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私人会所。
见到张小马时，樊总穿着一身球衣短裤，正拿着很大的毛巾擦汗。而之前那个对樊总体贴入微，曾经给张小马留下深刻印象的姑娘，也一身运动背心和短裤，正帮樊总收拾着网球拍。
“和上次一样，陪那些股东。”面对张小马有些无语的表情，樊总笑着解释。
那个姑娘似乎也还记得张小马，朝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安静的坐在樊总旁边，不说话。
“那金山集团内混乱的情况，是不是有所缓解？”张小马问。
“有所缓解，但还是乌烟瘴气。”樊总递给他一杯水说：“你到底什么事，慢慢说吧。”
张小马喝了口水，然后拿出伍哥做出来的数据结果，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樊总问。
张小马从袋子里先拿出一叠文件，然后递给樊总说：“按照统计学的方法，这第一份材料，罗列了金山集团目前的形势下，最有可能遭到打击的几个地方，以及它们发生的概率。”
樊总接过文件，迅速的看了几眼，然后表情吃惊的看着张小马：“这东西你哪来的？”
“这个以后再说，樊哥你就看看里面说得对不对。”
樊总低下头，又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分析的挺到位，即便是我最近跟几个心腹通过几十个小时的会议，整理出来也只是一些假设，还真没有这么统计过概率问题，而且这份统计结果里面还有很多我们没想到的。”
“这就好。”张小马点了点头，接着拿出第二份材料，递给樊哥：“至于这一份，是舒总以及她和她的几家公司，五年之内对外的一切商业行动，共计三百多条指令的分析数据。”
樊总听到这话稍感意外，却也伸手接了过来，仔细一看之下，再次露出赞赏的表情：“居然能把商业行动用数字表现，梳理出使用频率不同的几种攻击套路，这种统计方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张小马没有接话，表情凝重的拿出第三份材料，递给樊总的同时说：“而这，是把第一份材料和第二份材料的数据重叠之后，重新计算的结果。简单来说，就是把金山集团可能遭受攻击的几个地方，和舒总那边商业行动中的几种套路合并在一起，预测出的最终结果。”
樊总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眉头，接过这第三份材料认真的看起来，结果没过多久他就脸色大变，猛地往起一站，碰倒了桌子上的一杯水，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继续盯着手中的材料。
那个姑娘见状，拿出纸巾替樊总擦了擦短裤，表情有些紧张，似乎第一次看到樊总这幅样子。
而张小马对樊总的反应却早有预料，只看着樊总说：“在第一份材料里，金山集团最有可能遭到攻击方式，是一个更强大的同行趁着金山集团内部的混乱趁虚而入，暗中收买金山集团的供货商，挖走金山集团一大批掌握着客户的业务人员，让金山集团陷入困境，之后迅速抢占金山集团已经占有的市场份额。而这种可能性发生的概率，有百分之四十五。”
樊总慢慢坐了回来，继续看着手中的材料，却也在听着张小马的话。
“但在第二份材料当中，利用庞大的资金，和强大的实力展开居高临下的进攻方式，在舒总的最近五年的商业行动中却一次也没有发生。相反，舒总用到最多的策略，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比如用密集的小单位轮番进攻，最终让大厦倾倒这种方式。这一点，从她之前仅仅裁撤十个岗位，能让金山集团一片大乱就可以看出。所以这种方法再次使用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张小马接着分析。
而樊总这时候抬起头来，长叹一口气。
“根据这两种最大的概率，数据得出了三个可能被舒总视为目标的薄弱环节。”张小马看着苦笑的樊总，凝重的点了点头：“正如樊总所看到的，这三个可能之中，最有可能发生的，是切断金山集团的一笔贷款，而这个可能性发生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九！”
“早该想到的。”舒总看向张小马，呲牙咧嘴的拍了拍脑袋：“旅游区的竞标中，金山集团拿到了好几个项目，需要大量的资金，而银行也知道我们稳赚不赔，所以愿意给我们贷款，这种情况下虽然贷款还在审批，但我们在工地上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时候要是贷款出了问题，金山集团的资金链锻炼，变得骑虎难下，连破产的可能性都有，这才是我们最致命的弱点啊。”
