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莲忽然凑到万山红跟前，绕着她转了一圈，二话不说，从兜里摸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小东西，对着万山红乱晃。
是指甲剪！
万山红吓得往后一躲，说：“莲姐，你要干什么？”
陈国忠说：“老太婆，总经理的指甲还用得着你剪？”
杨凤莲说：“老东西，用不着我剪，难道用得着你剪？”
万山红说：“我谁都不用你们剪，我自己剪！”
杨凤莲朝万山红招手：“万总，你过来！今天开股东大会，你得注意形象！”
这个乡下老娘们，操的不是心――再注意形象，还能注意到指甲上！
万山红说：“莲姐，我的指甲不长，前几天刚剪过。”
杨凤莲一手拿着指甲剪，一手不停地招呼：“万总，你过来嘛！”
万山红就是不过去，坚称自己能剪，不用劳烦别人。
杨凤莲说：“万总，你自己够不着，非得别人给你剪！”
我忽然意识到，杨凤莲根本不是要给万山红剪指甲，而是剪衣服上的标牌。刚才万山红迫不及待穿上新衣服显摆，忘记把标牌剪掉了，而我也懵擦擦，忘了提醒她。
我说：“万总，你衣服上的标牌还没剪掉，让凤莲给你剪吧。”
万山红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脖子后面痒痒的。”说着，把衬衣的标牌从脖子后面拉出来。
杨凤莲逐个帮她剪掉――衬衣上的，西装上的，裙子上的。
陈国忠说：“弄半天，你不是要帮总经理剪指甲。”
杨凤莲白他一眼：“你个老眼昏花的老东西，我说要帮总经理剪指甲了吗？”
就像每次拌嘴一样，这次拌嘴又以陈国忠闭嘴而告终。
杨凤莲又围着我转了一圈。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地冷笑，你个乡下老娘们，要想从我身上找到破绽，比在你们家的花盆里找到金子还难。
杨凤莲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佩服地说：“老板，你是个体面人！”
这话虽然是好话，我也爱听，却实实在在得罪了万山红。
万山红脸一板，扭身往餐馆方向走去。
我冲她喊：“万总，不开车了？”
万山红回头说：“时间还早，慢慢走过去。”
杨凤莲小声说：“老板，你看我这马屁没拍对，人家总经理生气了。”
我哭笑不得，几步追上万山红，跟她并排往餐馆走。
万山红气哼哼地说：“老刘，你是体面人，不要跟我并排走。”
我偷偷朝后面瞅了一眼――杨凤莲他们还在原地，这才放心地说：“红，这事跟我也有关系？”
万山红说：“你是体面人，我是什么人？”
我说：“好了，别跟乡下老娘们置气了。”
她说：“人家可不是什么乡下老娘们，人家是百科全书，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
我说：“好了，你一个总经理，跟手下的服务员较劲。”
她说：“怪不得你看上杨凤莲了――你是不是觉得她特有情调，特有风韵，特注意细节，特有女人味儿？”
我说：“我觉得你特无聊。”
万山红突然停下来，使劲推我一把，差点把我推一跟头。
我说：“你干嘛？”
她说：“别烦我，找她去！”
我说：“红，今天啥日子你知道，耍小孩脾气可不好。”
她说：“老刘，我这才知道，你为啥三番五次要我重用杨凤莲那个骚娘们了――你早被她迷上了。”
我说：“冤枉啊，我就跟你说过一次还是两次好不好？”
她说：“说过多少次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又朝后面瞅一眼――还好，杨凤莲他们还在原地。
万山红又推我：“你老鬼鬼祟祟瞅什么？”
这娘们劲儿挺大，不过这次我有了防备，做到了“风雨不动安如山”。
我说：“红，咱俩是老板，别让手下员工看笑话。”
她说：“说吧，你俩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我说：“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和她搞上了？”
万山红说：“说吧，老刘，你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又咕哝一句，“搞上也是迟早的事。”
我说：“红，你得讲道理，不能凭空捏造，我什么时候也没看上她，更不可能和她搞上。”
她说：“还不承认！瞧你凤莲凤莲的，叫得多亲热，人家男人都没叫她凤莲，你凭什么叫？”
我说：“是她让我这么叫的，要不叫莲姐，要不叫凤莲，我就选了凤莲。”
不解释倒好，一解释万山红更气了，万山红几乎吼出来：“你为什么不叫她老杨？”
我说：“她一个女的，叫老杨也不合适呀。”
这下好了，捅马蜂窝了，万山红暴跳如雷：“我就是男的！我就可以叫老万！”
我理屈词穷，作声不得。
万山红拧住我的耳朵，厉声质问：“老刘，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老老实实说：“女的。”
她说：“叫我老万合适不合适？”
我老老实实说：“不合适。”
她说：“以后还叫不叫？”
我老老实实说：“不叫了。”
万山红心满意足放开我，两只手互相搓了搓，说：“拧你脏了我的手！”
我说：“拧我痛了我的耳朵。”
她说：“要不要再试试？”
我说：“你有本事拧老二的耳朵，老万是他先叫的。”
我和程旭东之间，谁先叫的老万已无从考证，但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把祸水往他身上引是个好选择，有助于缓解万山红对我施加的压力。
万山红说：“老二的问题是老二的问题，现在说你的问题，别扯他！”
我说：“的确是老二先叫的，我是受了他的影响，属于革命立场不坚定，无意中伤害了自己的同志。”
万山红冷笑一声，狰狞的表情俨然传说中的女魔头：“老刘，我告诉你，你再老二老二的乱扯，当心我扯掉你的老二。”
我说：“要想守活寡，你就扯吧。”
万山红扑上来，一手搂住我，一手当真就要扯。
我说：“别闹，杨凤莲他们来了。”
万山红赶紧往后看。趁这机会，我一下跳开了，离女魔头三丈开外。
杨凤莲他们在后面晃晃悠悠地走，离了几十米，不可能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