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道强光刺得我用手肘挡住视线，耳朵里传来对方凶狠的吼声。
“是谁！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稍微缓过来我才注意到他们都身穿警服，来了三个警察，有一个人提着强光探照灯，另两人也拿了手电牢牢看紧我们，脚下封住了我们的去路。
看到地上昏迷的刘邦脸上都是血，他们脸色更是一变，不容辩解警察将我和陆阴阳以及刘邦全部带走。
被审问时我一直保持沉默，努力压制住内心烦躁不安，直觉告诉我就这么等到刘邦醒来才是上上策。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派出所录口供，几年前被他们反复叫来好多次，从最初的恐慌到麻木，倒是不怎么怕了。
审讯我的警察是个老手，见我一言不发就开始旁敲侧击，还尝试给我递烟，问我喝不喝水要不要外卖，之后冷不防突然暴起一拍桌子：“给我老实交代！你们到底在下面干什么！你们和4.8杀人碎尸案有什么关系！不要有任何侥幸，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你们留下的东西！”
我大概明白，他是要我开口，无论我是说无用的废话还是情绪波动，这都是警方成功的诱导，只要我开口说话就能进行下一步。
外头有人敲门，他打开门和外头说了什么，回头看了看我。
我瞄到脑袋上绑了绷带的刘邦朝我点头示意，我终于松了口气。
离开时候刘邦和我都看向陆阴阳，她身份敏感，如果说我们三人中有突破口就应该是她这里了。不过陆阴阳的容貌有一种巨大迷惑性，她不说话时给人感觉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女，配合上黑眼影和毫无杂质的双眸，让人很难会认为她有什么危害性。
陆阴阳看了看我们，眼神奇怪：“我当然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也不说，这是最好的。
或许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生活环境和生理情况，我有时候会将她看成是需要人照顾的人，然而陆阴阳丝毫不缺乏生存技能，她非常聪明。她只是需要适应外界生活的状态，周游也给我说过，陆阴阳只是个人感情感知上有缺陷，这也是由于植入“天官”带来的副作用，历代陆家捉虫人都有这个毛病。看起来冰冷冷的，不近人情。
我转过头问刘邦：“刘先生，之前你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说起就来气，是个小孩子。”刘邦语气中带着怨气：“马同学你也别叫我什么刘先生了，直接称呼名字。”
下水道里刘邦听到响动就跟了过去，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于是尝试抓住对方。却没想到被身后有个人敲了闷棍，灯光下他判断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半大男孩子，应该有两个人。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下水道里？”我有点意外。
“搞不懂，现在的半大孩子花样多得很。”刘邦仿佛深有感触：“这都不算什么，还有半夜在坟地约会的，说比较有格调，比恐怖片效果好，你见过吗？”
摇摇头，他龇牙咧嘴揉了揉头上伤口：“下手还真狠，没轻没重的，这一棍子打得我都有轻微脑震荡了。”
经过这么意外的一次事件，弄得大家都没了兴致，回去之后我闷头就睡，陆阴阳则是铁人一样继续去打工。
中午时刘邦电话打过来说是内衣的主人被确定了，我脑子有些浆糊，经过他提醒才想到是下水道里出现的那几件女士内衣。
女主人叫做赵小姐，恰好就住在案发区域的一个小区内。我只听过闻香识女人，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内衣识女人。
赵小姐人比较胆小，而且毕竟是被变态偷走内衣，害怕也可以理解，她并不让我们进屋，只愿意隔着门和我们交谈。
刘邦之前就和我说好，我们是某法制日报记者，过来了解这一出“人性恶习”案例来写文稿警示大家。
“其实早一点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赵小姐低着头，一顶帽子将她脸遮住大半，她声调还有些发颤：“差不多是一个月前，我就老发现有人好像在盯着我看。我在医院当护士，所以经常夜班半夜回来，好几次我在门口都听到脚步声……”
脚步声只是一个开头。
有人开始送她东西，恰好都是她下班回来，摆放在门口。
“送的有什么呢？”刘邦追问。
她犹豫了一下：“护手霜和醒肤水。”
听起来倒是很正常的礼物。
“都是被开过包装的……”赵小姐低声道：“我不知道他在里头放了什么，都丢了，结果丢了之后第二天又会送过来。”
我立刻想到：“医院上班洗手次数应该很多吧？”
“嗯。”赵小姐声音平稳了不少，涉及个人工作事情更加坦然：“我也想过，会不会是我们医院里的人，或者平时认识的熟人。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这种人。有几天我很害怕，就没有到这里……结果回来之后发现门被人打开过。”
我打量了一番赵小姐的铁门，同样和我租的屋子那边一样的老式防盗门，按照现在小偷的手段，要进去不会太难。据说现在小偷只要通过猫眼就能勾开里头的把手，直接进屋。
“当时我走得快，没来得及锁门。”赵小姐有些懊恼说：“回来之后，我就发现屋里被人动过，值钱一点的电子产品都没被动过，反而是衣柜里被翻开……虽然也被整理过，我对位置记得很清楚。几件内衣不见了……”
赵小姐立刻报了警，却由于这小区附近天网一直没有捕捉到疑似人物，而且对方目标明确，进出如风，无人目击。
在下水道发现女性内衣后警方辗转终于联系到了赵小姐，确定的确是她的。即是说，那个偷内衣的贼曾经出没在下水道。
“你给警方说，那个偷走内衣的人有很大嫌疑是下水道维护的古某？”
赵小姐很肯定说：“一定是他。之前他来我家做过水管，因为水龙头出了问题，所以我就打了维修电话，肯定是那时候……”
原来古某除去本职工作之外还在外面兼职，也做一些维修管道、更换管线贴补家用。根据刘邦的消息，古某本人已经三十九岁，离异，有轻微酗酒经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恶习。
我偷瞄里头，想要看看赵小姐到底是什么样子，让一个再怎么说也见识过女人的老男人这么魂牵梦绕，甚至不惜破门而入带走贴身衣物。只是赵小姐一直半低头，让我瞄不着。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下水道工作人员古某把赵小姐的内衣携带着，进入之后估计是遭遇了竹山教人，于是也遭到了毒手。
“那个……”
我回头恰好看到赵小姐终于从里头出来，她脸色发白，看起来更是清秀，的确是一个美人胚子。
“那个……他会不会被判刑啊？”
刘邦装模做样严肃道：“入室盗窃三年左右，加上猥亵妇女……三五年可能都有。”
赵小姐咬牙鼓起勇气：“那我不告他能不能少一点？”
刘邦摇头：“刑事犯罪，已经是国家公诉。”
赵小姐唉了一声：“麻烦你们了。”
她能够压倒怯弱的善良，在性格上的确具有别样魅力。
当我和刘邦下楼，看到刘邦车子旁边停了一辆黑色奔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看向我们。矮的男人一下子笑着凑过来：“刘科长，刘科长！哎呀，我找得你好辛苦哇，一定要给你接风洗尘一下！”
我以为刘邦认识对方，没想到刘邦脸色淡漠：“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