张小马点了点头：“根据数据合并之后的分析，舒总最有可能是先制造舆论，把金山集团内部一片大乱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再吸引国税、工商、甚至卫生部门过来做常规的调查，正一片大乱的金山集团肯定会暴露出很多的问题，到时候再经过媒体的添油加醋，制造出极其负面的舆论，银行很快就会开始怀疑，贷款给这种状况下的金山集团是否合理。”
“到时候就算银行选择了暂时的观望，我们的资金也会马上出现问题，而如果股东和供货商会因此而恐慌，那么一连串的连锁效应之后，银行方面的贷款最终还是会被毙掉，那时候就真的麻烦了。”樊总接着张小马的话说完，然后一脸苦笑：“的确，这很像婉婉的套路。”
张小马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樊总在看清了形式之后，会有自己的判断。
果然，樊总低头想了想之后，忽然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头疼啊，虽然早就知道婉婉要置我于死地，但一直侥幸的认为她只是想撒撒气而已，现在已经确定了她的野心，我也的确该死心了。”
说完这话，樊总站了起来，仿佛瞬间恢复了舒婉出现之前的自信和豪迈，朝张小马晃了晃手里的三份材料说：“我现在就要回公司，彻底对那些被婉婉收买的董事下手，同时也要尽快的稳住公司内部一片大乱的局面，所以你这些数据对我接下来的行动依然有用，我拿走怎么样？”
张小马点了点头：“本来就是要给樊总的。”
樊总笑了笑，没有说谢，直接交给了旁边的姑娘，然后问张小马：“现在能告诉我，这些材料是哪来的吧？”
“是一家网络安全服务公司。”
“网络安全？”
张小马站起来，笑着拿出名片，递给樊总的同时说：“以后有需要的话，给樊总内部价，打八折。”
樊总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搞了半天，是你的公司？”
张小马笑着点了点头。
樊总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然后饶有兴趣的朝张小马说：“这样的数据分析，最少也值个几十万，你手上有这样的人才，以后可不会少赚钱啊。”
张小马苦笑：“毕竟只能推测除了一个可能，还不一定能保证完全准确，没那么夸张。”
“就算不正确，这些数据也有大用处，你就别谦虚了。”樊总把名片也交给了那个姑娘，然后朝张小马点了点头，认真的说：“无论最终金山集团的命运如何，我都感谢你这次的帮助。”
“樊哥别客气了，我从你那得到了多少好处，好不容易有机会帮你办件事，我还巴不得呢。”张小马说着，露出笑容：“回金山主持大局吧，别再对舒总心慈手软了，生意毕竟是生意。”
樊总点了点头，也拍了拍张小马的肩膀，然后带着那个姑娘，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金山集团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再也不抱任何侥幸的樊总重新回归，在一场董事会上以雷霆手段扫除了总共四位已经被舒婉收买的董事，而同样在场的舒婉却始终一言不发，没有任何的表态。
于是，樊总马不停蹄的对公司内部展开了行动，短短三天时间的治理，虽然依然没办法彻底扫除舒婉发动的“革命”，但至少已经让职员和高官们的斗争从明处转移到暗处，使得公司的日常工作有一大部分走上正轨。
而也这在这个时候，伍哥推算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一群国税部门的工作人员来到金山集团，要求查看金山集团的账务。紧接着，似乎同样听到了风声的银行方面，也以洽谈贷款事宜为由来到金山集团打探。
但只可惜，这时候的金山集团，至少表面是正常运转的。所以国税部门即便发现了一些小问题，却也没办法大做文章，而银行方面本来就是打探虚实，发现传闻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此也和和气气的离开了。
这样一来，舒婉的行动无疑遇到了问题，预料之中的其他几个国家部门也没有多此一举的继续登门。
但舒婉的计划会因此而完全流产吗？
樊总不那么认为，所以他除了马不停蹄的继续治理公司内部的“革命”，同时也在做着应对舒婉下一轮行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