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默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用这种战术来使用我提供的武器完全是一种浪费。”
蓓尔的话说得相当直白——绿头发不是什么保守派的联合军将领，她自然也不用在这种方面顾及她的自尊心。
“我所提供的武器更适合于灵活的轻步兵战术和相应的阵地战术，而不是像他们现在接受的训练这样，既无法发挥火力，又容易成为直瞄火炮的靶子。”
“可为了给对方造成有效杀伤，集中火力，承受伤亡不是必须的吗？”拉默用食指抵着下巴，一时间没有理解过来她在说些什么，“如果全部使用猎兵战术，万一遇到纪律严整的邦联军步兵团或者骑兵部队，我们顷刻之间就会土崩瓦解。”
“……这样吧。”
看着面露疑惑的绿头发，蓓尔决定亲自给她演示一下。
有些时候，事实比言语要更加简略，也更能改变人的观念。
“13号，我现在需要向当地军队示范武装，有什么合适的重型自动武器吗？帮我弄一挺过来。”
“如果需要一次运送完毕，符合运输重量上限的武器应该只有中国生产的89式重机枪了。”
“就这个吧。”
“收到，马上安排。”
13号的反应速度很快。
通话结束之后没过十分钟，她就帮借故离开一阵的蓓尔弄来了她所需要的东西——一挺全重只有26公斤的国产重机枪。从研究所的反应速度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在武器方面有所准备。如果不是蓓尔没有那个技术力来组装复杂设备，研究所几乎可以用分批输送零件的手段，向她运送任何她所需要的东西。
“好了，放在这里就好了。”
十几分钟后，在两名热心义勇兵的帮助下，蓓尔将这挺看上去有些单薄的重机枪在高墙上架设了起来。
89式重机枪使用的.50口径弹药重量在120克左右，若是只利用这一次传送的余量携带弹药，剩余的几公斤重量能带来的弹药甚至装不满一个弹药箱。
但这无所谓。
以蓓尔的了解，这个世界的战场上目前还没有出现过转轮步枪之外的速射武器。就算只是三十发子弹，用来演示重型自动武器连射也已足够。
为了便于观察武器的威力，她拜托拉默在两百米外准备了一些用来当作目标的标靶。这些靶子有木头，有石头，也有联合省骑兵使用的钢制胸甲。如果不是蓓尔告诉她不用麻烦，绿头发甚至准备现在就派人去抓两只地精回来。
“那副护甲可不便宜，我不希望你带来的东西只是单纯地把上面刮花。”
当命令手下把那套崭新的护甲套到稻草人身上时，绿头发看上去多少有些心疼。
那副胸甲的价值可以交换来八根步兵矛，或者两支燧发枪。虽然身为占星科长的她还有一些额外收入，但就算把这些收入加起来，她一个月的薪水也只能负担得起几件这种胸甲而已。
拉默在说这种话时的感觉总会让蓓尔想起她做的煎蛋。
她的外在看上去有棱有角，不易亲近。可说不定，她的内心会和流心蛋黄一样美味……不，柔软呢？
——真是的……我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甩了甩头，少女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
“放心，拉默小姐，我会让你觉得物超所值的……现在请堵住耳朵吧。”
在嘱咐完一旁的绿头发塞住耳朵后，她同样塞紧自己的耳机，趴在地上，用机枪上的白光瞄准镜瞄准了200米外的预定目标。
“……”
蓓尔在准备射击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过真到了上手的时候，从没使用过大口径武器的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
毕竟，这挺机枪和普通的.50口径机枪有些不太一样：在设计之初，军方就对它的重量要求十分严苛。这也导致为了降低重量，它的枪架并不像它的其它同行一样稳定。
考虑到这一情况，在布置机枪时，蓓尔特地请人用几块砖头帮忙压住了枪架——当然，比起实际效果，这样做给她带来的更多还是一些心理安慰罢了。
“呼……”
打开保险，最后确认了一次瞄准镜上的标尺，少女深吸一口气，向着已经超出普通燧发枪射程的目标稳稳扣下了扳机。
——砰！
在武器击发的瞬间，她只感觉一个重磅铁锤用力敲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砰！
——砰！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让她下意识地闷哼了出来，但为了让拉默信任自己，她又不能现在中止射击。
——努力，努力，你能做到的……
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蓓尔咬着嘴唇，坚持打空了弹盒里的所有子弹。
虽然她已经尽量用长点射的方式给射击制造了间隔，可.50机枪的后坐力还是让她有些够呛。
“咳……咳咳！”
——砰！
随着弹盒中的最后一发子弹从枪口喷出，眼角挂着泪花的蓓尔小姐总算能够放下机枪，结束这场对自己肩窝的摧残了。
她没有扯开衣服查看情况，但可以肯定她的肩膀已经被打得淤青了。
至于她的眼泪……那才不是因为她怕痛。
那只是和吃到辣椒面就会流泪一样的自然反应罢了。
她的力量本来就弱，所以才会打几次长点射就差点没了半条命。如果把机枪射手换成经过训练的男性士兵，他们在使用机枪时肯定要比蓓尔轻松很多。
“很出色的武器。”
在一旁观摩的拉默目睹了这挺武器刚才所发挥出的一切性能，也对它所表现出的威力十分赞许。
在12.7毫米子弹的扫射下，远处的木质和石质目标此时已经被打得碎屑迸飞，千疮百孔。而那副被拉默寄予厚望的胸甲，更是在被开出几个大洞后，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撕裂成了几块金属碎片。
重机枪的威力十分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对于见识过某些水晶武器威力的拉默来说，她还没有觉得它的威力强大到了能够颠覆战场规则的程度。
比起单发威力，这种武器的独特之处在于它的射速。
要知道，即使是一名训练有素的资深枪手搭配联合省最新锐的后装步枪，也只不过能在一分钟内打出20发子弹。
但刚才这把武器倾泻出10发子弹所用的时间只有不到两秒钟。
这种离奇的射速，已经完全超出了拉默·撒拉弗所能够理解的概念范畴。
十年内战爆发之前，旧帝国的武器装备已经经过了一次革新。那次创造了燧发枪的革新让需要长期训练的弓弩手被彻底丢进了民间冒险者的行列，也让以往所向披靡的重甲骑兵开始被迫转型。
如果她能证明这种武器在战场上确实有效……它会给联合省、甚至整个旧帝国带来第二次战争理念上的革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