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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4)第八十回(1)

这里虽然偏僻一些,但过往行人还是不少。两个僧人在此吃酒,成了稀罕事。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引来许多看客。这事传到了扬州城里大街小巷,大家议论纷纷,说他俩一定是假和尚。

却说鲁智深、武松在小店里吃酒到当日申时,两个醉醺醺地结了账,而后出了店门。一边走一边挨个儿找客店。结果一连去了十几家,尚未走到门口,店门都关上了。本来醉醺醺,想找家客店美美地睡下,可是没有一家让进门,搞得武松只想发作。但想到此处乃天元国地面,又怕惹人嗤笑,坏了梁山泊名声,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找。正是:佛门弟子不吃酒,欲住店家谁敢留。

毕竟鲁智深、武松吃醉了酒,扬州客店都不肯留宿,今晚他俩如何过夜,且看下回分解。

褚先生语:宋徽宗胡听乱信,与金夹攻辽,真是自取灭亡。若不是梁山人马来援,只怕辽与金就打到东京了。童贯惯用伎俩,逢吃败仗都是属下问题,种师道又步了姚平仲后尘,做了替罪羊。鲁智深、武松当了和尚还不能戒酒肉,看你俩今晚住哪里?

第八十回金山寺武松捉贼润州城石宝宴宾话说鲁智深、武松南下杭州,在扬州大明寺住了两日,其间依寺里规矩食素,二人忍耐不住,遂告别方丈,说要过江去,谁知一出门便找了一家酒店,大酒大肉吃起来。不料引来许多过客观看,这事一传开来,都以为他俩是假和尚,所有客店都拒绝他俩入住。武松正要发作,去砸客店,想一想毕竟是在天元国境内,闹起来对梁山名声不好。无奈他俩只好踉踉跄跄出城向南走去。他俩顺着运河走着,忽然看见河上有只船开往江边,此时二人酒力微醒,但走路还有些晃荡。鲁智深上前道:“哎,那船工!”只见一人走出船舱,鲁智深右手当胸道:“阿弥陀佛!请船工将我俩朝前带一程。”那船工见是两个僧人,便道:“两位师傅,等船靠岸上来吧。”那船工复进舱里,把船徐徐靠到岸边。他二人上了船,那船工问道:“两位师傅往哪里去?”武松道:“往江边去。那里可有村镇?”那船工道:“偌大的瓜州镇,就在江边。”武松道:“这却好了,就到那里先借宿一晚,明日过江去。”鲁智深也道:“哎,是是是,住一宿过江。嘿嘿嘿嘿!”那船工见他俩好像吃醉了酒模样,因为是僧人,也不便多问,便叫他俩到舱里坐地。他俩见河上雾气上来,也不客气,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却说船到瓜州镇,二人下了船,道声谢便朝镇中走去。鲁智深对武松道:“今番不可再吃酒了,以免惹人笑话。”武松笑道:“不吃酒,可以买些肉吃。”鲁智深道:“说的是,说的是。”

来到镇中,武松走到一家熟肉店,买了几斤熟牛肉,叫掌柜的用荷叶包了。那掌柜的一边包着肉,一边拿眼瞅瞅武松。那意思不用问,也是在想,这和尚也吃肉么?做生意的不管这些,一手接了银子,一手把肉包递给武松。

买了肉,二人向南走来,到了南头,便去找了一家小客店住了。夜里又吃些肉自不必说,一夜无话。

次早起来,武松唤店家打火做饭,店家见是两个僧人,也不多问,便熬了一大锅粥,用大碗盛了两碗端上来。二人相视一笑,洗漱毕便吃了起来。吃完了又叫店家来盛,只到锅见底方才止住。那店家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俩,他俩也不在意。鲁智深问:“这里怎么过江去?”店家道:“每日午间天元军有一大船免费渡客,此时尚早。”鲁智深又问:“可有摆渡的小船?”店家道:“那多得去了,你到江边随便问,只是得出些银子!”鲁智深道:“出家人,不白坐人家的船。只要有就好!”鲁智深又问:“听说江心金山上有座寺院,唤作金山寺,挺有名气?”店家道:“有的,寻只小船,正好渡过去。”二人喜不自胜,结了账到江边寻船只去了。

