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尔的警告意图已经十分明确，然而，截流堡当面的塔沃宁第5团不但将蓓尔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甚至直接对无人机发动了攻击。
本着以牙还牙的精神，在警告两次无效之后，蓓尔控制着无人机群，毫不犹豫地向邦联军队发动了打击。
不过，她在第一次攻击中还是留了一手：首次被无人机攻击的目标不是目标极大的邦联军营房，而是位于营地外围的防御工事和火炮阵地。
通过无人机机载摄像头进行目视校正后，蓓尔能够安全避开人员密集的宿营场所——这会让七架无人机中的三架无法投入战斗，但对于拥有随地补给能力的蓓尔来说，只要能达到目标，这点火力上的损失无伤大雅。
——哔。
在触摸屏幕上代表单个无人机的标识上点了四下，少女解除了四架无人机与其它单位的链接，操控它们向预定目标展开了临空轰炸。
36发空爆迫击炮弹以5秒一发的精准间隔，从三百米的高度上一一飞坠而下，凌空炸开，如同在夜空中敲响了死神的鼓点。
使用近炸引信的迫击炮弹主要以飞散破片来杀伤人员等软目标，但在专门对付设备时，拥有高速破片和一定装药量的轻迫击炮弹仍然拥有损坏武器设备和木质工事的能力。
三架无人机围着塔沃宁第5步兵团的营地转了一圈，仅仅只用一分钟的时间，就摧毁了营地前沿的所有防御工事，并将第5团配备的8门加农炮全部变成了一堆废铁。
也许这些火炮中的一部分还能在经过修复后被重新使用。但以塔沃宁的军工业产能，没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八门火炮不可能被重新修复完成。
一分钟和一个星期。
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大到了什么地步。
“攻击任务完成，准备返回。”
数十秒后，在成功摧毁了塔沃宁第5团的防御和重武器后，蓓尔也暂时结束了今晚的攻击。
对于邦联军知难而退这件事，她其实自己也觉得希望不大。不过在名义上，她总归还是要给他们一点时间的。
只要一场战争还是政治的延续，它就存在规则。
比起“刽子手”，蓓尔觉得“解放者”这个称呼听上去明显要更加顺耳一些。
她已经通过喊话和示威攻击向邦联军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假设邦联军队在之后依然不准备撤退，继而导致基层士兵出现了伤亡，那么，因为蓓尔现在的“忍让”，这些士兵不但不会将矛头对准她，反而会将怒火发泄到自己那些不听警告的上级头上。
如果她想让塔沃宁共和国变为联合省的一员，这样做有利无害。
……
“就只是这样吗？”
数分钟前，在冰糕刚刚听到从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时，她就已经匆匆赶了出去，看清了无人机打击所造成的毁伤情况。
当她重新回到蓓尔的住处时，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胜利后应该有的喜悦之情。
看得出来，冰糕对蓓尔这次攻击的战果不是很满意。
虽然蓓尔的无人机成功破坏了不少邦联军的军械，也摧毁了他们的前沿防线。可冰糕想要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对邦联军队造成更多的人员杀伤。
现在截流堡守军的指挥权全部抓在了冰糕和统一组织的手里。在局势发生明显变化之前，她很需要一次这种打击来削弱对手，并确保手下军队和塔沃宁现政府之间的绝对对立。
“就是这样，但时间还长，冰糕小姐。如果他们发动攻击，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对冰糕的计划有所了解的蓓尔当然能猜出对方的心思。
只不过，和她之前所想的一样。完全站在冰糕的角度上来办事——可以，但没必要。
“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半，我可能需要休息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好好休息，我会让守军加强戒备，有什么事情会告知你的。”
看了眼开始进行收尾工作的蓓尔，没有达成目的的冰糕轻声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在她离开后不久，回收完无人机的蓓尔也关闭电脑，用一跳绊索在门口做了一个告警陷阱，躺在床上，闭眼休息了起来。
她现在手上的无人机数量已经可堪使用，只要明天再继续调动一点资源，就能把无人机数量提升到十二架，同时补充好所有弹药。如果真的需要大规模战斗，这个扩大后的无人机编队完全有能力在一分钟内摧毁一个全装满员的邦联步兵团。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人会拿炸弹开玩笑。
……
平静的秋夜安然度过，没有响起一声炮声。
第二天，在整补了一下无人机的电池后，起了个大早的蓓尔前往棱堡胸墙，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也许是慑于昨夜遭到的空中打击，离截流堡距离最近的塔沃宁第5团已经连夜将自己的营地后撤了两公里左右。
除了四门被判断能够修补的火炮外，剩下四门火炮都被临时丢弃在了阵地上。被迫击炮弹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满是损坏的武器，被毁的栅栏，以及燃烧成木炭的木桩。这些于昨晚被破坏的工事废墟被遗弃在截流堡城下，变成了一片对进攻方来说很有麻烦的障碍区。
要想越过这片障碍区就意味着要减慢速度，而一旦战斗真的开始，在这个距离上，速度每减慢一分，就必须付出更多的生命来填补。
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攻城将领都会转移营地位置，或者派人前来清理障碍区域。
但让人疑惑的是，塔沃宁第5团除了后退了两公里外，其它什么动作都没有做。
“奇怪……”
蓓尔也不知道邦联军是单纯因为时间不够，还是在盘算着其它什么。
疑惑归疑惑，截流堡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因为对方的稍微退却就放松警惕。
利用这段和平时间，棱堡各角的炮兵纷纷在炮位附近修建了加固的炮兵掩体，并构筑了一些用来诱骗对方炮火的假目标。而在堡垒内部，倒戈的士兵们也努力向库区工人们传授着滑膛步枪的使用和射击技巧。
谁也不知道这片让人不安的平静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在此之前，能争取一点时间，自然是多争取一点时间为好。
和截流堡内忙碌着的其它人一样，蓓尔也有着自己的任务。
对峙状态已经暂时形成，接下来，她所需要做的就是通知拉默，让她派人向罗戈利亚卫戍司令部回报任务完成情况，并尽快拿到她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蓓尔在这边的工作是做得很好，可她也没有忘记，对截流堡的袭击只是联合省摄政会所下达的“乘胜追击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这个连正式命名都还没有的计划所针对的目标只是塔沃宁，那么，驻扎在罗戈利亚的联合省第2军至少要派出12个团的部队来完成这场战役。
而要是这一计划的野心还囊括了与卓尔兰共和国之间的战场，整个计划则需要投入联合省第2军和罗戈利亚下属的大部分边防单位、甚至更多来自其它军的部队，才能完成。
在这样大规模的一场战役中，蓓尔所取得的战术胜利就算再怎么值得称道，也还需要其它联合省友军的配合，才能获得可以长期保持的真正胜利。
现在，该想办法弄清下一步战略到底该如何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