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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地下巨城

城市占据了整个箭形洞穴,由于站在城外俯瞰全城的最佳位置,异界来客能够从上至下将整个充满奇迹的地下掩体一览无遗。

在巨洞中央,一根巨大粗糙石柱的部分区域闪耀着微红的火焰,血腥且美丽。它平滑而仍显粗犷的表面,让人觉得它一定是通过某些秘法手工建造起来的,绝非天然所成。

在石柱不远处,一片高地上排列着被精雕细刻为螺旋型的城堡,它们顶端的尖锐与雕刻的精彩部分被柔和溢彩的苍白色火焰点亮,展现着洞窟中巨大钟乳石和石笋的种种稀奇古怪外形;纤巧的桥梁不可思议地在石峰尖飞跃,整座城市都被打磨的光滑且完整。

洞穴较低端显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个大湖,从现在位置的距离,慕少艾能够分辨出,一些人形生物在湖面上划动着筏子;一些在牵引驮着货物的牲畜;另一些则同牲畜一样驮着各式货物。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大片由城市低层分离出来的高地,覆盖着一整片巨蕈森林。这里大概是城市的高档社区,光亮最为夺目——从房间窗户中闪耀而出的妖火显示很多活动正在进行之中,好像是在举行什么节日的庆典。

慕少艾敬畏于此地的异域之美,尽管他去过北京上海等大都市,却从未感受到如此震撼。这是不同文明的冲击,啊哈!一座到处都是魔法的城市!这座城市是如此的鲜活,闪耀无比,即使那些光芒中充满妖异和黑暗。

异界来客不知道在那里站立了多久,如果不是被两名黑暗领土的居民打断,他也许会一直杵在那里,敬畏地凝视着眼前这座地下巨城。这两个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生着黝黑的皮肤与雪白的头发,尖尖的蛇精下巴,眼睛里闪烁着亮红色的光芒。

果然,既然有矮人,怎么会没有精灵呢?只不过...为什么会是黑暗精灵?看这两个家伙的面相可不像什么善良之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慕少艾一时间踌躇地说不出来话。

"哇哦,这可真不幸。""较年长男性用一种口音阴柔的异域语言问道,令异界来客完全无法听懂。"一个独自来到魔索布莱城的地表人类!关于这一点我们真的很困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解释。"

存在语言障碍,让慕少艾好一阵为难,只能尽量使态度更和蔼一点,希望他们能理解这种所有智慧生命的通用语言——笑容——明白他没有恶意,是人畜无害的。

异界来客第一次在三次元中见到黑暗精灵,但他立刻猜到了,面前的两个黑暗精灵男性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他们都有着明亮的淡红色的瞳孔、宽广的额头、细长的眉毛;事实上,这两人似乎是双胞胎。

"呵呵呵呵..."慕少艾继续微笑着,没有出声回答,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儿,完全让人想不到他背脊上已经泌出了许多汗珠。

两个黑暗精灵狐疑地看着异界来客,心中充满对他的疑惑。众所周知,卓尔的残忍和邪恶在地表也是非常出名的,哪怕仅仅是存在,就能让一般的次等种族坐立不安面露惧色。两人何曾见过用这种表情对待他们的地表人类!而且...这家伙独自一个人出现在魔索布莱城大门口,身上只背着一个不大的包...即使兄弟二人在家族中的智慧并不出众,也知道其中有很多疑点。

他们彼此互望了一眼,并开始用手势交换着卓尔的密语。

'我们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这名埃布里斯(非卓尔)长得真有特点,之前从未见过,也不像是走私商人。';其中一个比划道。

'没错,不会有独自一人来魔索布莱城的地表商人的。他的出现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嗯,仔细看看,这家伙和地表人类的脸型差别很大,五官轮廓柔和得多...蜘蛛神后在上!看他就像是照魔法镜,我们白的地方,他就是黑的。';另一个仔细打量着闯入者,一头黑色纤细短发,剪得很整齐,肤色白嫩微黄,在洞穴的微光下似乎闪闪发亮。这名男子比他高出半个头,也比大多数卓尔更高,但不强壮。他眼睛的颜色,明亮清澈,如同漆黑的缟玛瑙。(主角经过一次变异,身体优化整容,消耗了不少脂肪。)

'瞧,他手上拿的东西真有意思,光都朝着一个放向。是某种魔法物品么?';