却说江边少说数十只,乃至上百只小船一字儿排开在岸边。武松上前问道:“你们谁往金山寺去?”只见十几个撑船的跳上岸,一起围拢过来,乱哄哄道:“走走走,我去我去。上船!上船!”鲁智深道:“就我两个人,一条船就够了。”有三四个撑船的上来拉扯他俩,鲁智深不耐烦地道:“你们放开。我们自己会走!”鲁智深对武松耳语道:“找一个贫困且安分一点的。”武松扫视了一圈,看到一个衣服稍微破旧,且站在外围挤不进来的船夫,然后走到他跟前道:“这位兄弟,你的船在哪里?”那人一见武松主动找上门,赶紧道:“两位师傅,请随我来!”武松跟着他向水边一条小船走去,鲁智深也跟了过来。那撑船的跳上船,又把手伸过来,要扶武松上船。武松也不要他扶,一跳就跳到船上。谁知那船左右摇摆,晃荡起来。

武松和鲁智深是北方人,坐船的机会很少,既不识水性,又不太了解坐船的方式。这时鲁智深看到武松快要掉下水的样子,“吃吃吃”直笑。撑船的赶快对武松道:“快蹲下!”此时武松想起幼时随哥哥坐船的情景。那次他跟着哥哥去走亲戚,路过一条小河。那条河虽只有数丈宽,但却有一人多深。河上有条摆渡来往客人的小船,哥哥先上去,正要伸手去抱武松,不料那船却摇晃起来,还好,哥哥个子矮,晃荡得还不是很厉害。但那撑船的却一个箭步冲过来,把哥哥扑倒在船上,两人不敢动,那船才又慢慢地停止了摇摆。他与哥哥上船后,撑船的把船撑离了岸。小武松对哥哥说道:“坐好啊哥哥,小心船翻了!”谁知那撑船的嚷道:“闭嘴!”小武松看了看哥哥,不敢作声。后来才知道,坐船时最忌讳说不吉利的话。

此时听到撑船的叫他蹲下,他赶快蹲下,两手扶住船帮。那船还在晃,撑船的又道:“你不要动!”武松停止了摆动,那船也就慢慢稳了下来。鲁智深上船时,接受武松的教训,由撑船的扶着慢慢地下了船。两人坐稳后,撑船的才慢慢地把船撑离岸。小船一边行驶着,撑船的对他俩道:“到了江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抓紧船帮不要动,更不要随着船摆动。听明白没有?”鲁智深道:“洒家知道。”武松也笑着道:“知道。”那小船一边朝南岸划着,又顺着水流向东南方向斜插过去。

小船快到江心时,远远望见水上矗立着两座高山:一座是焦山,在东边,山凹里有座寺院,叫做山里寺,此时尚看不见。另一座是金山,在西边,山上有座寺院,即金山寺,建于东晋,此寺绕山而建,故谓之寺里山。此山至宋已颇有名声,唐诗人张祜咏金山诗云:“树影中流见,钟声两岸闻。”王安石有游金山寺诗曰:“数重楼枕层层石,四壁窗开面面风。忽见鸟飞平地起,始惊身在半空中。”此时便可以看见金山寺的围墙和那高高的慈寿塔。金山的南面不远处就是润州,此时方改名镇江。

小船渐渐地靠近金山脚下,这里有条盘山小道,顺着小道绕到山顶,就可以来到山门前。鲁智深与武松下了船,掏出一块二两来重银子,递给撑船的道:“不用找了,看样子你也是个穷苦人,回去吧。”那撑船的连连称谢,眼望着他俩走到山腰,才驾船回北岸。

却说武松、鲁智深二人,顺着小道往上爬,逶迤来到山门前。先站在山顶四下里瞭望一周遭,觉得此寺四面环水,又见大江自西向东,奔流而来,分流脚下,气势不凡,颇有情趣。武松对鲁智深道:“师兄,咱俩坐小船来此,真的不错,否则哪能见到如此景致?”鲁智深道:“呵呵!我俩好眼福。今晚借宿寺里,明日还可再来观赏。走,先安顿下来,再出来溜达一圈不迟。”

武松便随鲁智深步入山门,来到禅房,见了监司、都寺,他俩拿出过期度牒说道:“我二人数年游方,今日到得宝地,借宿一宿,明日便行。”那都寺也不细问,传知客给他俩安排了禅房,又叫安排晚间斋饭。他俩见一切知会停当,便又去各殿上了香。参佛已毕,二人便到寺内各处游转了一回,又登了双塔,便到了黄昏时分。二人用了斋饭,歇于寺里不题。

却说武松睡到三更时分,突然内急,起来就往茅房跑,小解出来,见江风吹得凉爽,便在厕前空地上舒展舒展筋骨,打了一路拳。打完正要回房继续歇息,猛然看见观音阁北边的慈寿塔上有灯火闪烁,吃了一惊。肚里寻思道:“是谁夜半三更登塔,莫非有贼?还是——”历来好管闲事的武松要去看个究竟。他凭着白天刚刚熟悉的道路,向慈寿塔摸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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