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红有能力把任何裤子穿成紧身裤，前面绷紧紧的，后面紧绷绷的。换言之，她穿紧身裤的样子我见多了。
但当她穿上真正的紧身裤时，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可耻地那啥了。
事发时我正坐在车里，等万山红从宿舍楼上下来。此前，我给她打过电话，说在楼下等她。
事实上，我的注意力全部在刚发现的“胡辣汤有可能烫嘴和伤人”的问题上，她下来我根本就没看见。
万山红在车前晃来晃去，还把一只脚跷在花台上，似乎调整鞋带的松紧程度。我这才看到她。
从后面望过去，那个曲率，那个饱满度，唉，人世间最美好的景象莫过于此。面对如此胜景，没有反应是不可能的。
万山红穿的是那种黑地带明黄色条纹的运动型紧身裤。
不是踏脚裤。踏脚裤我见多了，我和程旭东在社会上跳舞那阵儿，舞厅里至少一半的女人穿着踏脚裤，另一半看起来也打算买一条穿穿。
当年，我们孤陋寡闻，把穿踏脚裤的女人惊为天人；后来见识多了，知道踏脚裤并非穿在外面的裤子，兴趣就不大了；及至去内地谈生意，看到密斯王穿踏脚裤的样子，我彻底倒了胃口，从此再提不起任何兴趣。
踏脚裤毫无疑问属于紧身裤之一种，但贴合性不能和运动型紧身裤比，观感也大为不同。
一般来说，瘦一点的穿踏脚裤好看，显得很窈窕，胖的穿则没那么好看。
运动型紧身裤则反过来，并且要求高多了：瘦的穿肯定不好看，两条腿像麻杆，屁股那儿空空荡荡，无依无托；胖的穿也不好看，发光的布料会放大肥胖程度，暴露致命弱点；一定要有块头还要有线条的，穿上才会好看。
健硕的万山红符合这样严苛的条件。不过，此前我从来没见她穿过这种运动裤，也没见别的女人穿过。
印象中，电视上的黑人短跑运动员喜欢穿这种材料和质感的短裤，穿上之后，胯下鼓起一堆，不无炫耀之意。我们国家的运动员比较含蓄，很少有穿这种的。
显然，万山红为了吸引叶总的注意，豁出去了。
她进到车里，得意地说：“老刘，我这一身怎么样？”
她上面穿的是明黄色带风帽的运动衣，脚上是明黄色的运动鞋。紧身长裤、运动衣、鞋子上，都有大大的勾。一身很是耀眼。
我咽了口唾沫，说：“不敢直视！”又说，“花不少钱吧？”
万山红说：“名牌效果就是好，钱花得值。”
我说：“啥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说：“元旦抽空去买的。”
说到底，良辰美景是为别人准备的，我只不过顺便看到而已。想到这个，我平静下来。
万山红说：“这车你没还给程旭东？”
我说：“你昨天说要爬山，我就把这车扣下来了。你穿这么漂亮，开富康不衬。”
她说：“那谢谢你了。”
我说：“老二说了，这车算租的，1天千。”
她说：“好他个程旭东，狮子大张口还是怎么地。”
我说：“万总，为了支持你爬山，我豁出去了，千就千。”
她说：“怎么能让你出这笔冤枉钱？”
我说：“那啥，买那些童装，你不是要千嘛，剩下千就别要了，算租车费。”
她说：“老刘，你傻呀，我那是气话，怎么可能找你要千？1千就有多了。实话告诉你，那些衣服鞋就花了5、6百。”
瞧瞧，女人找到爱情的时候，变得多大度。
我说：“那就好，我还寻思给你补千呢。”
她说：“老刘，你太实心眼了。”
腊月已经过半，离过年还有个星期，大街上的人、车明显少了很多。红绿灯也很配合。宝马一路通行无阻，向蛇口驶去。看起来，万山红的爱情起步相当顺畅。
我说：“万总，刚才在店里吃饭，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把胡辣汤有可能烫嘴和伤人的事情说给她听。
万山红不当回事：“顾客自己端不稳，烫到人了，吃的时候不小心，烫到嘴了，这些还能赖到我们头上？”
我把麦当劳的“苹果派事件”讲了一遍，说：“我们向最好的快餐店学，学什么？就要学这些好的细节，避免潜在的隐患变成活生生的现实。”
万山红听完故事，态度转变过来：“这么说，还的确是个问题。”
我说：“想想吧，怎么补救？”
她说：“麦当劳的做法是在苹果派的包装盒上印上字，小心烫嘴。我们也可以印字呀。”
我说：“印在哪儿？”
万山红想了想，说：“印在碗上？”
我说：“印在碗上，人家要是看不见怎么办？”
她说：“看不见就是他自个的责任了，我们已经提醒过了。”
我说：“印在碗上的确可以解脱我们的法律责任，但效果不是最好，我在想，在托盘里可不可以增加一张纸，在纸上印上出品介绍，再顺便印上这些提醒性文字。”这是借鉴麦当劳的做法。
万山红说：“这个倒可以，多一张纸，收拾桌子的时候也好收拾。可这只解决了烫嘴的问题，要是胡辣汤在端的过程中泼出来怎么办？”
我说：“这是个难题，我想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好办法。”
她说：“会不会是小题大做呢？”
我说：“刚不讲了嘛，苹果派。”
她说：“可是，麦当劳也有热咖啡呀。”
我说：“热咖啡哪能跟胡辣汤比，胡辣汤里有油，温度要高不少呢。”
她说：“那，热咖啡的杯子上怎么不印上‘小心烫嘴’呢？”
我倒没注意麦当劳热咖啡的杯子上有没印这几个字，因为我很少喝咖啡，尤其在麦当劳。姑且算它没印吧。问题来了，苹果派的包装上印了，咖啡杯上为什么不印？
我琢磨了一会，发现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咖啡是热的，这是明摆的，每个人都清楚；苹果派外皮凉了，可它的馅依然很烫，很多人不知道。
“表里不一”是苹果派的问题。
胡辣汤也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油分大，它的真实温度要比想象的高，也许高得多。
所以，一定要像苹果派那样，给顾客提个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