'管它是什么?马上就是我们的。嘿嘿,我只看见了一个送上门来的傻瓜奴隶,';他说,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充满期待的双眼,好像正憧憬着某种美好的未来。'伟大的蜘蛛神后终于开始眷顾我们了。就让我们兄弟来享受初次捕获地表囚徒的荣耀吧。';

'没睡醒吗?说什么疯话呢?!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就连前面的巡逻队都让他进来了?你还敢把他带到苦力坑去?';

'建城节是吗?';双胞胎中较小的那个说,脸上带着粗鄙地嗤笑,手也落到了腰上,握住了细剑柄。'别逗了!什么在建城节当天,伟大的蜘蛛神后会在城里某个地方出现,然后变化成任意的形态,不分种族,不分性别,目的是想知道黑暗精灵对她的真实看法...';他空着的手比划了个愚蠢的手势。'这不过是个老掉牙的故事!';握剑的手猛地向外一拉,阿格雷尔害怕地瞪着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脚却没听使唤地赶紧躲开。

一只手突然出现阻止了细剑出鞘。

'这正好是个真实的故事,你这傻瓜!';双胞胎中的哥哥低声斥道,惊恐的眼睛直指他的兄弟。'不记得了吗?昨天卡莉娅用蛇首鞭抽我们的时候说过什么来着?';他快速地比划,'我们今天必须对每个人都好,就算对地精和熊地精也是如此。';

'我只记得她把鞭打我们的时间足足延长了一倍!把今天的份量也提前打完了!';弟弟咬牙切齿地说,脸上的肌肉抽搐个不停。'我们已经被从巡逻队中踢了出来,沦落到守大门的地步,如果再做不出一点功绩,就要一起进苦力坑当奴隶了!或者是成为蛛化精灵的食物!';他赌气地说,'你想让我们的悲惨境遇成为卡莉娅她们闲暇时候的美好回忆吗?';

这份发自心底的肺腑之言,唤起了身旁哥哥孩童和青年时的痛苦记忆,不安全感、鞭打、姐妹们的嘲弄、以及一个身处险恶母系社会中出身卑微的三等男性的种种境遇。'呃,当然不想。';他大声说,'所以我们更加不能伤害他?';

'咦?为什么?是不是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你没讲出来。';弟弟打着询问的手势。

'我也不知道太多,';哥哥吸了口气,'只知道在今天,没人知道罗丝女神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根据卡莉娅透漏的口风...这故事应该不仅仅是个传说,虽然很多人这么认为。建城节时,蜘蛛神后一定会在城中某处出现。如果她出现在贵族家中,那个家族将在来年繁荣昌盛。而且...';他打了个寒颤,'几百年前,有过恶意对待可怜生物的家族,最后发现它其实是蜘蛛女神变的...总之魔索布莱城再也没人能记起那些家族的名字了。';

较年轻的黑暗精灵浑身猛地一阵哆嗦,但随即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今天出现的不寻常生物都有可能是神后的化身?';他兴奋起来,手势越来越激动。'太好了!要是女神能出现在萨拉托家,主母会奖励我们的,然后我们将成为庆典的主角。说不定还能回到巡逻队去!';

'他确实有可能是女神的化身,但是,也可能不是。要是搞错了...卡莉娅一直怀疑我们在魔法装置考试里作弊,她很乐意看到我们成为蛛化精灵的食物,所以还是谨慎些好。';先出生几分钟的哥哥回答,手势明显也很激动。

'这样吧,先适当的表现出我们的谦卑,将他迎进城区。你远远地跟着他,我去通知主母,就说城外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表人';。其他的就由主母大人来裁决。如果他真的是...反正也跑不了我们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那我们也为家族多抓了一个奴隶。';黑暗精灵弟弟轻轻抚摩着下巴,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

'好主意,为了我们的将来,干吧!';他那谨慎的哥哥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作了一个赞同的手势。

就这样,卓尔战士兄弟俩互望着对方,并彼此鼓励一番后。便向慕少艾这边又前进了几步,双手交叠顿首。

"尊贵的客人,欢迎您来到魔索布莱城,请接受来自萨拉托家族的深切问候。"两名卓尔用极其标准的卓尔口音异口同声道,"请您走这边,前面就是魔索布莱城的正门。"两人一左一右,为'不寻常的人物';指出了进城的正确方向。

