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管老师，你还是记住我的话，网上有坏男人，也有坏女人。”
眼镜说：“幸亏半年只打给她、4百，不然亏大了。”
话音未落，刘经理走进来：“什么亏大了？”
眼镜也算急智，立马说：“老刘这边的装修，亏大了。”
我说：“老管，你知道吧，多少人想做，都被我回绝了，不是看在刘经理的份上，哪轮得到你！”
刘经理说：“眼镜，现在生意不好做，大家都不容易，别赚那么多嘛。”
这个长着一双金鱼眼的男人，从某种意义说，深刻地影响了我的人生。
当初，前进工业区――那时还不叫前进工业区，叫共和工业区――里的金工模具厂在报上发布一则招聘启事，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本厂招聘CNC助工一名，男性，本科文凭，机电专业，有无经验均可。
当时我正在小店吃早餐，看到这个启事立马夺门而去跑到大街上；老天作美，马上拦到一辆的士；一路绿灯，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共和工业区。
结果在大门口，被一个长着一双金鱼眼的保安拦住了，他向我要证件。
当时我夹着一个带搭扣的塑料文件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证件――毕业证，学位证，英语等级证，助理工程师证，等等，唯独没有身份证。头晚派出所到小旅店查夜，给警察看完，我顺手把它塞在枕头下了。
保安偏偏就要身份证，一点不肯通融。
我当时纯洁，不知道塞点钱给他――也许十几二十块就解决问题了。我选了最笨的方法，原路返回，拿身份证过来。
等我拿了身份证回来，金工模具的招聘已经结束。
从此，我深深记住了这个长着一双金鱼眼的保安。
N年后，当我以老板的身份重新来到故地开创我的事业时，当年的保安也变成了工业区物管办的经理。
仅就目前来说，很难断定他对我人生的影响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毕竟，我现在脱离了打工的行列，大小也是个老板，但，也仅仅是个芝麻绿豆大的老板。
这就是我和刘经理之间的故事，但只有我单方面知道。他对当年被他拦在门外从而失去应聘机会的小伙子完全没有印象了。
现在再看刘经理，金鱼眼就不是金鱼眼了，而是鲨鱼眼――他是一头吃人的大白鲨，他吃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妹夫，还有在工业区门口趴活儿的司机。
这样说并不准确，应该说，他是一只蚂蝗，趴在眼镜和老谭他们身上吸血。
据我所知，眼镜的生意并不是太好，在工业区之外，很少能接到活计。一方面，他酸溜溜的调调让人厌恶，另一方面，他抠抠搜搜的作风也不讨人喜欢。就这，刘经理还要雁过拔毛，从他的生意当中拿走5个点。
原本是要请刘经理和眼镜吃饭的，知道了“5个点”，请吃饭的心情就没有了。
我干巴巴地说：“刘经理，隔壁啥时候搬走？”
他同样干巴巴地说：“应该是腊月二十七八。”
我说：“够晚的。”
他说：“可不嘛。”
眼镜说：“你们聊，我走了。”
刘经理说：“走啥走，一块吃饭！”
眼镜没好气地说：“没钱请客！”
刘经理说：“你这人真好笑，有我在，能让你请客吗？再说，不还有刘老板吗？”
话到这个份上，只好我来请客了。当然不会在南海渔村，就在工业区附近的大排档。
吃饭的时候，当着刘经理的面，我和眼镜上演了一出激烈的讨价还价的戏份：眼镜唉声叹气，苦苦相逼，我咬紧牙关，不为所动。
这出戏很成功，不能不承认，眼镜是个不亚于程旭东的好演员。
最后的成交价和事实上的价格差了5千，这5千成了眼镜从工程款上截留的第一笔私房钱。
过完年，等眼镜装修好厂房，10台磨床到位后，我会主动联系林颖和老何，约他们再过来考察一次，看事情还能不能挽回。
但说实话，质信的生意在我心里已经没以前那么重要了，眼下我认为，搞机加车间比这单生意更重要。
在质信生意的争夺上，失败可以接受，不能接受的是输给罗占强。如果不是这个因素，恐怕我不会再约林颖他们来牛顿厂考察了。
第二天下午，李锦标要和吴总一块去见郑所推荐的陈律师，我中午就把李锦标叫到厂里来。
他一进办公室就神气活现地叫：“黑妹，拿可乐来！”
庄心如爱理不理地说：“冰柜就在门口，自己不会拿？”这妮子最恨别人叫她黑妹。
李锦标说：“冰柜在门口不错，它又不是无主的，我哪敢私自拿！”
庄心如出去拿了一罐可乐，重重撴在茶几上。
李锦标扯开拉环，只听“噗”的一声，可乐从罐里喷涌而出，足有一尺多高，喷得李锦标头上脸上都是，“纸巾，纸巾！”他急得够呛，“我下午还要见律师呢！”
这是庄心如使的坏，她进门以前肯定把可乐摇了又摇，不然不会有如此剧烈的效果。
李锦标身上穿的是一件浅黄色的休闲装，上面满是可乐留下的大片印记，显然不能再穿了，“老刘，我去买件衣服再过来！你记住，下个月发工资把黑妹的扣下来，赔我的衣服钱。”
庄心如说：“你这衣服多少钱？”
李锦标说：“不是吓你，千多，买了没穿两回！”
庄心如明白自己闯了祸，不吭声了。
我说：“标哥，等我把事情给你说了，再去买衣服。”三言两语把其中的关节告诉他，“你明白吧，因为中间拐弯太多，只能这么说――你是吴总的朋友。”
李锦标不以为意：“只要把事情办成，有啥所谓！”
我说：“你理解就好。”
李锦标说：“那郑所不是你的朋友嘛，为啥还要通过吴总？”
我说：“标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郑所虽然是我的朋友，和我关系也很铁，但我们是通过吴总认识我的，而且吴总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吴总出面办这件事，肯定比我好使。”
李锦标连连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