了。
这时，黄司令打来电话：“老刘，这么早上楼了？”
我说：“没有，在外面。”
黄司令说：“不唱歌吗？”
我说：“有点事，等会再过去。”
黄司令说：“小秦嚷着和弟妹说话呢，转眼就看不见你们的人了。”
我说：“老哥，改天我们请你和秦小姐吃饭。”
黄司令打着哈哈挂掉了。
万山红说：“是黄老板吧？”
我说：“秦小姐跟你一见如故，正满世界找你呢。”
万山红说：“秦小姐人不错，我愿意和她来往。”
车子很快来到我和老谭夜遇春光的那段山路。远处，石岩水库黑乎乎一片，仿佛深不可测，让人不忍多看。近旁，小山怪兽一般蹲在路边，黑咕隆咚，连绵不绝。漫山遍野都是低矮的荔枝林。
我说：“红，感觉怎么样？”
她说：“有点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我说：“是关上天窗，还是给你加件衣服？”
她说：“有衣服加吗？”
我把车靠边停下，脱下西装外套，给万山红穿上。别说，尺码正合适。
我说：“红，其实你没那么胖。”
她嗔怪说：“都是被你们说胖的。”
我说：“现在这路修好了，夏天的时候，路还在修，有一天晚上，我们从这儿过，就碰到一个女的，一丝不挂，站在路中间。”
万山红抖得不行：“真的假的？”
我说：“真的，不骗你！”
她说：“是人是鬼？”
我说：“你说是人是鬼？”
她说：“我又没看过，怎么知道。”
我说：“我看过了也不知道，当时一踩油门从她身边冲了过去，根本不敢停。”
这事一说，万山红怕得要死：“老刘，咱们别去龙华了，倒回去吧。”
我说：“行百里者半九十，坚持就是胜利。”
万山红又双手抱胸，不吭声了。
路况很好，这段山路10分钟就开过去了。万山红才又活跃起来，“老刘，那个肥彪究竟抢了你什么生意，惹得你深更半夜去他厂里？”
我把夏先生建仓库的事说了一遍。
万山红听了气愤不已，说：“这个肥彪，怎么为了几千块钱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我说：“如果是正当的竞争，输给他倒无所谓。像他这种明目张胆挖墙脚的，忒少见。”
万山红说：“如果肥彪确实挖了你的墙角怎么办？”
我咬牙切齿地说：“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归这么说，真是他挖墙脚，暂时也拿他没办法。
就算暂时没办法，也要确认这件事。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在一个圈里，肥彪敢挖我的墙角，就没把我放眼里，那我只能祈祷他以后别遇上我，遇上我非把他往死里整。
万山红说：“别这样，和气生财。”
我说：“你不懂，他已经骑到我头上了，我再不表示表示，他会以为我软弱可欺，就会把这件事讲给别人，别人听了怎么看我，我还要不要在这个圈里混了？”
万山红说：“你们生意上的恩怨我不懂，但我想提醒你，凡事不要过分，要留余地。”
我说：“别担心，我比你想象得要理智。”
她说：“那就好，没必要因为几万块钱，和人闹得不可开交。
我之所以在意这件事情，还在于和夏先生晤谈后，制定了一个计划，然而随着肥彪的截和，计划落空了。这让我恼羞成怒。
计划是这样的，等夏先生搬走后，把车间里的仓库挪到外头，新买一台CNC放在原来仓库的位置上，这样不掏一文就扩大了工厂的使用面积，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夏先生被肥彪截走，美妙的计划也就落了空。
从这个角度说，不仅损失几万块的租金，还损失一座仓库――那仓库要是自己搭，得花一两万。
同牛顿厂一样，肥彪的厂子也座落在工业区里。远远看去，车间里还亮着灯，想必老板娘还在厂里。
老板娘叫阿琳。阿琳在作老板娘以前，是一间发廊的洗头妹。“必须要说明的是，发廊是正规发廊，洗头妹是正经洗头妹。不能因为看不上肥彪，就往他老婆身上泼脏水。”我这样强调。
万山红说：“真是英雄不问出处呀，我要是早来深圳就好了。”
我说：“你要早来，最起码也是一个老板娘。”
万山红说：“早来也不行呀，你不去年才开厂吗。”
肥彪最大的爱好是洗头，花上10块钱，把头发洗一洗，再让洗头妹按上半个钟，对肥彪来说，这是至高享受。按摩他是不去的，太花钱。桑拿更不可能去，让他去不如要他的命。
肥彪因为爱洗头，结识了洗头妹阿琳，后来，“为了省掉10块钱的洗头钱，肥彪就和阿琳结婚了。”
万山红笑：“有你们这样埋汰人的吗？”
我说：“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我跟阿琳见过几面，还是在袁大头请客的宴席上。模具高手袁大头不管有事没事，每年总要来深圳七八趟，时间充裕他就会大宴宾客，我因为和袁大头共事过，通常在受邀之列。
厂门口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辨不出有没有阿琳。
我说：“红，你看着没，厂两边的棚子。”
万山红说：“那么大，两座，怎么会看不到。”
我说：“厂门口站着几个人，我有可能认识，所以不方便过去。你替我过去，往仓库里面看，看堆的是模具，还是牛皮袋子。如果是牛皮袋子，那就是塑胶无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