异界来客先是被突然出现的两个身影吓了一大跳,心都几乎跳到了喉咙里,还没等落下,就又被黑暗精灵拔剑的举动吓了个半死。幸好,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用礼仪而不是刀剑来欢迎他。

慕少艾缓缓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这两个黑暗精灵前倨后恭,一定有所图谋。但他既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也看不懂他们的手势。哪怕心中疑问重重,也无法获知答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略微沉默了一下,两个黑暗精灵还是一直不起身。慕少艾没有办法,只能顺着他们指向的位置看去,借着灯光,远处屹立着是一座精雕细琢的拱门,整座拱门被柔和的蓝色荧光照亮。他们是想让我进城。慕少艾咬咬牙,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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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昏暗且古怪,有耀眼发着彩霞的蘑菇、不同颜色的光罩、以及被特意放置的妖异火焰。除了少量会动的、缓慢渗流的真菌,这里的植物都是长成柱形、拱形或规则的簇形。街道是坚实、平滑的岩石,很干净,连个小石块都看不见。城中充满了舒适的湿气,凉爽而不寒冷。空气中来自麝香孢子的香味,浓烈但并不让人不快。街头非常安静,只有一种永不停息的低沉呢喃声,但要比在隧道里好受多了。

忽略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凭着城中微弱的魔法照明,慕少艾慢慢接近中央的石柱。一路上,人们有意无意的一瞥,虽对他一身奇装异服很好奇,却又很快收回视线,忙于生计,只当他是个怪异的人类小贩。

市中心街道上一片繁忙的景象,成群结队的黑暗精灵在巨石柱下川流不息。衣着华丽的黑暗精灵漫步在宽阔的街巷里,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店铺,或在时髦的咖啡店与酒馆中暂歇脚步,啜饮着高脚酒杯中闪耀着光华的香醇绿酒。城市守卫骑在披铠带甲的巨大地底蜥蜴上,不停地来回巡视着,而道路两旁的黑暗精灵商人,则抽打着地底蜥蜴或是一种巨型蛞蝓,驱使它们快速前进。

其他种族生物也会零零散散地经过中央石柱:小个子怪物摇摇晃晃地跟在它们的黑暗精灵主人身后,怀里抱着高高堆起的商品;在一个店铺中,被锁链铐住的一名矮人正在三名全副武装的黑暗精灵催促下,为他的主人修复着精美的武器和珠宝。一对牛头人身怪在一座极其高大宏伟的宅邸前充当守卫,面对面地站在门的两侧,长长的弯曲牛角构成了一道致命的拱门。妖火勾勒出这九尺高生物的外形,仿佛是一对活生生的塑像。大约二十几只慕少艾见过的'狗头人';藏在狭窄的石窝中,球茎状的眼睛不断急切地扫视着街道。偶尔会有一只急匆匆窜出,捡起一小段线绳或跟在刚刚经过的骑乘蜥蜴后面,清理粪便。

忽然,喧闹的人潮向两边分开,漂浮的碟子上乘着一位衣着华美——长袍上镶着一片大块宝石——的女性。她身后的六十个随从穿着金光闪闪,铭刻着美丽图案的锁子甲,以一种诡异且安静的步伐移动着。女性手里握着带蛇头的鞭子,傲慢扬起的下颚要求着人们绝对的尊敬和重视。街上的人迅速为她的随行人员让开道路,经过的人群依照身份点头或者屈膝致意。

慕少艾愣了愣,然后径直走到路边,直到女性黑暗精灵远去。如此几次之后,终于察觉到这里的特权者似乎都是女性,并且城里是存在奴隶的。魔法之火沿着中央石柱向上攀升,已经过了一半,人类却没找到半点像是医院的地方。黑暗精灵纤廋的芭比脸,永远保持着和善的微笑,配合他们美丽的面孔,本应让人感到春天般的温暖。可与之相反的是,每当慕少艾来到黑暗精灵身边想要寻求帮助,总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本能的让他不敢靠近。

试了几次都无果而终,再加上走了大半天路,慕少艾感觉身体热得发烫,头也昏沉沉的,突然到来的虚弱感传遍了四肢,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袭来。他试图抵抗,眼前的景物却渐渐变得模糊,意识开始涣散。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倒下,撞击到地面上,接着开始碎裂,不停的碎裂...直到意识完全化为虚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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